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88)
这痛苦让他一瞬间想起了无数如乌云压顶的痛苦。
——永远只能默默看着却无法触碰到的背影、无数次劝告陆响好好对待青年的心酸,以及,玩笑间说出的真心话。
从相遇那日开始,他偷偷摸摸看过江让无数次,却从未得到过一次回眸。
这次,陈明会愿意来当说客,除却希望青年得到幸福,更多的,其实是终于有了一个正当的、可以靠近对方的理由。
而江让,约莫是永远不会有机会知道这些来自暗恋者无声的表白。
甚至,陈明恍惚的想,此时的青年,大约是恨着他的。
江让红着眼,手指紧攥到发白,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恨声道:“陈明,你真虚伪。”
“你不过只是向着你的朋友,还要把话说得那样冠冕堂皇。”
“真恶心。”
陈明吞刀般地吞咽着灼烫的口液,他指节攥紧,在青年劈头盖脸的辱骂中始终不发一言。
好半晌,红眼的青年一步步走近他。
心脏的跳动在某一瞬近乎停滞,它们被闷裹在血肉中,如同被沉潭抛尸了般的,亟待拯救复生。
陈明几乎能感觉到血管中血液的凝固与窒息。
可江让并未停驻在他的身畔,青年越过他如风一般地离开,脚步不曾停下,与无数的从前一般无二。
只有捉摸不定的声线仿若从云端间传来。
他说:“陈明,你也只能这样了,一辈子不敢抬头看一眼自己的欲望。”
停滞的心脏瞬间化为齑粉,而失控的血液又融为血线虫,它们钻进男人的血肉中贪婪失控地蚕食着可笑的坚持与理智。
空寂的教室内最终只余下一声低低的轻嘲。
陈明想,他果然还是将事情搞砸了。
兄弟不再是兄弟,朋友也不再是朋友。
想来也是,他尽管再压抑,到底还是无法在喜欢的人面前装得天衣无缝。
江让早晚会知道的。
如今,青年不过是提前一步看穿了他可笑的心思。
陈明想劝自己远离对方,他该趁着自己还有理智的时候,逃得远远的。可江让的最后一句话近乎化作一道如影随形的诅咒,它时刻鞭打、责问着男人的心脏,令他疲惫而永恒地陷入一场又一场永远无法逃脱的噩梦之中。
*
江让方才出了教学楼,手机便又振动了起来。
周围的学生早已走的差不多了,青年随意打开看了一眼,是周宜春发来的消息。
周宜春先前为了治疗眼睛,休学了半年。
如今第一疗程方才结束,对方就迫不及待地赶了回来。
限于江让的威胁、诱哄,最终,被喂得半饱的男人自愿被锁近狭小的家里,成为青年时不时无趣发泄逗弄的玩意儿。
周宜春不是个完全被动的人,他从未得到过青年正大光明的承认,于是,长时间异化的三观感染,造成他如今在江让面前愈发讨好、舔狗的自发性行为。
如今更是夸张,自从两人真正发生关系后,周宜春便活像只发了春的公狗,在阴暗窥视确定了青年和男友约会的频率后,他便开始千方百计地与青年偷情。
江让不是个心志坚定的人,周宜春伺候得他舒服,又任打任骂,有时候也就随他去了。
年轻人的身体鲜嫩多汁,初尝后,难免会食髓知味。
而人又总是犯贱的,加上江让本就存着报复的心思,竟与周宜春在陆响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了数次。
两人最刺激的一次是在一家高档餐厅的包厢中,陆响去洗漱间处理不小心被青年手滑弄脏的衬衫,就只是这十几分钟的空隙,江让便能面含春水,与伪装成服务生的周宜春胡来。
当然,十几分钟根本就不够这对偷情的野鸳鸯快活。
泪眼朦胧的青年期间还要强撑着嗓音,打电话告诉男友,自己突然想喝些什么。
陆响这段时日对江让几乎无所不从,青年说他专制、说他不尊重他、说两人的关系并不平等,于是男人便努力去改正。
他给对方自由的空间、听取对方的意见、支持对方的事业发展,如今都算冰山一角。
如今,江让好不容易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自然会事必亲躬地去做,只期能修补与对方之间的空隙。
于是,陆响便也错过了许多次,青年面含春意、昳丽绽放的艳情场面。
江让翻看着手机里男人的照片,喉头微动。
周宜春很懂他,或者说,男人们大约都会很喜欢这种类型。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一件最简单不过的软白衬衫,领口微微拉开几分,漂亮的银色束链卡在肌理起伏的身上,一直蜿蜒朝下。
他的姿态不像是寻常那般的懦弱、佝偻,男人微微环抱着胳膊,指骨泛红,透明的水液从他的头顶被泼洒而下,衬着那苍白凌弱的面容,竟显出几分破碎心伤、欲语还休的意味。
尤其是对方的唇边和颧骨侧还有上次被青年暴力对待后遗留的隐约淤痕,江让几乎没法挪开视线。
青年口中津液顿生,他不住地动了动喉头,只觉干渴异常,又无端生出一股极端的、想要发泄的暴戾。
古怪的情绪令他头脑发昏,口齿发痒,直着想咬住些什么才好。
便是在会儿的功夫,一只骨节修长的指节便如他心意般地递上来了一根细长的香烟。
江让下意识手上一抖,抬眸看了过去,对上了一双眼角微尖、似笑非笑的蔚蓝狐狸眼。
是许久不曾出现的纪明玉。
纪明玉长相典雅、又出生于笔墨艺术世家,自然颇受人关注,江让在各种帖子上也看到了不少关于他的消息。
前段时间,纪明玉受邀去参加了M国的某个艺术展,近两天才回的S市。
江让其实摸不准这样飘忽不定的家伙的心绪,纪明玉这样的人也是他最不愿意去接触的那类人。
因为不确定。
男人看上去文雅和气,但试探下来,却是难以分清虚实,他会顺着你的剧本演下去,你若是想分花拂柳地弄清他的真相,却极易一脚踩空、陷入他的陷阱。
江让已经深刻体会过对方的手段了。
青年不会可笑得以为对方生日宴那天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自甘下贱,显然,男人很懂得语言的艺术。
纪明玉真正的意思其实是在威胁他。
他用极温雅的笑意告诉青年,自己手上有他真面目的证据,江让若是还想着攀高枝,便得随他心意。
连丝毫反抗的心思都不能有。
纪明玉腻白的面容含着水波似微漾的笑意,他的眉色并不浓,衬着那蓝色的眸子,便显得愈发典雅、矜贵。
男人这次换了一个耳坠,白玉似的耳垂上残留着一道深红昳丽的划痕,蛇形的长链在日光中微微摇曳出某种艳色风情。见江让并不接烟,纪明玉唇畔的笑意愈发深刻,他索性凑近几分,像是一抹潮湿的水汽,径直随着空气中的微风,黏上青年。
他将点燃的烟塞进青年漂亮的唇缝间,随后,借着这样的动作,随意地半靠在青年肩侧,蓝色的眼珠如针尖般扫过江让手机里男人风骚的照片,半晌,突兀地笑了。
江让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抖着手锁上了手机。
做完这事儿后,青年的嘴唇才动作娴熟地抿了抿,深吸一口,随后略显急促地吐出细微的薄荷味的薄雾。
或许是动作稍急了些,江让喉头动了动,想咳嗽,但当目光撞视到纪明玉似笑非笑的面容时,顿了顿,还是忍住了喉头的刺痒。
青年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他没有任何败露偷情事实的羞耻感,甚至,青年还能理直气壮、烦躁不耐地问出声。
纪明玉含笑,唇边也含上了一根细长的烟,男人一边任由烟雾从口中逃窜,一边意味不明地轻讽地笑道:“唔……你那个情人,拍照技术可不怎么样。”
纪明玉出生自艺术世家,审美自然是旁人比不上的,但江让并不喜欢对方这般高高在上点评的态度。
看似男人是在嘲讽周宜春的低俗情色,实际上,在江让听来,对方也是在嘲笑他的口味低端。
毕竟江让方才可是喜欢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