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皮囊(103)
他在最后一秒追了上去,用尚未干透的手掌揽向了夏理的腰肢。
走廊上没开灯,仅有微弱的光亮从转角后倾斜着爬进来。
徐知竞深邃的轮廓在淡色间更显得锐利,刻出明暗不一的阴影,衬得那对瞳仁愈发夺目。
夏理被他困在墙边,熟悉的手掌侵略般紧扣在颈后。
徐知竞用另一只手掐住夏理的腰,长腿抵向墙面,分开夏理的膝盖,迫使对方随着他的逼近似有似无地蹭动。
夏理难堪地垂下眼,试图回避对方不加掩饰的迷恋。
他将手臂抵在两人之间,艰难地留出最后一寸距离。手背紧贴住自己的胸腔,又意外地发觉,指尖隐隐触碰到了徐知竞剧烈的心跳。
徐知竞轻絮地啄吻。
沿着夏理的眉梢,一直吻至唇间。
他用舌尖去勾夏理的嘴角,舔过饱满柔软的下唇,犹嫌不足地再往更深处探寻。
夏理被吻得云里雾里,愣过几秒才想到拒绝。
他偏过脸,让最后的吻划向脸颊,抬手捂住徐知竞的嘴唇,愠怒道:“你干什么!”
徐知竞的动作停过片刻,很快狡黠地弯起了眼。
他就着姿势向夏理贴近,唇瓣紧贴掌心,丝丝缕缕伴随体温带去难以忽视的酥痒。
夏理连慌乱都透着股缱绻的郁丽。
细薄眼帘低垂,似泣非泣地惶惶蕴起雾气,引着人去看他精巧优美的鼻梁,以及湿红唇瓣之下,雪白纤细的脖颈。
“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徐知竞一边说着,一边捉住了夏理的手腕。
他单手扣在夏理腕间,将它们按在对方身前,话音里像是掺杂着委屈,丢了心爱的玩具一般,不依不饶地向夏理讨要答案。
他用那样无辜的语气质问,另一只手倒熟稔地解起了夏理的纽扣。
“徐知竞,你发什么疯!”
夏理强装镇定,斥责都好像调情。
徐知竞懒得听那些重复的字句,兀自吻向夏理的脖颈,带着温热不止地绵延。
唇舌舔吻过锁骨,引发夏理即时的轻颤。
夏理难耐地仰起下巴,靠着墙壁往徐知竞的腿上坠,不自觉地呢哝,拖长尾音绵绵地咒骂。
“夏理,夏理。”
徐知竞不断重复着夏理的名字。
“不要讨厌我好不好?不要再说那些话了。”
“是我自作自受,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四年了,我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我就是没有办法忘掉你。”
忙碌的生活带来的并非遗忘,只有更深的空虚。
派对与酒精也无非短暂地麻痹。
梦醒过后就只有绵长的死寂,以及对彻底颠倒的现实所产生的无望。
徐知竞不住地想起夏理,又因为夏理而觉得人生漫长且煎熬。
他在此前的二十余年间从未想过夏理会离开。
一切发生得突然,甚至没能留下缓和的余地。
“夏理。”
“喜欢你。”
难以违抗的本能点起郁热,让夏理的克制变得毫无效力。
大脑却全然相悖地为过往的记忆催生出恐惧,迫使夏理一再拒绝,矛盾地不断逃避着徐知竞的独白。
“别这样……”
身体为熟悉的体温不自觉地迎合,催促夏理像曾经那样舍弃灵魂,蛊惑他坦然地沉沦。
“徐知竞,别这样。”
夏理轻柔地推拒,细白指节虚环住徐知竞的手掌,不经意抵近脉搏,撩人得荡魂摄魄。
他好像不懂怎样才算坚定,一味地放低底线,纵容徐知竞掠夺。
湿热缠绵的吻回到唇间,将他的话音晕晕乎乎堵回去。
夏理察觉到徐知竞的指腹在下移,一点点接近腰带的边缘。
或许是感冒加重,夏理的思绪一片混沌。
衬衫滑落下去,轻飘飘挂在臂弯。
徐知竞的手掌探向腰胯,掐着丰润的皮肉玩具般揉捏。
夏理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嘴里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说辞。
他在某个时刻莫名地开始掉眼泪,像是一切记忆终于重回,奔涌着侵占繁乱不堪的大脑。
“我不要……别这样。求你了,徐知竞。”
夏理害怕了,哼吟都带上哭腔。
眼泪泫然落下,打断徐知竞的所有亲昵,到底还是让过道安静下来,剩下夏理断断续续的抽噎。
“别这样……”
徐知竞沉默地注视着夏理。
无声地看眼泪接连从对方脸颊滑落。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擦过泪痕。
很快又有新的眼泪泫然坠下,‘啪嗒’砸在他的手背上。
“孟晋予做这些的时候……你也会哭吗?”
徐知竞问得犹豫,一句话拖长了语气,倒显得先前的强势仿佛夏理的假想。
他捧着夏理的脸颊,毫无意义地不断为对方擦拭眼泪。
最后就连自己的眼眶都莫名跟着泛红,无端变得潮湿而滞涩。
夏理在他的掌心里摇头再点头,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颤抖着扯起衬衣,为自己重新系好纽扣。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一秒钟延续至一世纪。
夏理其实忘了在厨房说过的话。
他只是混乱地想到否认未曾做过的事,又乖驯地由徐知竞的提问认为自己一定会哭。
思绪太繁杂,以至于夏理甚至为此刻正身处何感到了迷惑。
两人相顾无言。
徐知竞无措地等待着夏理平复,泪水从洇湿的掌心斜落,掉进袖口,留下一道带着凉意的水痕。
他垂下视线,不知怎么不敢再看夏理哭红的眼睛。
目光在晦暗的阴影下飘游片刻,末了落在夏理柔韧的腰间,流经胯骨,停在了被解开的腰带下。
徐知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夏理余热未消。
以前夏理要吃药,总是很难引起过分鲜明的表征。
徐知竞往往得哄他好久,才能让对方享受到迟滞的快乐。
“已经不吃药了吗?”
徐知竞温声去问。
夏理站在墙边没有回答,低着头,好慢好迟钝地眨了眨眼。
医生实际上不建议他停药,是夏理自作主张。
直到徐知竞再度出现之前,夏理都盲目地认为这确实是可行的。
他从没想过徐知竞能一瞬带回所有苦涩,甚至悸动郁热,还有那些伴随旧疾一并复苏的沉痛。
夏理猜不透对方又想做些什么。
徐知竞低敛着目光没有看他。
再过不久,那双被夏理的眼泪打湿的手轻轻落了下去,温柔地圈住夏理,奉献似的细心抚弄起来。
夏理难耐地轻咬嘴角,伸手试图阻拦。
可徐知竞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彷徨,无论如何都没能停下。
夏理倚回墙面,被久违的冲击弄得飘然失力,自暴自弃地靠着墙壁滑坐下去,躲在徐知竞的身影下不住地喘息。
他看着对方蹲下身,单膝跪在自己面前。
修长的五指仍旧握回先前的位置,认真地轻拧着眉,很专注地帮他纾解。
徐知竞过分熟悉这副身躯,以至于夏理全然无法抗拒。
他压抑地哼吟,断断续续从唇间溢出,不知怎么又掉起眼泪,无声地沾湿了睫毛。
“不舒服吗?”
徐知竞的动作随着话音停下,手掌却仍温烫地包裹着。
夏理难得没有违背内心,轻缓地摇了摇头。
一滴眼泪就在这时砸在了徐知竞的衣袖上,柔柔晕出圈水渍,悄无声息地留下遗迹。
他看见夏理摊开的手掌,苍白地垂落在身侧。
曲起的指节在掌心落下几道间错的影子,留出空隙,诱使徐知竞温柔地逾矩。
他将带着戒指的左手伸过去,试探着同夏理十指交错。
或许是在高热之下未能注意。
夏理没有拒绝,反倒任由徐知竞渐渐将手握紧。
屋内的暖气不断抬高体温,扣好的衬衣随颤栗小幅度地摇曳,向一侧滑动,露出氤着薄汗的锁骨。
分明仍是深冬,过道里却热得仿若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