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161)
罗洇春本就骄矜好面,如今被江让这般一说,当即眉目一凝,乌眸燃火,咬牙切齿道:“江让,你浑说什么呢?!”
“我是谁?”罗小公子怒极反笑,疾步向前,一身烈艳红衣被走动的风声卷起,气势汹汹。
他凑近眼前人,不由分说地抓住对方的手臂便往自己脸上摸,剑修指节粗糙,不过一会儿便将那张美人面揉搓得红潮异常。
罗洇春气得眸含春水,哑声怒道:“你且告诉我,我是谁!”
江让眉心一炸,他活见鬼似地往后大退了几步,手下仿佛还残余着对方身上热烈肆意的海棠香,一时间难受地背过手往衣角上擦了又擦。
青年退而再退,尴尬地顾左右而言他道:“罗洇春,你别这样,很奇怪——”
罗洇春这才轻轻哼了一声,他不由分说地将那两船宝物收入储物锦囊,径直塞入青年的怀中,耳根子通红道:“好了,我、我今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先不跟你多说了。”
“总之……”红衣青年抿唇,面颊生晕,吞吐道:“我没想到原来你也是喜欢我的,我从前并非故意惹你,我只是、只是想看到你。”
终于说出心里话的罗洇春反倒像是放开了从前的傲气一般,他抿唇,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黑压压的眉低垂了几分,面色含郁气道:“不过,你既要同罗家结亲,日后便不可再同祝妙机那灾星混在一起。”
江让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听到天方夜谭的模样,他尚未来得及辩驳,罗洇春便已经自顾自得像是听到了回应一般,红衣青年许是实在羞怯难当,连珠似的说完了话便转身逃也般得离开了。
江让只来得及看眼对方红得近乎滴血的耳垂,眼前便只余下了一片清幽幽的空气。
眼见那抹葱郁的红意彻底消失,周围顿时围上来了不少师兄弟。
几位师弟耐不住笑道:“掌门师叔不久前还担心江师兄会为那牢中妖孽所惑,没想到师兄竟是不声不响地同罗师兄定了婚约……”
也有人在一旁语带酸涩道:“罗师弟还真是好心思,同江师弟打打闹闹这般久,原是抱得这般心思——”
江让此时根本没什么心思回应,只匆匆离去。方才众人未觉之间,他只觉脚踝处处渗着细细的凉意,似是有什么古怪的活物钻入了他的裤腿处。
青年浑身僵硬,察觉到那活物细长莹润,并无伤人之意。
只是它游动速度极快,不过瞬息,便自他的腰间缠绕着游至腕骨处。
江让僵着脖颈去看,眼尾余光却瞥见一条细小的、如珠玉雕刻出的白蛇。
那白蛇通体莹润,毫无杂色,两点黑如碧玺的眼珠动也不动地镶嵌在白鳞之中,猩红的蛇信子敏感地震颤、游移在青年因紧张而微微鼓起的手背青筋之上。
许是察觉到熟悉的、安心的气味,它慢吞吞地将自己细长的躯体一圈又一圈地围绕在青年的腕骨处,最后,才慢慢抬起脑袋,静静地盯着青年。
江让一时间心跳如雷。
这条蛇……
如果他没有记错,是阿妙的阵法化身。
祝妙机身无法术、如今又被困命锁拘着,唯有汲取天地灵力的阵法方能由他使用。
但到底也是杯水车薪,男人如今身躯沦为普通凡人,摆阵布局又极耗精气,江让自从知道了弊端,便从不许他驱使阵法。
如今这白蛇来访,只怕是对方将要撑不住了。
江让心急如焚,手骨止不住地颤,回神时,脊背处溢出的冷汗将他的衣衫都粘黏了起来。
或许是察觉到青年异常的不安,白蛇轻轻涌动身躯,慢而依恋的将头颅偏向江让温热的皮肤,轻轻蹭动。
分明是阴冷又潮湿的毒物,却正怪异地试图用兽类的方式去安慰青年。
江让勉强镇定下来。
如今罗洇春归宗,虽不知对方究竟误会了什么,但与罗家结亲的虚假消息总归能够拖延麻痹众人几分。
江让尽量保持平静的面色,御剑小心翼翼避开众人,行至罚峰脚下。
罚峰山头并不大,常年隐在日光的背处,甚至称得上不显眼,人若是走入其地界,能明显觉察出一股腥冷森然之气。
作为太初宗关闭禁犯、鬼物、叛徒之处,罚峰向来是整个太初宗守卫最为森严之处,出入皆需令牌。
江让看着入口处一片黑压压的巡查弟子,咬咬牙,正打算寻着储物袋中各类灵器,使些法子钻进去。
但不巧的是,因为守卫过于森严,青年甚至未曾来得及耍心机,便与一位巡查弟子正对上眼。
江让心中一慌,正要找借口蒙混过关,却不想对方恍若看不见他一般的,径直路过,连停滞都不曾停滞一瞬。
不仅是那位巡查弟子,所有人都像是看不见青年一般。
江让心中疑惑,思来想去只以为是白蛇身带阵法才能叫自己躲避过关。
青年人不曾多想,得了机会便径直朝着地牢奔去,他不曾细想,若是他仔细观察一番便会发现,那些巡查弟子一个个眸光呆滞,活像是被人蛊惑了心智般的行尸走肉。
江让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幽深腥冷、安静诡谲的地牢。
青年一心寻找被锁困的爱人,以至于忽略了一切的古怪与异常。
——充斥着嘈杂、哀怨、痛苦的囚笼中,竟然没有丝毫声音溢出,像是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此处。而阴影所覆之处,带来了无尽的宁静、沉默、森冷。
脚步声最终乍然停在地牢最内侧的一个牢房外。
江让近乎颤抖地扣紧了手心。
狭小阴暗的牢房中唯有一扇木制的小窗,而唯一光亮,便是从那小窗中颤颤巍巍地跃动入室。
天光是极白的,没有阳光那般柔软、璀璨,它只是白、苍冷的白。
而当它静静幽冷地覆在牢中人的身上,却又化作了如死气弥散一般的白。
白发的男人如同一具熟睡的尸体一般,他似乎没有呼吸了,只是静谧地仰躺在污泥糅杂的稻草中,白发铺陈、面容乏色,连嘴唇都如枯萎的信子花一般,泛着灰败的冷。
“阿妙!”
江让双目赤红,嗓音嘶哑、唇弯颤抖地唤出了声。
青年人几乎不知该怎么办,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知道抖着手取剑去砍那囚笼的锁链。
火星四射,锁链坠地。
江让红着眼推开了那扇囚笼的门。
吱呀喑哑的声音响起又沉寂,像是撕裂了心脏,又再次残忍地以冰冷的针线缝合上。
青年对上了一双溢满潮湿、薄雾的黑眸。
“阿让……咳咳……是你吗?”
低低的咳嗽声伴随着虚弱的声线轻轻响起。
江让看着白发的美人努力支撑起半具残躯,他似乎想要对他笑一笑,可分明很吃力了,苦涩的唇角却难以牵起半分弧度。
于是,黑色的眸光中,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消失。
下一瞬,江让看见了几乎令他心碎的一幕。
祝妙机轻轻闭了闭潮湿的泪眼,水光涌动,他以手臂遮挡双眼,像是逼迫自己不要沉溺在无望的等待中一般,哑声自嘲道:“这约莫,又是幻觉吧……”
第107章 耳根软的妈宝男22
轻而闷的脚步踩在脏污、杂乱的稻草上,发出寂寂的窸窣声。
江让恍然想起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那时的阿妙似乎总是安静、苍白、寂冷的。他瘦削的如山林间游荡的山鬼,长发蔽目、容貌清美,美则美矣,却毫无色彩。
美丽的白发男人像是一缕随着风浪飘荡的羽毛,没有生命、没有重量,随时都会被雨水淋湿,而它最终的归宿也不过是零落成泥、或是弥散在残酷的骤雨中。
无论是谁,看到当时的祝妙机第一眼,似乎都会认定,那是一具即将死去的美丽尸体。
江让从未对谁生出过这般心疼、怜爱的绮思。
唯有祝妙机、唯有他的阿妙。
青年亲眼看着他苍白死寂的阿妙是如何逐渐变得柔软、潮红,直到慢慢覆上一层层妙曼潮湿的春雨,湿化在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