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皮囊(133)
“你好不自由啊……”夏理莫名感慨。
他没有等徐知竞开口,兀自便又说道:“不过没关系。等去了迈阿密,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
“陪我多久?”
徐知竞收回视线,好认真地看向了身侧。
“多久都可以。”
“为什么?”
“你是徐知竞啊。”
这句话过后,夏理同样将目光落向对方。
四目相视,没有任何的沉默或是尴尬。
夏理笑着继续道:“你要是女生的话,我说不定都会喜欢你。”
徐知竞推着自行车缓慢地往前走,半敛着目光,看夏理的身影在林荫与灯火间忽明忽灭。
他有些不知该怎样开口,许久才不太确定回问:“我是男生你就讨厌了吗?”
“什么呀,我可没这么说过。”
入夜前的天色照得夏理的眼睛格外明亮,虹膜缱绻层叠出鸢尾似的纹路,似乎无论说什么都该被奉为真理。
徐知竞无奈地抿出一抹笑,颇带些私心地接下了话题。
“哦,前几天和唐颂打电话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他的本意不过是想得到夏理坚定的选择。
可意外的,夏理却给出了徐知竞预想以外的答案。
“但是哥哥是哥哥呀。”夏理停顿了一秒,理所当然地引出了接下去的话。
“最喜欢他,然后就是你了。”
他不明白徐知竞简单的期待,还以为一切都该顺应逻辑,要有合理且能够自洽的解释。
“我和哥哥从小就在一起了,你那么晚才来。”
渐暗的光影笼得徐知竞的神情模糊不清。
夏理没能注意到对方随着自己的话音愈发低落的情绪,断断续续又说了许多关于他与唐颂的童年故事。
徐知竞自始至终都在沉默,偶尔夏理回问,他才怏怏地应上一声。
他似乎永远不可能超越唐颂在夏理心中的地位。
无论如何,夏理最先想到的都会是‘哥哥’,而不是更晚登场的‘徐知竞’。
两人就这么一直朝万松岭走,经过疗养院,漫无目的地顺着坡道行进,直到停在烈士陵园开阔庄严的广场前。
夏理有一种很稚气的认真。
每每经过这里,他总是要停下来,许愿似的双手合十,等到离开再说再见。
徐知竞这回终于问他为什么。
夏理稍过了一阵,睁开眼睛才回答。
“因为太爷爷和我说这里都是他以前的战友。和爷爷们打招呼,他们就会保佑我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爷爷们看见有人来也会很高兴。”
他说罢,拉着徐知竞上前几步,对着空无一人的广场乖巧地打过招呼。
徐知竞由着夏理,遥遥朝着耸立的石碑鞠了一躬。
只是没有许愿,说完再见便肃穆地退回到了来时的步道上。
“现在我们两个都打招呼了,会保佑谁?”
两人依旧慢吞吞地沿路走着。
徐知竞提问时,林叶便像要替他回答一般,铺天盖地摇曳出声响。
或许就要来台风,叶片在晚风中飞旋散落。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夏理绕过自行车,来到徐知竞身边,与对方并肩走着。
他意外地接住了一片落叶,将其递到徐知竞眼前,这才说道:“当然是都保佑啊,我们都这么乖。”
听见这样理所当然的答案,徐知竞到底无奈地笑了。
他推着车与夏理再度回到隧道的入口,看见照明灯遥远地延伸,再不像白日那般割裂,而是黑暗连着黑暗。
徐知竞跨上车座,抬手揉了揉夏理的发丝。
“上车吧,这样回去算不算时光倒流?”
夏理笑着坐上后座,环住徐知竞的腰,闷在那阵熟悉的草木气里,好小声地给出了答案。
“那你可以试试比哥哥更早出现。”
那样我一定会最喜欢你,最喜欢比哥哥更温柔可爱的徐知竞。
第102章 十六岁新手村遇到魅魔。……
夏理和徐知竞到家时已经有些晚了。
好在徐知竞的父母最近都在首都,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连夜回来。
两人洗过澡,叫佣人把晚餐送到了小阁楼。
天气太热,夏理没什么胃口,吃了几筷就从桌边离开,从冰箱里拿了支棒冰出来。
徐知竞半跪在银幕前挑电影。
夏理坐累了便躺下,含着冰棍来来回回地吮吸。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影看了一会儿,忽而开口,没头没尾地说道:“哥哥今年没回来。”
唐颂要比两人大上几岁,自然也要比夏理和徐知竞更早出国。
往年的夏天,对方总会准时出现,今年却意外地没能守约。
徐知竞手上的动作随着夏理的话音一顿。
转过头,不太高兴地往身后看了一眼。
“下个月不就见到了。”
夏理没能注意到徐知竞的失落,仍旧撒娇似的继续。
“可是我们只在纽约待两天,不能留久一点吗?”
徐知竞不说话了。
听到这里,就连屏幕上原本不断切换着的选项都停了下来。
夏理稍等了一阵,后知后觉才发现徐知竞的不满。
他疑惑地起身,朝徐知竞凑近,拿着那支已经吃掉大半的冰棍,小猫似的趴到了对方身上。
“你怎么了?”
徐知竞被夏理的举动带得往后倒。起先尚且用手肘支着身体,不久干脆便躺到了地毯上。
夏理得寸进尺地更往徐知竞身上靠,压着对方鼓动的心跳,偏生又流露出一派不曾被沾染的纯真。
棒冰有些化了,凉丝丝的糖水跟着夏理的目光一起掉到徐知竞脸上。
“徐知竞,你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
徐知竞也想要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夏理湿红的嘴唇在视野里开合翕动,甚至能随吐字看见藏在温热口腔内柔软的舌尖。
徐知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去亲吻夏理的唇舌,还要再花百倍的心力去克制这样恶劣的念头。
可是夏理仍在继续,跨坐在他的腰际,好忧心,好纯情地问着:“徐知竞,你怎么了?”
糖水顺着脸颊粘乎乎地滑向徐知竞的嘴角。
夏理见得不到回应,轻轻用棒冰贴了贴对方的下唇,将已经被自己含成一小块的冰棍塞进了徐知竞嘴里。
他在之后很自然地抹掉了对方脸上的水痕。
笑着将指尖含进口中,一错不错地用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徐知竞。
夏理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这样的举动几乎等同于暗示。
他将舔得湿漉漉的食指从唇间收回来,就那么停在徐知竞眼前。
“对不起,帮你擦掉了。”
夏理轻笑着同徐知竞道歉,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歉意,全然一派骄纵。
徐知竞的嘴唇冻得发麻,心底的郁热倒随时间飞速递增。
他看着夏理亮晶晶的指尖向自己靠近,近到就要虚焦,朦胧递来一阵香气,好轻好缥缈地与室内的冷气纠缠。
“啊——”
细白纤长的指尖没能如愿触碰,而是随着话音抵上了棒冰的木柄。
夏理张开嘴巴,哄人似的唤回徐知竞的注意。
后者近乎抽离地凝视着,无知无措地被攫夺神思,一味只知道围着夏理打转。
“啊——”
徐知竞顺从地照做,见夏理捏起木柄。
涎水和着融化的糖浆丝丝缕缕滴落,断断续续砸向徐知竞的鼻梁。
他下意识地闭眼,迟迟没敢睁开。
夏理空出的左手似乎扶到了不该扶的地方,将徐知竞的心跳催得愈发仓促,轰然奏出擂鼓般的鸣响。
“徐知竞。”
夏理又在念他的名字。
“你好没有礼貌啊。”
那只手从尴尬的位置离开了,换到徐知竞的耳畔,嗔责似的揪了揪徐知竞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