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389)
“砰——”
打开院门。
小院依旧是初时的模样,只是因为主人不在,显出了几分寂寥的死气沉沉。
江让不在家里。
已是晚饭的时候了,男人怎么会不在家呢?
妄春双手颤抖,他哆嗦着控制不住地咬了咬舌尖,努力压下心底的冷与惧,转身便朝着市集而去。
市集中的摊贩基本都散尽了,可怪异的是,其中一个书画摊位边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妄春只隐隐听到有两个离去的男人摇头叹气道:“我还当那些纨绔公子哥终于肯放过那江秀才了……”
“是啊,都快个把月没来找茬了,说是他们附庸风雅随着家里头去了上京,我还当他们不会回来了。”
“江秀才不容易,好不容易要过上好日子了,又被他们盯上了——”
“那些纨绔只当我们这些老百姓是玩乐的牲畜呢,被他们盯上了,除非玩死了,只怕都不会放过罢。”
面色苍白、眼尾泛着红意的美艳男人身体微僵,他几乎听不明白这些人的意思。
他唯一知道的是,江秀才就是江让。
江让被人欺负了。
妄春从未觉得一段路会这样长,冷风如利刃一般钻入他的鼻息中,刺得他眼窝生疼。
直到他看到朝堂上那样威严的江大人、小院中那样温柔和煦的书生、床榻上与他拼命抵抗的男人被几个穿着华衣的男人围着捉弄时,脑海中一切的思绪似乎瞬间被清空了。
江让看上去糟糕极了,他坐在书画摊的案板边,面色苍白,文雅白皙的额头上溢满了汗水,身上套着的柔蓝破旧的布衣衬得他愈发削瘦、消沉。
即便周遭的几个纨绔调笑地揽住他的肩膀,他也依旧将脊背挺得笔直、镇定自若,只是,捏着书页的指骨却绷出几分青白来。
一个穿着金丝绸衣的纨绔凑近他,笑嘻嘻地以指节挑起他的下颌,道:“……我说江秀才,今儿你若是不肯将这书中的内容念出来,可就别想回家了。”
旁边另外一个纨绔也眼馋似地凑近几分,用自己的手掌覆上清瘦男人的手骨,摩挲再三,低笑道:“怎么又开始犟了?之前不是一直很好么?我们只是走了一月余,你便又开始装清高了?”
“江让,”他慢慢地、似笑非笑道:“这些艳情册子可都是我们从上京特意为你带回来的,你现下若是不念,今晚便来本少爷的榻上念,如何?”
江让只是纹丝不动地垂头,浓密纤长的黑睫扇动,于铺在面颊上的艳红残阳间打下一片阴影的色泽。
那人看得痴了,伸出指节想要去触碰。
可他方才伸手,整个手臂却直直被削断,血液喷涌,重重坠落在地。
那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人还愣在原地,好半晌方才抱臂惨叫起来。
江让苍白的脸颊上被溅到了大片血迹,浓稠的血液顺着玉色的皮肤纹理慢慢往下流动,可他却并未显出半点惧怕的模样。
男人只是平静地擦了擦颊侧的血液,连眉头都并未蹙起分毫,仿佛他擦去的只是天上落下的水液一般。
周围有人开始尖叫起来了,鼓噪的耳膜边是人们尖锐的嘶吼:“杀人了!杀人了!”
江让微微抬眸,正对上眸色猩红,露出尖锐獠牙的蛇妖。
妄春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然跪在男人的膝边,如同一只被遗弃许久方才寻到主人的牲畜一般,泪水流了满面。
“江让,别赶我走,”他哽咽道:“我会乖的、我会听话。”
好半晌,妄春忽地感受到头颅顶部传来的温暖抚摸。
他猛地抬头,对上了男人温和、宽容、沉静如深海的眼眸。
妄春几乎瞬间便意识到,江让想起来了。
他勉强擦了擦颊侧的泪水,几乎不多加思索便微微仰头,献祭一般地朝着男人露出脆弱的脖颈。
“江大人,妄春日后只为您驱使……只求您不要赶我走,让我跟随您左右。”
江让盯着他瞧了半晌,好一会儿,才缓缓颔首,如闲谈般温和道:“既是如此,赵家、李家、周家、王家,便全部交于你了。”
“阿春,”江让轻轻牵起他的手腕,温情脉脉地拂过美人颊侧的泪,意味深长道:“虽只是幻境,我也不想看到他们留有活口。”
“去罢,我就在这里等你。”
江让轻轻弯眸,看着眼前愚钝的蛇妖激动的要叩首的模样,摆了摆手,竟闲情雅致地翻起了手边的艳情画册。
男人每翻一页,耳畔便有惨烈的叫声响起。
不过片刻,江让便兴致懒懒地放下了手中的画册,脚下已是血流成河,一个浑圆的头颅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平静地想,年少时候觉得屈辱、痛苦、颜面扫地的事情,放在现下来看,也不过如此。
这种肮脏的蝼蚁甚至都不必自己动手,自然会有鹰犬替他绞杀。
江让轻轻抬头,看到不远处面露担忧的白衣狐妖,慢慢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想,他还得感激商泓礼,亲自将两条好用的走狗送给他。
第241章 佛口蛇心伪君子15
“砰——”
镂空檀木的殿门被重物砸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声调,连带着上书‘顺泰宫’三字的金丝牌匾都在隐约颤动。
门口伏跪的几个宫女太监被吓得浑身哆嗦、面色煞白,双手撑地,额头死死扣于手背之上,口中只颤声道:“娘娘息怒——”
殿内的动静仍旧未歇,甚至隐约有愈演烈的趋势。
尖锐到近乎歇斯底里的声调从殿门的罅隙中传出,甚至隐约显出几分兽类的嘶鸣。
“……贱蹄子……竟敢背后放冷箭……今日本宫便要将你这贱货剥皮抽筋……”
话音未落,刺耳的瓷器碎裂声便再次传出。
顺泰宫内早已是一片狼藉,昳丽浮动的红丝绸挂帘被撕扯得四处皆是,它们破碎的残骸有的伏在汉白玉的地面、有的凄惨落于玉枕锦被之间,瑞脑金兽炉翻滚砸下,里头的香灰染得殿内脏污不堪。
碧玉屏风被踹翻在地,被利爪撕开的屏风美人随着纤密布料的翻飞,头颅与身体彻底分裂开来。
一片废墟之中,碧绿阴鸷的毒蛇与通体生白的九尾狐缠斗在一起,青蛇粗壮的蛇尾死死缠住狐狸的脖颈,而那九尾狐则是以利爪死死按在毒蛇的七寸之处,一时之间竟是两相不分胜负。
一蛇一狐眼见动弹不得,竟口吐人言,互相辱骂起来。
“不怪是没爹没娘养的怪物,没规没矩,瞧见本宫得了江大人的青眼,便贱骨头痒了来抢人了?”
那毒蛇许是被骂到了痛处,竟然苍翠的、泛着粼粼冷光的蛇尾愈绞越紧。
蛇信子微颤,蛇妖的竖瞳中显出几分阴鸷:“骚狐狸,你就比我好到哪里了?一日到晚装模作样,分明是个不知道勾引过多少人、吞吃了多少人心的破鞋了,还在江大人那装冰清玉洁的贤妻良母呢?”
“贱人!”
“畜生!”
眼见二妖又要争吵怒骂起来,檀木殿门却陡然传来声响,一双玉白的腕骨轻缓将其推开,露出一张松风霁月的面颊。
来人着一身玄紫官袍,仪态温润如玉山将崩,许是未想到顺泰宫内竟是如此一番情景,不由得愣怔片刻。
几乎在男人看来的一瞬间,一蛇一狐便瞬间从剑拔弩张的姿态分解开来,二妖瞬间化作人形,若无其事的仿若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妄春显得从容无比,他本就未束发,乌发披散,此时随意拢了拢纱红轻薄的衣物,便显得风情万种。
倒是从来镇定的宜苏面色僵硬,狼狈被扯开的发丝乱糟糟地披在胸前,发髻更是松松垮垮、失仪不已。
见到江让的一瞬间,他更是下意识地抬起衣袖,面颊羞红,心慌意乱地梳理发丝、整理衣物。
“二位娘娘这是……?”
江让眸光微闪,他拢了拢衣袖,状若不解地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