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388)
江让现下已经没有余力想太多,他此时通身无力,若没有对方半扶住的手掌,只怕早就丢脸地栽了下去了。
太荒唐了,真的不能再继续了……
窗外隐隐开始刮起狂风,冷霜般的月色逐渐被乌云覆盖几分,木窗更是被那诡风吹撞得发出‘哐哐’的声响。
“……苏苏,停下,”男人眸光中满是潋滟的水色,他半靠在身下痴态毕露的美人身侧,乌发浓稠、面颊衔春,沙哑哆嗦道:“我们先、先歇一会儿,我去关上窗子……”
语调中甚至带了几分祈求的意味。
可他话音落下许久,宜苏也不曾停下,反倒愈发神经质地紧扣着他的腰身,浑身颤抖,吟声不断,仿若动物交配时失去理智、本能的为了繁衍而努力堵塞住伴侣的身体一般。
江让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他努力动了动酸软的指节,面色潮红地半撑起身,嘴唇微颤着朝他美丽的爱人看去。
只这一眼,却是叫他险些魂飞魄散了去。
江让的身下确实正半躺着一位美人,可对方哪里是那即将与他成亲的娘子?
月色凄厉,潮湿的乌发白肤之间,是一张美艳到令人惊悚的面颊。
那人眼眸狭长,如春日细柳一般,勾起的眼尾泛着薄薄的、失神的红晕,他睁开的眼眸已然因过度的刺激而变幻为碧绿的蛇类竖瞳,嘴唇间浮起的水藻色泽昳丽却阴诡,颧骨侧的蛇鳞密密麻麻,仿若黏附的脓疮,令人心中无端发寒。
屋外的风声愈发大了起来,它们肆虐般地穿梭在林间、窗边,如同呜呜的鬼号,屋内桌案上江让与爱人两日前方才选买好的茶杯也被那诡风卷落坠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书生的眼眸已然睁大到近乎崩溃的程度,他浑身哆嗦着,手脚发冷,嘴唇苍白到失温。
江让近乎瘫软着颤抖道:“你、你是妄春?不、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约是意识到被男人发现自己的真身了,蛇妖碧色的竖瞳一寸寸挪移,藻绿湿红的嘴唇缓缓裂开一个痴迷粘稠的怪笑。
他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轻怨道:“都怪阿让今晚对我太热情了,法术都控制不住宜苏的那张丑皮了…阿让…夫君,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是我啊……”
妄春这样说着,那张阴诡的蛇面上竟显出了几分羞涩的模样,只是,随着那抹羞色的晕开,他的身体也开始剧烈地发生畸变。
美丽修长、令人挪不开眼的人类双腿一寸寸覆盖上青色的蛇鳞,平齐的牙齿显出几颗锋锐的獠牙,蛇信子一颤一缩,不过片刻,那风情万种的美人便化作了一条诡谲阴森的蛇妖,痴狂占有地将他的爱人全盘缠困了起来。
江让一瞬间便想到了山洞中的那条古怪的蛇妖。
一瞬间,男人浑身僵硬,因为极度惊恐、不可置信,连面皮都显出了几分青白之色,他哆嗦着唇,语调被吓得不成形道:“是、是你——”
江让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一般,他眼眶猩红,突然疯了一般地手脚并用,想要逃离蛇妖的身畔。
可是没用的,可怜的书生根本逃不开分毫。蛇群中,雄蛇一般为了交配繁衍,都是会生出倒刺,用以锁住他们随时叛逃的爱人。
于是,他最终也只能神色恍惚、浑身瘫软地任由蛇妖轻轻埋首在他的颈侧,缠绵悱恻地亲吻、抚摸。
许是感受到男人主角放弃挣扎的动作,妄春只觉得心脏跳得愈发快了,他泛着水汽的面颊上红晕胜过胭脂。
所以,阿让其实也没有那样抗拒他,不是吗?
既是如此,他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男人,让他一想到自己便销魂蚀骨、再也离不开自己。
可是,妄春的念头方才生出,便陡然听到了一道憎恨到近乎厌恶的声调。
江让沙哑道:“恶心的怪物。”
恶心的怪物、恶心的怪物、恶心的怪物。
这轻声到近乎没有杀伤力的语调,却宛若一柄利刃一般,刺得妄春痛不欲生。
美艳的蛇妖脸上还挂着幻想中幸福的笑容,就这样滑稽的僵在脸上,像是冷却后的佳肴,陈冷又腻味。
江让却像是看不见对方的心伤一般,只轻轻垂着眼,在宜苏面前从来温柔的面颊于此时显得抗拒而嫌恶。
“为什么?”
带着颤抖的沙哑声调甚至显出几分不解与绝望的意味来。
有雨水落在颊侧,可江让却连多看一眼都嫌弃无比。
大约是他这副模样刺激到了对方,妄春颤抖、黏腻的双手捧着方才还在自己身下呻吟的爱人,声音瞬间变得尖锐而疯癫
他的嗓音仿若透过重重血肉,从心脏中挤出来了一般。
“为什么不能看我一眼?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
“江让,你都能爱上他,为什么不能爱上我?”
妄春哭得近乎窒息,一张美艳的面容都扭曲成了恐怖狰狞的模样。
心口中,源源不断感受到的、来自眼前人的厌恶几乎令他心碎。
如果他不曾感受过江让对披着宜苏的他的爱意,他或许都不会这样痛苦。
可他偏偏得到过,他感受过江让对他的温柔、感受过江让爱他的模样。
尝过蜜糖的滋味,再去吞咽毒药,又怎么会毫无所觉?
只是,妄春注定无法从江让口中得到答案了。
男人看着他的眼神是全然的无法理解与嫌冷,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能问出这样自取其辱的话。
窗外的风声渐止,拨开乌云的月光如刀刃般游移入室。
就着凄冷的月色,妄春从那双黑眸中看到了状若疯癫的、可悲的自己。
疯狂的妒忌与恨意一瞬间扎根而生,锋锐的獠牙抵在男人的颊侧,蛇妖嗓音阴戾道:“你喜欢宜苏是吗?”
“江让,你知道吗?”妄春紧紧贴在江让鼓噪的心脏处,细细地嘶哑道:“宜苏从未喜欢过你。”
“你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吗?”
“他一直都知道山洞里强迫你的人是我,可他却还是把我带到你面前,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江让面颊一瞬间生出几分苍白,他抿着唇,忍耐再三,约莫是想辩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可妄春却并未给他说出口的机会,蛇妖一字一顿,死死盯着他道:“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吗?你从前的记忆全都是模糊的吧?”
“江让,从头到尾,从始至终,这鞋都只是一场梦,我和宜苏是商泓礼派来勾引你、令你犯下滔天大罪的棋子。”
妄春勉强弯唇,轻声道:“棋子,怎么会动情?”
话音渐消,头颅一瞬间刺痛无比,江让甚至觉察到眼前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恍惚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令他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连带着视线也完全陷入了黑暗。
在黑暗袭来的最后一瞬,男人隐约感觉到一个冰冷的、带着潮湿的吻,如扑朔的蝶翼般落在他的唇上。
它消散得极快,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
妄春自那晚后便再未敢去见江让。
他知道男人厌恶他、不想看见他,于是他便化作蛇形,日夜蜷缩在森冷的蛇洞中,一连半月一动也不动,仿若一具死去的腥臭蛇尸一般。
连苍蝇、蚊虫、蚁虫都会大着胆子来啃咬他的皮肤。
可便是这样,他也依旧沉默地、没出息地缩在洞中。
那狐狸精的法力不及他,被他的蛇毒控制了三日,眼下大约也要解开束缚了。
妄春不明白为什么梦境还没有结束,那日就着妒火他几乎将话挑明了,按理来说,受到这般的冲击,梦境应该很快便会结束才是。
除非……
颓丧的蛇妖面色陡然一变。
他甚至赶不及将自己灰扑扑的身体清洗干净,跌跌撞撞起身便朝着山下的村庄奔去。
日光渐落,灿红的晚霞自天边泛出血一般不详的色泽。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小贩们已然收了摊位,家家户户的屋顶都泛起了炊烟。
没人任何人注意到面容苍白惊惧的妄春,仿佛他只是一阵掠过的虚影与冷风,并不存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