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280)
江让张唇似乎说了什么,爆竹声太大了,江争没有听清楚。
下一秒,少年亮着眸子笑眯眯侧过头,清香绵软的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男人温热的唇肉。
江争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间,江让似乎也愣住了。
他们同时僵在原地,像是两只愣愣的呆头鹅。
身后隐隐有相爱的夫妻对话的声音响起。
“老公,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愿望?当然是希望你一直开心、一直幸福下去啊……”
笑闹的声音逐渐远去,江让浓密纤长的睫毛颤得不像话,白玉似的耳根更是险些红到滴血。
少年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心脏跳动的声音实在太大了,这让他忍不住得想离哥哥远一些,生怕对方听到。
只是,还不待他退开,江争便已经逼近了他。
男人的气息近乎撞进了他的心尖,很好闻,像是晒过阳光的棉花,又或是雨后的青草。
江让很喜欢。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江让近乎有些忍不住的腿软。
可鬼使神差的,这一次,他没有退让开来。
江让还没有想明白,江争却又退开了。
男人温柔伸手压了压少年凌乱可爱的额发,随后拿出一个红色的红包,轻笑道:“今年的压岁钱,让宝又长大一岁了。”
江让这下脸上也红了个彻底,少年的心头有些说不上来的羞恼,他伸手拿过压岁钱,掩饰性的说:“哥,你别离我那么近,好奇怪。”
江让以为对方会顺着他耍赖,可江争许久没说话,最后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好,让宝说的,哥哥都会努力做到。”
少年心头一瞬间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晚上一直到睡觉前都有些闷闷的。
第二天大年初一,是个难得的晴朗日子。
清早,段玉成便发消息告诉江让他已经在门前等着了。
少年一直磨蹭着不想离开,段玉成自然清楚他在想什么,男人只是沉冷地打过去一个电话:“阿让,既然你已经选了我,总有一天得接受我,你如果不想出来,那我就登门拜访,总归礼品也都准备好了。”
这通电话没多久,江让果然出来了,只是看上去情绪很差。
段玉成知道自己胁迫的手段下作,待少年上了车,便又细心哄着。
昂贵的汽车渐渐远去,只余下一个高大的男人静静驻足在原地,看不清表情。
春节期间,段家内部还是争闹不休,段氏两兄弟的竞争几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但对外还是伪装平和的模样。
没过两天,段家两兄弟应邀参加一个金融活动,活动方特意派了辆车来接应。
好巧不巧,在路上,出了一起重大的车祸。
一辆二手有问题的轿车在路上控制不住地撞向了段氏的车。
因为涉及段氏掌权人,这起车祸迅速被媒体知晓。
好在段氏双子只是轻微擦伤,司机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有那辆二手车的司机不幸当场身亡。
江让听到报道的时候,刚刚在宽敞温暖的主卧内复习完下学期需要学习的内容,他想打个电话给哥哥,告诉对方自己过两天会回家,可奇怪的是,对面一直都没有接通。
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电视机幽幽地随着画面的跳动而闪烁出刺目的光芒,因着听到疑似段氏掌权人车祸的新闻,少年下意识抬头,却恰好看到了电视机上关于二手车司机的死亡马赛克。
黑色的极不合身的薄衫西装、熟悉到眼热的身形、殷红刺目的血液……以及,破旧亮起的按键手机。
江让一瞬间双目通红,他嘴唇颤抖,手中的书本滑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电视机内记者的报道声仍未停止。
“今日上午8时20分,京市公路坤明方向151公里处发生追尾事故。据京市交警总队通报,事故致3人轻伤送医,1人当场死亡,具体原因正在调查中……”
第176章 理想主义利己男40
江争死在立春的那天。
天色像是一张阴霾霾的破旧渔网,纷纷扬扬的大雪如一条又一条的银色鱼苗,空茫茫地从中漏下。
“嘀嘀嘀——”
柏油马路间密密麻麻的车辆响起刺耳的尖叫。
静静矗立在城市边缘、融在阴沉沉天地间的红色十字显出极为惊心动魄的光芒。
沾满雪水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不等司机下车躬身打开车门,一双泛着苍青的修长手腕便用力推开了漆乌的门把手。
穿着薄白毛衫的惨白少年从中飘了出来,缘何要这般说?
实在是对方看上去太过羸弱无助、支离破碎。
削瘦的身形、清俊冷白的脸颊、通红易碎的脆弱眼眶无一不令他看上去像是一张随意被撕烂的白纸。
外面的气温极低,立春下雪,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可少年却像是丝毫察觉不到扑面而来的冷意,他瘦白纤细的脚腕上甚至只穿了一双绵白的拖鞋,就那样跌跌撞撞地朝那猩红的红十字跑去,浑像是着了魔。
厚沉的大雪压在他的头顶、肩侧、眼睫上,有的白如丧幡、摇摇欲坠;有的化作晶莹的水珠滚落而下,一道道湿润的雪水仿若风雪替少年哭出的泪水。
江让的脸已经冻得青白了,隐约蓝色的青筋涨在眼窝处,像是深水中探出的黏腻触手。
他哆嗦着走进冰冷的医院大厅,苦涩药物的气息扑面而来,便是没有亲自尝过,舌尖仿佛也自发分泌出了津液。
京市重点医院很大,大到四面八方都挤满了人群、道路。
挂号与收费处印着红色的标记,银幽幽的铁栅栏完全裹住了窗台,窗台前站满了挂号看病的灰蒙蒙的人们。
少年茫茫然站在原地,通红的眼眶与过分浅薄的穿着令他看上去不正常极了,眼见眼前走过一个匆匆的男护士,江让抖着手死死拽住对方的胳膊,张了张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男护士手中还拿着药物,显然还有事情要忙,被人莫名拦下,自然着急。
“先生,您还有什么事?我这边很忙,麻烦您松手。”
江让努力张唇,浑身颤抖,艰难地一字一句道:“上午车祸送来的人……”
没等他说完,护士恍然大悟,毕竟今天一上午送来的病人中,只有一起是关于车祸的。
男护士眼神不自觉带上几分隐约的怜悯,他声音放缓道:“你是那位的家属吧?去一层左边尽头那间吧。”
江让当即便往左边混混沌沌地走过去。
头顶的灯光越来越暗,一直到走廊的尽头,少年才愣愣地看着白瓷墙上森绿的标识牌。
太平间。
从少年的角度往内看,恰好能看到白色被单下躺着隆起的男人。
男人双目紧闭,脖子以一种不自然的状态陷入白色床单之中,露出来的仅有一个尚且算得上完好无损的头颅。
他依然如往日一般沉默、俊朗、皮肤白皙,可此时的他又实在太过死寂,惨白的脸安详地沉眠着,白灰的眼窝微微深陷,唇色泛着死鱼般的白。
江让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穿堂风混着细雪掌掴般地扇在他的面颊上,很冷、却又不得清醒。
少年死死睁大眼睛盯着白布下的男人,他怎么也想不通,除夕那日仍历历在目,不过六日、仅仅六日,陪伴他二十年的哥哥怎么就成了一具死气沉沉、不会开口说话的尸体了呢?
江让甚至疑心自己正身处一场难以醒来的梦魇中,如果是梦魇,只要醒过来就好了,只要醒过来,哥哥就还会笑着喊他‘让宝’,抱着他一起躺在那张狭小却温暖的床上。
面色青白的少年抽搐着面庞,猛得用力咬住舌尖,漆黑的眼球宛若透黑的玻璃珠,毫无生气,颇为悚人。
丝丝铁锈的气息弥散在口腔与鼻息间,江让却觉得还不够,他想要继续用力,却猛得被身边不知何时赶来的段玉成抖着手扣住下颌骨。
唇齿一松,男人却浑身颤抖,沉稳的面容带着几分变了味的惊惧,轻声哄道:“阿让,不能再咬了,你先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