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367)
仿佛他从不曾看过玻璃镜中的青年。
“宿主宿主,”系统虚弱打断寂静:“我真的找不到问题……”
江让微微合眼,好半晌,他稳住心绪,低声在心中道:“算了,那我们就快点收集能量吧。”
“下一个世界是什么?”
系统愧疚极了,好半晌才小声磨蹭道:“下一个世界是古代位面,宿主的人设扮演关键词是——伪君子、温润如玉、野心勃勃。”
*
汉白玉铺就的地板清冷乃至反光,映照着高高金銮宝座下林立站直、手持玉牌、穿着各色官袍、脸色惶恐的官员们。
太和大殿内香雾弥漫,黄金瑞兽炉上瑞兽的口中吐出袅袅云烟,那云烟飘飘荡荡,缓缓缠上殿内六根缠金楠木柱上。
这缠金楠木柱传说取自建木,高达十二丈,与汉白玉的地板相得益彰,光影交错之间,仿若天上与人间交叠于此。
“丞相这事儿办得漂亮,南方水患全然平定。”
坐在龙凤呈祥的金銮宝座上的皇帝指节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椅侧,冕旒上垂下的宝珠微微晃荡碰撞,遮掩了天子的神威,令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朕听闻丞相与百姓工人同吃同住,深得民心,有人戏称,如今南方各地,只知丞相,不知天子——不知江丞相如何看此事?”
太和大殿内已经有官员开始止不住地腿颤,抬袖拭汗。
倒是那站在百官之首,身着圆领玄紫、绣有龙纹的官袍,佩戴紫玉带和乌黑冠冕的男人仍旧玉面不变。
男人身形高挑,乌发束于冠冕,天生往上扬的唇弯衬得他温润而慈美。
他相貌极为温雅,骨相极佳,一双桃花眼却偏生毫无多情的意味,反倒显得主人愈发好脾气,尤其是右颊边的一点漂亮朱红小痣,每每出街都招得太华国不少适龄少男少女的心。
这天下谁人不知,这江让江丞相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虽是而立之年,却是太华国第一美男子、第一权柄。
不止如此,关于这江丞相的传说实在版本众多。
而流传最广的,则是他十八岁便跟随商皇,征战四方。
江让,字子濯,出生寒微,却少有天才之名。在天下受尽前朝徭役之苦时,十五岁时便以自己微末进士的身份为百姓谋福利。
只可惜,彼时的皇帝昏庸无道,各地地主豪绅压迫百姓,光是他一己之力仍无法改变太多,甚至因为动了豪强的利益而一度被冤入狱。
后被当时年仅二十的商皇商泓礼所救,自此跟随商皇左右集结起义队伍,江让此人才思聪敏,乃是商皇成功伐灭前朝的军师,排兵布阵、八卦神通无有不懂。
他性情温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甚至连轩辕、青丘、氐人等国的人首兽身的妖孽都能为他所用,可见其能力不俗。
最终,历经五年,商皇即位,太华国重归安宁,百废振新。
但其实众人心中都清楚,这位江丞相比之商皇,可并不势弱。
只是江让此人温和豁达,并不爱争夺权势,且神降辉光于商皇,在这等诸神信仰未灭,君权神授的时代,商泓礼即位才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江让是当时第一个对着商皇跪下,敬称吾皇万岁的。
至今,已有七年。
七年的时光,能改变很多情谊、心绪、人心。
肉眼可观的是商皇近两年颁布的政策屡屡失误、脾性逐渐显出骨子中的阴戾,反倒是江让,治水患、惩恶兽、正法考,民间声势极高,力压商皇。
江让唇弯平稳,手持玉牌,恭敬垂头,不紧不慢道:“回禀吾皇,昔南方小儿传唱‘文曲辅紫薇’,国师近日夜观天象,见文曲星光芒大展,此正应‘臣耀主贵’之象,臣之光辉是借吾皇之尊荣,是以,臣自请散尽家财以充公,令四方皆知吾皇恩德。”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当真漂亮至极,但大殿内众人依旧不敢多言。
好半晌,上首的皇帝才淡淡应下,似笑非笑:“丞相所言极是,众卿可有异议?”
众人自然不敢有异议。
商皇摆摆手,扶额不再多言:“也罢,今日便到此吧。”
一旁侍候的太监赶忙挥了挥浮尘,尖着嗓子道:“退朝——”
随着编钟管乐声响起,众官员齐声道:“恭送陛下。”
江让唇边含笑,黑眸中却毫无笑意,他随意抖了抖褶皱的衣衫,随着众人离场。
不过多时,他身边便围聚了许多讨好的官员,皆是众口一致地夸赞。
江让并不多言,只是含笑推辞。
方才走出太和殿,踏上青砖广场,商皇身畔的随侍的大太监便匆匆赶来,江让礼节性地拱手,那太监腰身弓得愈下,低声道:“江丞相,陛下有请。”
旁的官员见状也不敢多说,纷纷告辞。
江让身长玉立,唇畔含笑,跟随大太监身侧,议政殿与太和殿距离不远,不过百步。
两人很快便穿过廊间,来到议政殿的门前。
几乎方才走到,里头便有小太监道:“请丞相进。”
议政殿地下铺就玉石砖块,冬暖夏凉,殿顶雕刻了八卦玄龙阵,皇帝玉坐上方上书牌匾‘和仁正中’,一派金碧辉煌。
江让信步走入其中,身后的太监纷纷走出,贴心关上了门。
方才走到上首的皇帝面前,江让刚要跪下,一双有力的、带着星点伤疤的手腕便轻轻扣住了他的手。
“现下就我二人,子濯何必与我多礼。”
江让动作一顿,他并没有坚持跪下,唇角却牵起几分浅淡的笑意,衬得他整个人愈发如玉面郎君一般。
男人笑道:“陛下,礼不可废。”说着,他轻轻推开商皇紧握着、摩挲他腕骨的炽热手掌。
卸下冕旒的商皇只随意束发,他相貌俊朗,剑眉星目,额畔碎发散落几分,颇有几分落拓潇洒之态,看着江让的眼眸更是深邃无比,仿佛隐匿着什么心绪。
商泓礼并不勉强他,顺着江让动作稍稍后退一步。
皇帝唇畔含笑,坐上首座,抬头示意一畔的坐椅:“子濯,坐吧。”
江让没同他客气,当即坐下,男人显然十分注重礼仪,即便端坐下身,也会慢条斯理整理好衣衫。
他一边整理,一边抬眸看向始终盯着自己的、宛如蛰伏猛兽的商皇,笑道:“陛下今日怎么又唤臣来了?水患不是解决了么?”
商泓礼闻言没忍住低嗤一声,皱眉道:“别说了,你是不知,朕这桌案上摆的那些老家伙的上奏弹劾都快堆成山了。”
“子濯,阿让,若非朕信你,帮着你做戏,你说说,你可怎么办是好呀?”
江让闻言微微眯眼,面上笑意愈发如沐春风:“臣谢主隆恩……不过,陛下既然信臣,那臣那几两家财——”
商泓礼当即挑眉:“自然可免,只是……”
商皇英俊的眉目带着几分笑意:“凡事皆是一物换一物,子濯若是想免了这家财,可就得以身伺君了。”
江让笑意淡下几分,面上表情倒是不动声色:“陛下所言极是,只是陛下也知,臣向来爱重臣妻,且外界皆称陛下为圣君,此等笑语还是少说为好。”
是了,江让十五岁曾娶有一妻,娶妻缘由也十分无奈,他的妻子是一户农女,本有两情相悦之人,且孕育一子,已有三岁之大,却因美貌被豪强掠夺,丈夫被活活打死,自己也险些活不下去。
当时的江让方才获得进士之位,恰遇此事,便救下了那农女,给她正妻之位保住了她一条命。
只可惜,那农女也因此身受重伤、伤了根本,一年之后撑不下去,临别前流着泪将孩子托付给了江让。
自此,那孩子便随着江让姓,名为江飞白,如今已有十八岁了。
因着战乱动荡,许多信息遗失走散,仆从也散尽,是以,如今天下都以为江丞相深爱其亡妻,当那孩子是男人的亲子。
商泓礼闻言微顿,指节摩挲,眉眼微眯,显然是有些不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