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428)
商泓礼至今还记得彼时的心情,他的手臂早已没有了知觉,身体鲜血淋漓,发丝散乱,眼眶猩红,嗜血之气骇得敌军惶恐退避。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他变成了一只一心想着救回他的子濯的怪物。
他一步一杀,后背、心口不知中了多少刀、腿骨也不知被人趁机踹折了多少次,但即便是不正常地拖着扭曲的腿弯,他也要吊着一口气,慢慢走到江子濯能看到的地方。
商泓礼一直都很清楚,江让聪慧近妖、极擅蛊惑人心,这般的人物走到哪里都能叫自己过得好。
譬如那时,他惨烈地杀入敌军首帐,却见江让衣冠齐整地端坐在上首,被人奉为上座。
商泓礼并不怨恨、甚至没有松下一口气的感觉,他知道表面光鲜的子濯未必过得多好,待在这般龙潭虎穴之中,江让只怕连睡也不敢睡下。
于是,男人在杀尽了一切的豺狼虎豹之后,才强撑着一口气,勉强弯唇,微微抬头,沙哑道:“子濯,大哥来接你回家了。”
说完这句话后,周身架满沉重盔甲的男人膝盖跪地,单手控制不住地压上刺穿心口的箭刃,他不想让江让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惨烈的模样,更不想叫对方担心,便只能无力地去掩饰。
可逐渐流失的鲜血却令他的身体愈发寒冷、意识愈发模糊。
最后的最后,他倒入了一个溢满竹香的怀抱中。
自此之后,商泓礼心口处便留下了一道无法祛除的深刻疤痕,江让每每见之,都忍不住心软几分,温声细语、贴心至极。
那时候的他们真好啊,他们时常会在闲暇之余去山庙赏花;会像是一对普通的兄弟般帮着农忙的伯伯家中收割麦谷;会喝得酩酊大醉、抱头痛哭;会秉烛夜谈、互诉理想。
哪怕是之后,商泓礼成了皇帝的最初那几年,江让留宿宫中,依然会在见到他身上的那道疤痕的时候,变得柔软而迁就。
可世事无常,总爱戏弄世人。
不知不觉间,江让和商泓礼之间变得针锋相对、猜忌多疑,他们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肯低头,无数的利益、站队臣子的恭维与挑唆叫他们变成天然的对立面。
而这道陈年旧伤,终究也只是化作衣衫下的普通骨肉,再无意义。
可如今…商泓礼哆嗦着唇看着苏醒后始终蹙着眉的男人,弯起几分近乎诡谲的弧度,黑漆漆的瞳孔中满是贪婪黝黑的欲望。
他听到那人沙哑着嗓音问他哪里来的血腥味,无神的眼眸中溢出几分柔软的水光,谦谦如玉的君子难得显出一股脆弱无助的模样,他的担忧与憔悴,对于商泓礼来说,都是甜滋滋的、无上的蜜饯。
于是男人故作示弱,告诉对方自己外出帮工时不甚出了些意外,烫伤了胸口。
果不其然,他的示弱削减了江让的猜忌,换回了爱人的安抚与宽慰。
伤口还未处理,商泓礼却不觉得疼了,他只觉得骨缝处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暖意,被江让轻轻抚摸的背部变得松缓而轻快,伤口边爱人落下的吻更是令他心口瘙痒难耐。
商泓礼漆黑的眸紧促地盯着男人逐渐泛起健康光泽的唇色,他耐不住地吞咽着口水,下意识想要凑上去捉吻对方的唇。
可他却并未成功,一根修长莹白的指节抵在他滚烫的唇边,江让微微眯着眼,唇角弯弯,语气中带着厚重的爱意与星点的训诫:“不许闹我,阿白,你要好好养伤,旁的事……”
男人语气停顿一瞬,笑意不减:“来日方长。”
商泓礼便是这样被哄得神魂颠倒了,只恨天地日月无法停于此刻,听一听他即将跃出心脏的声响。
…
江让的病来势汹汹,走得也快极。
没过多久,便能够寻常下地了。
方才下地不久,江让果真催着商泓礼为‘罗远’建了座衣冠冢。
男人祭奠的认真,握着铁铜酒杯的手骨白生生的泛出几分薄青来。
商泓礼在一畔看得反倒生了几分醋意,当晚便缠着江让作弄了许久。
只可惜男人身体底子到底受了挫,如今走路更是三步一咳,商泓礼便是在如何想与爱人亲热,到底也只能忍耐下来。
他日日命人配制药酒,寻来为江让滋补身体,虽然效用不明显,但到底要好上几分了。
不仅如此,江让的眼疾似乎有了极大的起色,甚至能够看到光线与隐约的人影了。
商泓礼惊喜不已,更是日日小心翼翼施针弄药,时常弄得自己大汗淋漓,却心甘情愿。
两人过得恍若神仙眷侣,商泓礼更是沉醉其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手边的银针一根根被男人的指节轻轻捻起,收回布袋。
商泓礼方才想随意抬手擦拭额角的汗水,一条白色的,绣了简陋竹叶的手帕便覆上他的额头。
那人的动作十分细心,商泓礼能隐约看到爱人瘦得稍显伶仃的手骨,它是如此轻柔地覆贴而来,其中的爱护与耐心叫人为之动容。
昔日威严无比的帝王此时却并非在看朝堂政务,反倒出了神似地盯着江让手中的那条湿润手帕,唇角时不时隐约地显出几分笑意。
说来,这手帕还有几分来头。
商泓礼与江让的日子也并非过得全然一帆风顺。
毕竟,商泓礼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后来者。
江让习惯了江飞白,他并不知眼前爱人换了个皮子,自然便会延续从前的习惯继续生活。
于是,为了潜移默化改变男人的习惯,商泓礼可谓费了好一番心思。
譬如江让贴身的手帕,大多都是江飞白绣出来的。
商泓礼虽看得不甚舒服,却也不会直接表明,于是,他索性自己也学了绣工,日日得了空便要绣上几笔。
他本就聪敏,不过多久,便也能绣得像模像样了。
商泓礼是个聪明人,他不会直接告诉江让丢掉从前的手帕,而是潜移默化地将自己绣的手帕递至男人面前、任他使用。
如此,久而久之,江让贴身携带的手帕,自然只余下他绣的了。
“怎的累成这样?出了好些汗了。”男人轻声道。
商泓礼轻轻捉住他的手与自己的手十指相扣,面上忍不住露出几分软和的意味,柔声道:“不累,若是不出所料,今日便是最后一针了,阿让的眼疾将要痊愈了。”
江让抿唇,闻言果真弯了眉。
男人本就生得好看,因着生了大病,总是一副病骨支离的俏俊模样,叫人生怜。
如今,他偏生眉眼弯弯,眉目含情,万千情愫仿佛聚拢于颊侧的一点小痣,美得灼目。
便是看了如此多年的商泓礼,此时也不免愣仲片刻,恍了神。
直到他干燥的嘴唇被那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披散着乌发的美丽爱人轻轻舔得湿润了,方才回过神来。
商泓礼身为太华的帝王,骨子里自然满是狠厉的掠夺欲。
这些日子里,江让从未对他热忱过,以至于男人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如今看来,许是他猜错了罢。
商泓礼吻得又重又急促,他的呼吸湿润极了,像是一尾扑腾着尾巴的白鱼。
江让却比他矜持得多,或许用矜持也并不恰当,男人十分沉静,哪怕被男人控制着腰身锁困在方寸之中,他也依旧游刃有余,只余下眼尾处溢出的几分水汽,
商泓礼怎么会让他独善其身?
如果他注定要堕入这无边罪孽之中,江让便也要陪着他一起。
于是,男人的动作逐渐变得恶狠狠了起来。
他重重地扯开对方的衣衫,因为经验并不算充足,竟显出几分狼狈与急躁之意。
江让却只是唇边噙着笑,他漆黑无神的眼漂亮极了,长睫湿漉漉的,像是漂亮的小扇,投下的阴影都令人觉出几分艳意。
男人这副模样并不惹人怜爱,反倒叫人痛恨、苦涩、无奈、痴迷。
他生得并不女相,是十分典型的谦谦君子,哪怕在床榻上、哪怕被人如此压制、哪怕沦为承受方,他却始终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尤其是那双抬起的、无神的眼眸,因为无神,便不生爱意,反倒凝满了刀锋般的冷淡与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