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402)
江让捂住鼻尖,桃花眼已然晕开了几分水色,他下意识想后退几步,崔仲景却步步紧逼,偏要问出个好歹。
江让实在烦不胜烦,拿开手掌,露出微红的鼻尖,皱眉道:“崔大人,非礼勿近。”
崔仲谋却愣了一瞬间,忽地脚步狼狈地后退一步。
他抿唇再三,好半晌才低声道:“江子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小痛,你哭什么?”
江让:“……”
江让:有病?
作者有话说:
江让:excuse me?
崔仲景是那种一板一眼的古板直男……妒忌也是一板一眼的妒忌
第249章 佛口蛇心伪君子23
玉烟袅袅,檀香自香炉鎏金顶的铜雀尖喙间逸散。
青玉砖瓦就着烛火与天光,折射出寒潭般的色泽,那光芒飘忽在殿顶的八卦玄龙阵上,映衬着其下的帝王玉座,更添几分神秘威严之感。
金丝楠木案后,身着暗纹锦缎常袍的帝王眉目微蹙,修长的指节微微曲起,漫不经心地敲击桌案,而分别坐于他下首左右两侧的臣子则是眉目稍敛,看不清情绪。
好半晌,商皇方才叹气,指节按头,语调颇为无奈道:“……此事实是难办,但偌大朝野,太尉又因公无法脱身,朕实在难以找到其他能够平定此事之人。”
自江让从蓬莱回了太华,也不知是否当真有鬼神之力,抑或是政令下调得颇为顺利,各地祸端当真渐平。
但百废俱兴之下,朝堂内可拨出的官员、米粮、钱财已至甄尽。
此次商皇召来江让和崔仲景,便是为这极西之地盛起的匪灾。
一月前,极西之地的双日异象已然消失,但因着多日无雨,庄稼粮食旱死无数,百姓民不聊生,朝廷的赈灾粮经过层层剥削,发放下去也不过杯水车薪。
且极西之地本就位于太华国的边界线,此地天高皇帝远,民众多数不曾开化,原先便有不少不成气候的匪贼盘踞此地。
如今,在灾害的催化之下,那些匪贼吸纳了不少当地青壮年,竟拧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起名为渡生寨,意为众志成城、渡过生劫。
若仅是如此,便也罢了,可它们竟还在不停地朝外扩张,不出多时,便已然聚成了一股颇有组织性的反叛势力。
连当地的官员都对他们无可奈何。
眼看那渡生寨愈发势大,当地郡守再也耐不住,连夜急催驿站,快马加鞭地派人赶来京都回禀求援……
空气沉凝半晌,位于帝王案下左畔、身着岫玉色长袍的男人稍稍理了理衣袖,方才侧身,不急不缓地对着商皇拱手垂颅道:“陛下,此事臣可应下——”
此话尚未说完,帝王右畔那一身青衣、清正雅俗的崔仲景却同时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危机四伏,臣愿同丞相同往!”
江让稍显意外地偏了对方一眼,极西之地的匪灾十分严重,此行大概率极不讨好,甚至有性命之忧。
江让愿去也不过是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于此地圈养的私兵,当然,若是能收复这些个匪贼,那么于他日后搅弄风云则有极大的助力。
可崔仲景根本不必犯这等风险,前往此等穷凶恶极之地。
许是隐约察觉到了男人的视线,崔仲景微蹙的眉头下意识地松开几分,脊背绷紧,眼眸不自觉地偏向对方。
触及到江让意味不明、如狐如狈的笑意后,他忽地动作一顿,迅速地、欲盖弥彰地转回了头,掩埋在乌发间的耳根绯红一片,恍若烧红的雾云,那红晕最后直直烧到那张正义凛然的面颊正中。
江让稍稍挑眉,眼见对方如此模样,一时竟萌生出几分好笑之意。
崔仲景此人面皮极薄,十分容易羞恼,年少时期,两人时常因着学堂之事争得面红耳赤。
当然,大多时候都是江让把他气得仰倒。
以至于这人后来似乎对他应激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江让哪怕只是随意偏瞧他一眼,此人便会迅速变色,十分有趣。
更不用提,去年不久,两人奉命出使轩辕国,轩辕国君心存的交好之意,奉上不少人首蛇身的美人来伺候,但阴差阳错的,饮醉失智的江让竟推错了门,进了崔仲景的屋子。
江让至今仍记得此人当时狼狈不堪的情态——
从来清正廉明、刚正不阿的崔御史被他随意按在床榻之上,齐整的官袍被扯得凌乱、正直凌然的面上满是慌张与呆滞。
很难说当时的江让是否留有意识,或许,他本就是借着酒意在欺辱作弄此人。
可崔仲景不知此事,于是,不知不觉的,那双推拒的手腕从刚开始的惊惶,到后面逐渐被亲吻得松缓、克制,乃至留连。
他像是一锅被火焰烧开的沸水,不过寥寥几个吻,面颊上的汗水便止不住地下溢。
对于崔仲景来说,他如此动荡而漫长的大半生几乎都在践行一个如枷锁般的信条。
克己守礼。
小时每每他犯了错事,便会被父亲责令跪在庭院中抄写反思。
他不知自己在多少个月夜抄到麻木、荒寂。
乃至多年后的他,心脏依旧被年少的庭院、月夜、墨漆的气味囚困。
可他当真如此正气凛然、毫无脏污吗?
事实证明,不是的。
他是人,便注定有人的七情六欲、贪嗔痴恋。
他忘不了少年江让蹲坐在树枝间,肆意朝着他笑,拿毛桃砸他的模样;
他忘不了少年江让与他因为课业意见相左而在夫子的课堂间认真辩论的模样;
他更忘不了江让曾为了作弄他,起早蹲在他床头,面上挂着凶恶的鬼面,只为吓唬他的模样。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或许便是这般罢。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早已违背被规训出的本能,将这人刻入骨缝与呼吸间,茫然而珍惜地收藏了起来。
是以,即便崔仲景明知自己现下是趁人之危、是背信弃义、是无耻下流之举,可他仍舍不得推开轻轻吻着自己面颊、眸光含情的江让。
入骨的礼义廉耻令他心如刀绞、痛苦茫然,可眼前垂怜他的、于他年少时期便全然盛开的荼蘼花,却令他额汗流淌、喉头翻滚、手骨攥青。
当那人的舌轻轻落在他蠕动的喉骨边,崔仲景闭上了眼。
他颤抖的、满是汗液的手腕左右轻轻搭上江让线条美丽的肩膀,天地翻转,他的手骨撑在江让发丝缠绕的颊侧,崔仲景恍然只觉自己也醉了。
醉得不分朝夕。
醉得朝生暮死。
烛火摇曳、屋外花影轻拂,偶尔有几瓣碎叶残花落在他轻微凹陷的、如藤条间隙的脊背间,如划着白帆般,一路驶远。
崔仲景垂头合目,私吻只淋漓地、如一场密密的雨水般降临。
一直到他发现江让其实根本从头到尾不曾对他有半分欲望,这场淅淅沥沥的雨,才近乎困焦地停下。
他猛地抬首,看到了江让隐约睁开的、含着水液与浅笑的眸。
慵懒弯眉的江大人如此道:“崔仲景,怎么停下了?”
原来他没醉。
原来,他只是在作践他。
崔仲景只愣愣地、通身发冷的停滞在被褥间,像是一尊即将溶解的泥像。
烛火随着冷风颤抖,他近乎狼狈地下了塌,连衣带都不曾系好,脊骨近乎坍塌地躬下几分。
他在江让含笑玩笑的眼神中,抬起手腕,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
眼见江让诧异后逐渐变得疏冷的眸色,他简直如丧家之犬般逃开了。
那天夜里,崔仲景抄了将近一千遍的‘克己守礼’。
他熬得双目通红,如果他还有些风骨,便该以死谢罪。
崔仲景想过投湖,可他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江让的作弄、还是因为心底被突破的底线而渴望死亡。
直到第二日江让按着额角,疏冷从容的告诉失魂落魄的他,他昨夜确实是喝醉进错了房间。
临走之前,江让看着他的眼神闪过些微的波动,他说:“崔仲景,我还是无法理解你,这么多年了,你我早已位极人臣,何必再用从前的枷锁困扰自己?我们早已有能力改变规则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