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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皮囊(80)

作者:程云极 时间:2025-04-13 10:48 标签: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火葬场 白月光

  泳池澄澈见底,折出池底扭曲的,青蓝色的水波。
  夏理莫名萌生出跳下去的念头,催促他脱离这件容器,摒弃所有的苦痛。
  但他现在连死都不敢了。
  一想到死亡,接踵而来的便是模糊视线的血雾。
  四散喷溅的温热血液把一切都染红。
  有红白的血浆缓慢从纪星唯身体里淌出来。
  黏稠的,带着尚未散去的体温。
  美丽而青春的面孔随时间一分一秒褪成灰白。
  纪星唯的鼻梁与眼窝之间汇着一小湾血渍,映出屋顶直落的灯光,好像鲜红的眼泪,逐渐在皮肤上干涸。
  夏理想起对方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眼睛。
  他又开始耳鸣,持续地闷着声。
  鼓膜仿佛骤然失压,溺水一般,直让人头疼。
  活着真的好痛苦,可是夏理太害怕死亡了。
  他试着永远游荡在梦里。
  可是徐知竞总是将他吵醒,总是将他吵醒,不依不饶地总是将他吵醒。
  “夏理。”
  他回过神,看徐知竞站到了遮阳伞旁。
  深邃的眉眼遮出两片影子,紧挨着鼻梁,显得轮廓格外挺拔。
  ‘所以徐知竞的眼窝能蓄起眼泪吗?’
  这个问题突兀地出现在了夏理脑海中。
  他忘了避开视线,迟钝地朝着徐知竞眨了下眼。
  清瘦的脸颊稍稍仰起,坐在伞下好认真地描摹起对方的面容。
  “我让乔阿姨来看你,下周三的飞机。”
  徐知竞忽而提到夏理的母亲。
  医生说这或许对病情的好转有所助益。
  “你要她来吗?”徐知竞给了夏理选择的权利。
  夏理不明白,盯着徐知竞的眼睛沉默许久。
  从前的徐知竞总爱向夏理强调,亲缘之爱对于夏理来说亦是不可得的奢侈品。
  而现在,对方却主动提及,要安排乔书然来迈阿密看夏理。
  徐知竞好像意识不到这有多矛盾。
  一面否定夏理在母亲心中的分量,一面又试图用母爱来疗愈夏理贫弱的心。
  “不想她来的话我跟他们说。”
  徐知竞问得小心,不经意将答案推向了否定。
  夏理几乎条件反射般抓住了徐知竞的指尖。
  仍是木讷地交视,半晌才含糊不清地开口。
  “想。”
  似乎没人能逃得过执念。
  即便再清楚不过自己无非是夏家拿来换取地位的工具,夏理也还是对母亲抱有幻想。
  文学作品编造了太多来自于母亲的爱,以至于夏理无论如何都不愿接受不曾被爱这件事。
  他分不清虚妄与现实,还以为文字与画面如何构述,真实的世界便也该依此运行。
  母亲就该像他所理解的那样爱他。
  是徐知竞阻隔了他与对方本应紧密的爱。
  “我不要你,我要妈妈……”
  夏理亟待得到母亲的安抚,要在母亲的怀抱里做一场宁静的,恒长的梦。
  他要告诉母亲自己的无望与痛苦,要向母亲倾诉,要忘掉关于上个冬天的一切。
  都怪徐知竞,都是徐知竞害他挣扎煎熬。
  但也只有徐知竞能够决定乔书然出现与否。
  无论如何,夏理都要对他心怀感激。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牵起徐知竞的手亲了亲,好乖地把脸颊贴上去。
  做完这些,他又去解徐知竞的腰带,温驯地低垂着眼,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
  “……夏理。”
  徐知竞捉住夏理的手腕,拒绝了对方主动的取悦。
  “不用这样。”
  不做这些也没关系,沉默失神也没关系。


第63章
  夏理不明白徐知竞为什么这样。
  装得再深情他能回馈的也就只有这副皮囊。
  然而对方开出的确实是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徐知竞的电话显然比夏理的哭求更有效,让乔书然忙不迭便登上了前往迈阿密的飞机。
  航班夜里落地。
  夏理一反常态地调整好作息,清醒地度过了整个下午。
  他起初在会客室,后来又去前厅。
  没过多久离开了屋子,跑到庄园主道旁的林荫下满怀期待地望向尚未打开的大门。
  春天的迈阿密空气中满是青草的香气。
  湖水蒸起细蒙蒙的雾气,将晚霞笼盖得模糊不明。
  他等着夕阳沉落,看棕榈树投下夜晚才有的暗影。与银白月光区分开,是格外浓重的,婆娑摇曳的墨色。
  司机来电说航班晚点。
  徐知竞哄着夏理吃过晚餐,沉默地陪对方一起坐在草地上。
  气温回暖,已经开始有雨蛙躲在湖畔的草丛里叫。
  夏理望了会儿月亮,难得将注意放到徐知竞身上。
  他平静地让目光游过对方的侧脸,不习惯似的,格外生涩地说了句‘谢谢’。
  这回换徐知竞应对不了夏理的反应。
  后者突然的道谢将两人的关系衬得难以界定。
  说生疏算不上,用过往的逻辑去理解又无法得出能接上这句话的回答。
  徐知竞猜不透自己在夏理心中的定义。
  或许并非是玩伴、朋友、恋人中的任何一项。
  夏理对徐知竞的爱与恨似乎都在上一个冬天被冲淡了,连望向对方的眼神都变得沉寂,说不上多痴迷又或多憎恶。
  他恹恹看着徐知竞,倦怠地表达不出任何半点情绪。
  “……你明明一直都知道我会想妈妈。”
  现在否认为时已晚,夏理亲口戳穿徐知竞的恶劣,让徐知竞根本无法用一贯的从容去掩饰。
  他只好点头,在夏理那句‘谢谢’之后,突兀地跟上一句‘对不起’。
  但夏理只是无声地注视着,不说原谅亦不控诉。
  他自始至终安静地望进徐知竞眼底,与那对幽深瞳仁里的另一个夏理郁然地对视。
  夏理似乎是该怨恨徐知竞的。
  可惜他的心不知被什么装满了,再匀不出多余的空隙承载对徐知竞的厌恶。
  那颗贫瘠的心脏沉沉坠地,偏偏没有被摔碎,而是不断地收紧。
  夏理被持续的痛楚挤压出眼泪,耗不尽地淅淅沥沥浇湿整个春天,直到今夜才为母亲的到来而遏止。
  “夏理。”
  徐知竞将夏理的名字念成一道叹息。
  他本想说自己所做的一切无非是祈盼得到对方的爱。
  然而这句话说出口之前,就连徐知竞自己都感到了卑劣,只得生生咽回去,再想不到任何开脱的理由。
  “夏理……”
  电话铃声打断了徐知竞实际并未组织好的措辞。
  他甚至因此得到了一瞬喘息,连语气都温柔不少。
  司机询问是要先送乔书然回酒店,还是直接前往棕榈滩。
  徐知竞看一眼夏理,见对方眼底掩不去的雀跃,沉声道:“直接来这儿。”
  ——
  十点刚过,前庭的喷泉被车灯照亮,扑簌簌在夜里落下一池澄亮的泉水。
  徐知竞为夏理留出时间整理情绪,提前离开了沙龙厅。
  男仆们接过乔书然的行李,管家则引着她穿过门廊。
  徐家在棕榈滩的宅邸要比夏理父亲所拥有的任何一处房产都更为奢华雅致。
  枝形的水晶吊灯连通三层空间,回廊环抱的则是正中央一座巨大的楼梯。
  带有证书的昂贵挂画将其包围,直往二层的走廊后延伸。
  乔书然当然也会参加拍卖,或是与其他太太一道做些慈善。
  事实上,夏理家中并不缺展会间流传的作品。
  但如此的规格,却还是让乔书然为之一阵艳羡。
  管家没有带她上楼,而是打开了楼梯旁的一扇大门。
  丝织屏风在门边隔出一条宽阔的过道,影影绰绰映出花鸟背后高大的壁炉,以及烟灰色的绒面沙发。
  夏理慢了一步从花园外进来。
  抱着一束刚剪的蔷薇,用带着露水的手推开了连通两处的玻璃门。
  灯光在他qqzl越过门框时迅速地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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