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198)
薄白的眼皮不住颤抖,好半晌,床榻上的青年人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青年的眼睛是如此的干净而茫然,微微下垂的黑瞳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被呵护的柔软与恬静。
他迷茫地颤着浓黑的长睫,下意识地看向守在自己床榻边紫衣灰发的美人。
青年蠕动的嘴唇像是初次来到世上、吸吮母乳的婴儿的动作。
他漆黑的眼球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艰难地、好奇地问道:“你、你是谁?”
楼胥回低低地笑了,发顶的银饰随着男人身体的震动轻轻发出细碎悦耳的叮铃声,额心的黄金蛇坠打下一片诡谲美丽的阴影。
男人紫眸含着细碎扭曲的柔情,一字一句道:“阿阏,我是你的未婚夫啊,你忘了吗?”
江让茫然地回想,但显然,空空如也的记忆无法给以他任何有用的信息。
青年踌躇、苦恼地蹙眉,因为正面对着全然陌生的世界,他心底有着下意识的恐惧与退缩,在男人问完话后,他需要缓和半天才能理解得了对方话语间的意思。
楼胥回却并不急躁,他微微眯着眼,白蜡似的面颊上浮现出细细的粉意。那双微微下陷的、奇异贪婪的眸子如山间闪烁的鬼火一般,一寸寸扫视过青年可怜可爱的面颊。
男人眸底的占有欲色实在过分浓厚,简直像是恨不得顷刻便将青年吞吃入腹才好。
江让抿唇,他直白而纯挚地看着眼前自称是他未婚夫的男人,认真却又瑟缩道:“可是我不认识你、也不记得你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楼胥回喉头不住滑动,他像是在吞咽不断溢出的涎水,又像是因为控制不住内心扭曲的激动、兴奋、痴迷而产生的惯性吞咽行为。
男人紫眸中含着细碎的柔光,他含糊地、用自己最柔软的声线对纯白的青年道:“没关系的,阿阏,你只是不小心撞到头失忆了,医师说这只是暂时的……”
楼胥回看着江让转也不转眸子,乖巧认真看着他的模样,眼眶不由得升腾起雾色,喉头干涩炙热。
他又想起了小时候的阿阏,每次他说什么的时候,阿阏都会这样看着他,就好像自己是他的全世界。
于是,楼胥回轻声道:“阿阏,就算想不起也没关系,我会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
第128章 耳根软的妈宝男43
“阿阏,这里便是我们的卧室……”
蕈紫嵌金的衣角随着燥热的夏风掀起一道亮眼的边,叮叮当当的银铃发饰碰撞声随着风声清脆响起。
窗外鸟鸣阵阵,温热的空气如绿竹窗外的暖阳一般,吻在人的颊侧,自然而然生出一阵阵放松的舒适感。
银灰长发的男人微微侧脸,深邃的面容上满是笑意,他朝着身后被自己牵住手腕,身着一袭藏蓝衣袍、白玉清减的青年眯眼弯唇道:“还有印象吗?”
江让顿了一瞬,自失忆睁眼的这数日以来,他一直都在沂高寨的医师馆内休憩,日复一日的汤药、蛊虫疗愈几乎从未停歇过。
不过那些治愈的手段倒确实颇有效用,至少青年自清醒后头颅中的刺痛与眩晕的症状如今已再未复发过了。
唯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记忆始终没有恢复的迹象,只有一些对寻常常识的基本反应。
好在眼前自称是自己未婚夫的美丽男人始终耐心、柔软,江让感觉的到,对方似乎并不急着催促自己寻回记忆。
男人如一位年长的、温和的兄长,他总是以一种恬静、缓慢的态度陪伴在他身侧,关于两人曾经的甜蜜相处,对方也是以一种温馨的睡前故事的形态、不加以强制性地告知给他。
大部分时候,紫衣的男人会牵着青年骨感修长的手腕安慰道:“阿阏,若是你愿意,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江让对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再如何警惕、惶惑,也无法真正对楼胥回生出半点的不喜。
事实上,他现在除了信任对方也别无他法。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江让能看到的人,也只有楼胥回一人。
于是,此时此刻,面对对方试探性的问话,青年只是微微抿唇,摇头道:“……抱歉。”
话音刚落,江让便注意到男人眸底一闪而逝的失落,他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对方到底照顾了他这么多天,代入想一下,相爱多年的心上人突然失忆,对自己的态度骤然变得冷淡,估计谁都接受不了。
楼胥回已经做得很好了。
男人情绪稳定,不逼迫、不埋怨,不假他人之手、近乎无怨无悔地伺候照顾着他。
正如对方一开始所说的那般,青年是他的未婚夫,所以,他如何做都是应该的。
江让张了张唇,他或许是想说些什么,只要男人不再如此失落,怎么都好。
可匮乏的语言与空白的记忆让青年整个人都宛若被一条透明的绳索捆绑住了一般,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也无法去安慰对方。
他的灵魂被密封了起来,怪异的火焰在其间不断炙烤燃烧,而英俊的面颊上却只余下悒郁的踟蹰。
好在,这般的古怪的感受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楼胥回已经转移了话题,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无事,阿阏,那你听我帮你回忆便是。”
男人抬起削瘦苍白的手腕,指了指卧室内摆着的一张极大的红木缠金架子床,萸紫的眸雾上一道浅浅的水光,宛若陷入回忆一般道:“这是前些年我专门去人界寻人所打造。”
轻轻叹息声像是一株石缝间的花骨朵,悄然开放、令人心颤不已。
“阿阏,我们小时候流落人间,过得并不算好。我们都是父母过世、沦为乞儿的饥民,还记得我遇上你的那日,你啊,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却亮的吓人,手里死死抓着一只包子,竟敢同一只恶犬对峙,险些被咬了个好歹。”
江让好奇地抬眸看向对方,因为没有记忆,青年其实十分喜欢听对方说这些堪比话本故事般的‘从前’。
是以,听到这里,他下意识接道:“你救了我吗?”
楼胥回紫眸温柔,深邃的眸光如星夜般流转,他笑道:“是啊,我救了你,从此以后,身后就多了一条小尾巴了。”
“那时候,我们吃不饱、穿不暖,日日遭人驱赶。有一日,街上一位贵人的马车驶过,那车后拖了一架红木缠金架子床,棉绒饱满、镶金嵌银,你当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了很久。”
“当时,我就在想,有朝一日,我要让你不必钦羡他人,所愿皆所得。”
江让面色微颤,不可否认,楼胥回的话令他多了几分触动。
或许是见到了青年动摇的神色,男人动了动眉眼,继续引着青年看窗边生长的葱郁花束,笑道:“还有这些花,都是阿阏你亲手种的。只是,你没有特别喜欢的花束,无事便随手洒些种子,你说:‘它们若是想活便活了,不必强求。’”
楼胥回说着,又忍不住低笑,银灰的卷发摇曳在肩侧,头上银饰交相辉映、熠熠生辉。
他含笑的紫眸注视着青年道:“但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有去偷偷浇水松土。”
江让微微挑眉,额边乌黑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缱绻曳动,他像是个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孩童,忍不住问道:“既然不必强求,为什么你要去浇水松土?‘我’没有阻止你吗?”
楼胥回摇头,额心的黄金蛇坠落下一片污雪般的灰影。
男人深邃艳情的五官添上了几分无端的神性,像是日光驱散的雾霾,他笑道:“阿阏,这么多年了,我了解你,你喜欢一切生机勃勃的生命,同时,你也将它们当做曾经的我们。”
“你一定也希望,当初有一个人会这般对我们施以援手,不是吗?”
江让不再发问,他已经彻底放下了戒备。
青年从内心深处相信了对方的身份。
毕竟,如果不是日日相处、时时相伴,谁能这般细腻、温暖、认真地分析出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