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114)
于是,第二日的陆响开始从早到晚地打电话,他甚至不乞求他的妻子回家,只要对方肯接他的电话,告诉他自己是否安全、身处何处、什么时候回家,就足够了。
不回家没关系、不解释没关系,怎么样都没关系,他只希望江让能接他的电话,哪怕只说一句话都好,让他听一听他的声音就够了。
可陆响的希望次次落空,哪怕他的期待一降再降,都始终不曾被实现过。
男人就像是童话故事中被困在瓶子里的魔鬼。
在最初遭遇背叛的那个夜晚,若是青年及时解释,他愿意去盲目相信,无论如何,他总会原谅他;第二天的夜晚,无数个遭拒的电话后,男人想,若是青年还愿意和他说一说话,他就会很高兴,只要江让还肯回家,就什么都不是问题。
当第三日降临,陆响专门去了学校后,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青年。
可当男人真正看到的一瞬间,他却又恨得骨髓泛冷,恨不能化作蛞蝓,钻进对方的皮肉骨头里,尝一尝那颗心脏是否是腐烂冰冷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江让是在笑着的。
陆响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青年露出那样温柔美好的笑容了,粉白的面颊透露着健康的色泽,他正侧着头,姣好的侧脸透过教室内顶灯淡淡的光线,虚化出一层绒绒的边沿轮廓。
而那毛绒的轮廓融着那美丽的笑,衬得青年恍然如月亮从云中走出来了般的静谧美好。
从前,那样的笑容分明是只对着他的。
可现下,青年却将特权给予了别人。
他们的结婚证还在密闭的柜子中锁着,可他的爱人、指导他开窍的导师、令他欲生欲死的罪孽之火却早已经另投他爱。
下课的铃声已经响起,教室中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江让看到男人的一瞬间明显怔了一瞬,但他只是抿了抿唇,厌烦地偏过眼,与男人擦肩而过,比起对待陌生人还不如。
陆响没有动。
他的状态看上去糟糕透了,男人恍惚地看着教室窗口反射出的人影。
黑糊糊的一道,像是没有生命的、发臭腐烂的海草。
陆响其实知道,结婚证明明还在他的手上,他是江让名正言顺的丈夫,只要他不同意离婚,青年就不可能离开他。
而纪明玉现下就算再嚣张,也永远都是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第三者。
若是按照男人从前的性情,现下早就该不管不顾地一拳上去了,可一年多的蹉跎到底令他失了几分意气。
如今的他无权无势,最穷的时候连生活开支都要靠江让,可以说,男人是在柴米油盐与研究室的忙碌奔走中度过的第一年。
纵然陆响从不觉得辛苦,甚至认为这样的生活平凡而幸福,但到底,那些琐碎的杂事还是将他的性子磨平了许多。
又或者说,麻木了许多。
陆响脱离陆家后,近乎将全身心都投入了他与江让的小家中。
可以说,这一年时间内,他整个人就是围着江让转的。工作是为了给青年更好的生活、学习是为了陪着青年一起,男人甚至学会了做饭,只为了让青年的饮食变得更加规律健康。
他付出了太多,甚至到了无怨无悔的地步。
所以,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接受与青年冷漠的分离呢?
可男人又没法像从前那般肆意无状,甚至,因为青年出轨的冲击,他到现在甚至还陷在挣扎与绝望之中。
于是,陆响便像是幽灵一般地跟在江让和纪明玉的身后,这一日之后,他总是不远不近地看着,无时无刻不用那双深黑的眼眸去注视、视奸青年。
男人像是伺机而动的猎豹,幽幽等待着抓捕猎物的时机。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越是看,便越是痛苦。
他眼睁睁看着同床共枕的伴侣与旁人言笑晏晏、共进餐点,看着他的江江轻轻垫脚拂过男人额边的碎发,满目温柔。
他们会共同吃同一根冰淇淋,会在尝到味道好的食物后眉眼弯弯地共同享用。甚至,他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图书馆中阅览架旁,在一个即将失控的吻降临之前,两人嘴唇轻轻擦过,红着脸若无其事地偏头。
一幕幕唯美的场景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钉子,被人拿着锤头,一下又一下地疯狂砸入头颅之中。
陆响苍白着脸,眼球猩红,额头青筋爆裂。
因为长时间的失眠,他惨白的脸近乎泛起一种古怪的青意,看起来便十分不正常的模样,平常人见到了都恨不得躲着走。
陆响脑中的理智已经岌岌可危,甚至,因为压抑过久,他对纪明玉的仇恨已经不单单是能用拳头解恨的了。
面色如鬼、颧骨凸起的男人右手始终放在黑色外衣的口袋里,好半晌,一抹隐晦锋锐的银光在他的外衣口袋中一闪而过。
就在陆响慢慢垂头,遮掩住眸底的寒光,刚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
像是额前被贴了一道清醒的符咒,陆响陡然回过神来,一直放在右边口袋中的手掌慢慢松缓了几分。
猩红的血液沾湿了他的腕骨,衬得那双腕骨愈发苍白。
陆响抖着手,看到手机屏幕上来自江父的电话,缓慢而深刻地瞥了不远处两人一眼,选择离开了图书馆。
电话接通了,陆响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男人第一句话便是:“陆先生,研究室的事情,是不是你示意的。故意断了其他路,逼着我选这条路,然后在我们成功的最后一刻,将它掐断——”
手机那头的中年男人嗤笑一声、语气极冷,却又多了几分居高临下。
他说:“陆响,你在外面一年,也该玩够了,你和那个江让的事情我也都了解清楚了。”
“我早就告诫过你,权势与金钱加身,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你有权有势的时候,什么不是你的?可你一旦一无所有,就只有等着失去的份了。你是韵华的孩子,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
眼见男人离开图书馆,江让面上故作温柔的表情变脸似地冷淡下来,甚至隐约多了几分漠然与平静。
纪明玉随意翻开书本,轻声道:“看来,这通电话不寻常。”
江让敲了敲手中的书皮,嗯了一声,好半晌,青年眯了眯眼,眸色深邃:“陆家那个老家伙实在是个谨慎狠心的,一年了,真能对他儿子不闻不问、处处使绊子。”
纪明玉笑道:“人家到底纵横商场多年,哪里是那么容易好骗的,指不定还就拿你当他的磨刀石了。”
江让不在意地勾了勾唇,殷红的唇弯如同涂上蜜糖,水光莹莹,煞是好看。
“他确实是在拿我当磨刀石。那老家伙笃定我和陆响走不下去,那我就如他所愿。”
“不过……”青年半只修长的手掌撑住微尖的下颌,眉眼弯弯地对男人道:“他了解他儿子,了解所谓的人性,但他不了解我。”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的戏可要演全套了。”
容貌典雅的男人微微顿了顿,耳畔的蝴蝶耳坠顺着窗外的阳光折射处几分迷离的晕彩。
纪明玉微微一笑,纯明的蓝眸变得深沉如波涛,他道:“江让,你这样,就不怕遭报应吗?万一回到陆家的陆响怎么都不肯信你所谓的‘苦衷’呢?你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江让半晌没说话,纪明玉抬眸去看,一眼便见到青年笃定的轻笑。
他舌尖微动,温和道:“他爱我。”
所以,他注定会输。
第78章 两面三刀凤凰男37
陆响是在几天后主动找到江让的。
男人的身形清瘦而高挑,他穿着一件纯黑的卫衣,头发打理的十分细致,额前微微卷曲的发勾在轻薄的眼皮上,在日光下打出一道浅浅的月牙。
陆响的脸色不再如前段时间那般憔悴惨白,但他依旧是消瘦的,下颌的弧度十分清晰,眼窝稍稍凹陷几分,眼睑下隐隐泛着浅淡的黑。
男人是在学院前的高大的白桦树下拦住青年的。
春日的白桦是万物更迭之际最早发芽的,如今更是枝繁叶茂,只是那树根显得苍老疲惫,仿佛将所有的生命都集中输送给了枝头柔嫩的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