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249)
江让微微弯眸,很高兴的模样:“是啊,哥,以前在乡下你回家也不会和我说很多话,总是一副闷葫芦的样子,哥,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江争只觉得齿尖很痒,那是一种钻心的痒,连带着舌腔都震动起来。
这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在少年漂亮粉红的面颊上。
他习惯性地忍耐自己的感受,额边的细汗蜿蜒往下流淌,他低声道:“让宝喜欢就好。”
少年发出一声模糊的轻笑,他的目光仍未从兄长身上挪开,于是被那目光定住的江争的动作便也愈发僵硬。
“哥。”
汲着拖鞋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身后。
江争脑海中甚至有一瞬的空白,他忍不住想,让宝会做什么?
会从身后抱住他吗?
小时候的让宝粉粉嫩嫩的,总是很可爱地趴在他的后背上,咿咿呀呀地叫他哥哥。
让宝从生下来,到会说话,第一句话喊的就是哥。
“哥?”
清冷好听的少年音自身畔如水波般荡漾开,带着几分疑惑。
“这么热的天,怎么还穿得这么严实?都淌汗了……”
江让说着,微微仰头便要拿着毛巾帮男人擦去额边的汗水。
一时间两人靠得极近,不知是不是错觉,少年总觉得鼻尖处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
半晌,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江让脸色忽地一变。
他动作快极了,一只手牵过男人的手掌,另一只手将对方竖起的领口处的拉链一扯而下。
江争生得又高又壮,比江让还要高半个头。
男人生来粉胎,是怎么晒都黑不了的白。他外衫下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汗衫,连绵起伏的肌肉群微微绷紧,胸口处涨出极夸张的弧度,中间微微透出一点愠色。
只是此时那愠色并非最为吸引人的点,真正引人注目的,是男人身上大片锈迹斑斑的擦伤与被血液褴褛染开的汗衫。
江争还想避,却被少年不轻不重、微微颤抖的指骨紧紧锁在原地。
“哥,这是怎么回事?”
江让的声音有些发抖,江争甚至能听到少年来不及吞咽口水后微微发出的悲戚音调。
男人盯着少年黑郁郁的、逐渐被打湿的瞳孔,额头的汗落得更多了,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将要被那泪液包裹填满了。
他近乎有些笨拙地解释,粗糙的、干裂的指尖轻轻拂去少年眼角的泪花:“让宝,别哭、我没事儿,你、你看,血都止住了,我今天就是上工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没什么大事儿,一点都不疼。”
江让抿着微白的唇看他,于是江争也不说话了。
阴匝匝的地下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楼上的洗衣机声嗡嗡而震,楼梯间孩童上楼的嬉笑声,飞蛾在电灯泡边扑闪的零碎声…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静谧的时间拉长了。
坐在床榻边的弟弟轻轻垂头,微红着眼手法娴熟地替哥哥处理伤口。
糖纸的声音在空间中如同炸开的火花。
“让宝,不哭了,吃糖。”
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中来回滚动,劣质甜橙子的气息此时却像是某种安抚心脏的镇定剂。
一瞬间,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乡下那间逼仄狭小的土屋里。
年幼的弟弟红着眼问哥哥,疼吗?
哥哥喂给弟弟一粒糖,弯着眼哄道,让宝心疼哥哥,哥哥就不疼。
于是,弟弟就想,以后等他有本事了,哥哥就再也不用疼了。
…
哲法大学离两人租的地下室太远,来回太过费劲,江争又受着伤,是以,新生报到第一天,江让怎么也不肯哥哥跟着自己一起去。
男人争不过,最后只好一遍又一遍清点物品,又将自个儿这段时间赚的钱全部塞给江让,嘱咐少年安置好了一定要打电话来。
江让自然应下。
外头正是清晨,日光恰好,天头湛蓝,车水马龙的城市也逐渐复苏过来。
汽车的笛声、自行车的铃铛声、街角叫卖的声响,一切的声调都像是一首古朴的歌曲,时而尖锐、时而低昂,缓缓雾成一副漂亮的时代插画。
江让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挤满了学生和家长。
与旁人拖着时兴漂亮的行李箱不同的是,少年只孤零零地拎着一个粗糙的麻袋,他身上的衣衫固然清洗的干净无比,但线头与缝补的痕迹却令它在一众时尚新颖的衣装打扮中显得格外落魄。
可纵然这样,少年的腰脊依旧挺得笔直,他看上去像是一株正茁壮成长的白杨,枝叶繁茂、斯文清冷。
无数的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打量也好、嫌弃也好、爱慕也好、好奇也好,他只是沉静地走自己的路,认真完成每一项入学的表格。
江让从来都是个适应力极强的孩子,城市的踩高捧低固然令他心中失望,可他这几日很快便想明白了,父母和哥哥这样劳累地供他读书,不是为了叫他因自己的阶层而去自卑。
他好不容易走出大山了,他还有他的理想需要去实现。
在这个国家基础建设还尚未完全建设好的年代,一切都是机遇和风口。
填完表格,江让放下纸笔,礼貌地询问了身穿志愿者服装的学长入学流程,随后便要融入人群。
“那个,学弟。”
江让动作微顿,有些疑惑的眼神落在学长涨红的脸颊上。
他礼貌道:“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学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电视上那个普昌省的文科状元啊?”
少年微微颤了颤眼,像是有些意想不到似的,薄白的面颊浮出几分流动似的细红,连鼻尖的小痣都未曾躲过洇染。
“……嗯,是。”
学长的表情兴奋了几分,他一双眼紧紧盯着少年清挑的身姿,有些紧张道:“江学弟,你是不知道,你那条报道在电视上出来的时候,可迷倒了不少姑娘小伙,段学长还特别在节目上说过期待你来我们学校呢……”
他说着,脸涨得通红道:“那个,学弟,方便的话,能给个电话吗?你以后有什么事儿都能来问我!”
江让整个人这会儿都有些微懵,他到底有几分不好意思,刚想着掏出手机,却忽地感受到身后一阵人潮涌动。
有不少学生似乎看到什么一般,在低声兴奋地同伴说着什么。
江让微微抬头,忽地感受到一股如淙淙流水般温厚的视线从他的面颊流淌而过。
来人身形修长,看上去亲切又儒雅,他颇有风度地站在少年身畔,布料极好的白衬衣如水一般坠下,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礼节性地挡了挡手机,含笑对那学长道:“打扰了,阿让从前认真读书,平日里不怎么玩呼机。”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学长当即尴尬地收起手机,赶忙道:“没事没事。”
江让在一旁还有些微愣,段文哲忍不住笑了,男人松形鹤骨的清润面颊带上几分沉敛的温柔,他轻声道:“怎么了?阿让不认识我了?”
少年这才像是陡然回神了一般,黑而微卷的睫毛轻颤,像是蝴蝶震颤的翅膀。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眼前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上去愈发沉稳内敛、亲切近人,一举一动气质非凡,很容易便令少年联想到近段时间在超市彩色的电视机里看到的一些地方领导会晤的模样。
疏离感很重。
江让想,或许是对方昂贵的衣物、鞋裤,天然的阶级感令他即便温和、礼仪周到,也像是同周围人隔了层透明的膜一般。
到底一年未见了,即便两人通信许久,但人的感情便是如此,许久不见,便极易疏远。
更何况……江让忍不住想到两个月前自己毫不留情挂掉的那通电话,一股莫名的、尴尬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蔓延。
“段、文哲哥,怎么会不认得。”江让有些尴尬道。
段文哲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一般,他始终温声细语,甚至毫不嫌弃地帮少年拎过手畔繁琐的物件,玩笑一般道:“怎么生疏了这么多?既然如此,那接下来,我可就要多些寻阿让叙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