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434)
如今竟还爬上了丞相夫人的位置。
这消息一出,京都也不知多少男女咬碎了银牙,恨不能自己以身替之。
也实在怪不得他们嫉恨,毕竟在这都城,一个江字,便代表了无上的权势,只要搭上了江让,那不止是此人、整个家族都将平步青云。
更不用说江让虽已然三十有四,却洁身自好、专一深情,且生得霞姿月韵、金质玉相,濯濯如岸边青柳。
这般霁月光风、权势无双之人,怎能不叫人垂涎呢?
炮竹鞭炮、喜乐唢呐的动静近乎响彻了整个京都,云烟般的火药雾气四处蔓延。
穿着红色新郎服的男人坐在高马上,他胸前系着一个红绸花球,望向后方十里红妆中的花轿,乌黑的眸中竟显出几分脉脉深情来。
祭祖告天、三书六聘、簪花附雅、红轿高抬。
甚至连路边围观的百姓都能抢到司仪挥洒的喜庆铜板。
这般盛大无二的婚仪,足以看出这位江丞相对新夫人的爱重。
喜轿晃荡的动静与马蹄声渐渐歇下,周遭的恭喜与祝福声却久久不曾散去。
江让微微理了理衣襟,翻身下马,男人熟读诗书礼仪,举止从来都稳重无比,可唯独今日,在如此多的注目之下,他走向花轿的动作却难得多了几分急促的意味。
正是这几分急促,为他皎皎如玉的面庞多添了几分初为新郎官的生涩意味,一时间引得周遭围观的百姓生出了几分善意的哄笑。
原来便是江丞相这般芝兰玉树、位极人臣的权臣,面对新婚的娘子,也会如此失态欣喜。
当透过红色盖头瞥见一介柔润朦胧的腕骨时,鹿尤近乎生出了几分窒息的错觉。
那些蓬勃的、快乐的、幸福的、乃至金灿灿的情绪几乎将他整具身体都充盈得饱胀。
红盖头下,清丽的鹿人纯粹漆黑的瞳仁中溢出几分羞涩与迷幻的涟漪。
他今日穿了一身由绣娘绣了足足三月的嫁衣,红艳拖长的裙裾沿着红色的喜轿蔓延铺开,额上昂贵美丽的金饰摇啊摇,像是他跳动得愈发剧烈的心脏。
鹿尤从未奢想过自己会成为江让的正房夫人。
男人自将他从青楼楚馆中带回后,几乎从未宿在他那处。
即便是偶尔来瞧他,也不过对他淡淡点头,裹着衣衫疲惫睡去。
像是完成任务一般的敷衍态度。
甚至,鹿尤连自己都记不清,那受宠的江小公子到底从他这处将男人唤走多少次。
鹿尤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他本也不该生出贪恋的,毕竟他就像是江让后院的一只蜗虫一般,自入了主人家,便也只有臣服、缓钝爬行的余地。
可那如雾般的男人却总是叫他时不时燃起几分爱恋的火焰。
江让不肯碰他,却在他入府后给了他掌家的权力。
他信任他,给他尊重、自由、安抚。
连江飞白或是府中的下人欺辱他,男人也会为他出头,他告诉他,丞相府如今没有主母,他便可代行主母之职。
喜欢上江大人其实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鹿尤自己也记不清了,多少次,他寻找各种借口,只是为了装作无意路过,偷偷瞧那人一眼。
男人一幕幕转身的背影,却成了他心中永恒的纱帛月光。
他见过那人身着紫衣,身形颀长,蹙眉与身畔人吩咐事务的严肃模样;
他见过他用餐时候偶尔吃到喜爱吃食时弯眉的欣悦;
他见过他读书时洒在衣襟上温暖的阳光影子;
他见过他为江飞白指导课业时无奈的浅笑;
鹿尤像是一颗被摆在光影中的记录石,他没有存在感、几近透明,哪怕他再如何努力地操持家务、小心翼翼地讨好、哪怕他为那人无数次下厨,弹琴的手骨都变得粗糙难看,江让也从不会多看他一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逐渐将目光挪移至他身上的呢?
是从极西之地回来之后,他们的关系便开始逐步升温了。
像是终于发现了他的好,江让开始越来越在乎他的感受,他会在下朝后为他带些喜欢吃的糕点、会为讨他欢心送来举世珍贵的箜篌、会在榻上与他掌心相握,肌肤相贴、会对他极尽温柔,认真倾听他管铺子时遇到的烦忧之事。
彼时的鹿尤几乎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
他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盼得那人回头。
可幸福往往就像梦幻泡影,日光出现,它们便会被翻滚的云翳彻底压塌,直至湮灭。
那一日便是在如今的鹿尤心中,仍算是一道撕开真相的惊雷。
江让从来都是自持之人,唯独那一夜,男人喝得酩酊大醉,他摇摇晃晃,修长的身形如同月影下摇晃的青竹,一张温雅从容的玉面漫上昳丽额薄红。
他全身向后仰,一只光净的手臂微微撑住,鹿尤很少这般俯视眼前的男人,也从未见过这人眼中含着混沌的雾气,苍白的额头泛起青筋与汗水的模样。
男人似乎痛苦极了,可他的痛苦分明不是肉体上的,而是鹿尤永远也无法触及的心脏。
他似乎看不清站在自己眼前的青年究竟是谁,只是沙哑着嗓音喃喃、软下身体,像是一只任由自己跌入淤泥、无法直起腰身的青鸟。
鹿尤无疑是心疼的,他忍不住轻声劝说,一边任劳任怨地替男人上下擦洗,哪怕对方吐出来了,也面不改色地伺候着,甚至江让越是无法动弹,他便越是耐心温柔,鹿人将男人的头颅抱在怀中,美丽的指节挑开对方湿漉漉的长发,心中竟荒谬地生出一股怜爱之感来。
一直到将江让扶上了塌,鹿尤才算是松下一口气。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起身吹灭烛火,身后便有一双手笼住了他的腰身。
男人的力气很大,他一时未稳住身形,竟就这般倒在了对方的身上。
鹿尤很少与对方这般亲密,一时间难免晃了神。
于是,下一瞬间,他便感受到了男人轻轻覆上他面颊的温热掌心。
江让的动作很轻,雾黑的眼眸并不清明,像是深陷于某种幻境中。
他一寸寸抚过鹿尤的额头、鼻尖、嘴唇,直至挑开了青年松垮的衣襟。
鹿尤几乎浑身都在哆嗦,只是,那颤意却并非恐惧或是躲避。
他太兴奋了。
他本就是被调教好的奴隶,独属于、契合江让的奴隶。
如今,主子要碰他了,他自然求之不得。
那时的心境于鹿尤来说,无异于洞房花烛夜。
——哪怕他的新郎并不清醒。
于是,满含爱意的鹿人任由爱人仰起脖颈,一寸寸吻上他滑动的喉结。
江让对他极尽温柔,甚至带着些许身为成熟长者的温柔与引导。
他扣住他的手骨,亲自引领他探向他的身体。
额上的汗水逐渐溢出,在明丽的月光与烛火中,化作一颗颗漂亮的珍珠,灼烫地滚下,洇湿绸布。
鹿尤连口水都吞咽不及,循着主人动作,他这头廉价淫荡、软弱可欺的鹿人彻底化作了承载欲望的器具。
但即便是欢好、即便理智已摇摇欲坠,鹿尤却依旧时时刻刻注意江让的感受。
他喜欢俯身看着男人眼中溢出的泪花,喜欢看对方温润如玉、斯文谦谦的面颊覆满晕色,他喜欢江让失去意识轻轻咬住他的指节的力度。
不疼,却挠得他心尖发酸、眼眶也发酸。
他止不住地想,他们今夜,当真成了一对夫妻。
或许第二日后男人又会变作从前的模样,可他不在意了,只要江让肯喜欢他一点,只一点,他便满足了。
鹿尤从不是重欲之人,可眼见江让微微皱眉,指骨发白地攥紧锦绣时,他便忍不住地再次吻上对方,同那人共沉沦。
可便在他们二人即将彻底陷入漩涡中之时,身下人的一句话,却叫他通身僵冷似冰、如堕地狱。
江让唤了一个名字。
一个禁忌般的、违背人伦的名字。
他唤他,江飞白。
一直到此刻,鹿尤才恍然惨笑一声。
他想起来,今日,是江飞白被赶回乡下庄子的时日。
青年蠕动着嘴唇,泪水一滴又一滴往下坠。
有一瞬间,他竟忍不住生出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