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皮囊(51)
“宝贝。”
他笑盈盈吻夏理的侧颈,无视那双呆滞失神的眼睛,自顾自消磨时间,傲慢地展现出来自上位者的漠然。
夏理就连崩溃都沉静无声,被心底突然的钝痛唤醒,麻木地拥抱与回吻。
细白皮肤上潮红未褪,倒显得夏理更是难耐。
他紧握住左手,牢牢将戒指困在无名指根,占有对方还不满意,贪心不足地妄想徐知竞真的爱自己。
夏理贴着对方脸颊细碎地耳语,轻咬住徐知竞的舌尖不依不饶地纠缠。
他想徐知竞一定庆幸夏理不是个女孩,怎样玩弄都不需要有所顾虑,放肆掠夺就好,再纵情也不会酿成恶果,花钱就能打发。
报复心作祟,夏理莫名牵着徐知竞的手放到了小腹上。
他当然没办法真正威胁到对方,可这并不影响拿一句玩笑来恶作剧。
夏理眼底盛满了都是潮湿的春情,哼吟着便对徐知竞说:“哥哥,让我怀孕好不好?”
徐知竞在回应前嗤笑了一声,握着夏理的手摁了下去。
“你能吗?”
他表现得游刃有余,只有最初刹那的错愕。
可这一瞬间的迟疑却也已然足够夏理腹诽他的自私。
像所有纨绔一样贪图享乐,又厌恶担责。
抛却年轻迷人的外表,冷淡与疏离才是徐知竞的底色。
夏理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偏偏无从拒绝,未定期限地被迫困在徐知竞身边。
“好喜欢你。”
夏理不回答,笑着对徐知竞说喜欢。
朦胧光影描出精致清艳的一张脸,藏在阴影里的像幻觉,璨亮灯火下的亦美得缥缈虚无。
夏理是晨雾似的美人,笑得温吞优柔,放浪都裹藏圣洁。
他用最纯真的目光衬出难耐与沉沦,将要溺毙般张开双唇不断喘息,攀住徐知竞的肩背挣扎着留下一道道抓痕。
夏理或许该恨徐知竞,可说出口的就只有喜欢。
他贴着对方的耳廓黏糊糊说悄悄话,口干舌燥地吐出舌尖,随着话音把徐知竞的耳垂点得晶亮。
对方偶尔喟叹,更多时候便只有沉默。
夏理颇为不满地中断了这场游戏。
卡住徐知竞的脖颈,逐渐伸直手臂,换回最初仰视的角度。
“好痛,徐知竞。”
他一寸寸收紧十指,干净整齐的指甲嵌入皮肉,仿佛要探知徐知竞的脉搏,不断地加深,要让徐知竞也为夏理去死。
夏理说不上究竟是哪里在痛,他舒服得要命,让他玩到天亮都愿意。
可是只要睁开眼睛,只要看见徐知竞,或许是心脏,又或许是未知的某处便开始隐隐作痛。
夏理无法独自忍受痛苦,必须要施加给对方,要让徐知竞一起承担。
“你疯了?”
可惜徐知竞并不认可。
他一把挥开夏理,揪住后者的头发按进枕间,稍过片刻方才冷声问道:“清醒了没?”
徐知竞被扫了兴,再没有继续的想法,披上浴袍往门外走,打算按计划和夏理一起等月食。
“清醒了就起来,今天晚上有月食。”
甲板上音乐还在放,隔着玻璃隐约渗入餐厅。
徐知竞打开中控,把所有声音都关了,这才没了先前的烦闷,独自到泳池边找了把躺椅坐下。
海潮映出月芒,在幽谧的靛色间一缕缕缀上银白。
池水却是晴空般的淡蓝,被灯光照得透亮,好像另一面天穹,逆转出全然倒错的结界。
夏理过许久才出来,发丝带着未干的潮气,应当是刚洗完澡。
徐知竞睨他一眼,没有作声,移开视线眺向海岸边遥遥燃起的光亮。
夏理换了件T恤,搭上浅灰的休闲裤,漂亮得青涩又纯情,像有耗不尽的丰饶生机,郁郁葱葱虬绕盘桓。
他似乎冷静了,眉眼自然地舒展,再看不出先前的无望与颓唐。
“你生气了吗?”这回倒是夏理先开口。
他没有坐下,站在徐知竞面前,罕有的居高临下地揣摩对方的表情。
“只是让你冷静一会儿。”
“哦。”
夏理不太适应两人间相对平和的氛围。
他习惯了在沉默与争执间做选择,忽而要他寻常地在毫不暧昧的时刻与徐知竞交流,他竟不知该如何继续。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夏理又上前半步,一条腿跪到徐知竞膝间,茫茫然将对方裹进了怀里。
“可你爱我的话,我就会爱你。”
他摸摸徐知竞的脑袋,像怀抱小时候床边的玩具熊。
徐知竞顺从着没有动,闷在夏理腰际轻声问:“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爱你?”
“你太……”夏理停顿少顷,“你离我太远了。”
远到夏理清楚地明白,即便徐知竞真的爱上他也不会有结果。
远到夏理甚至不能为两人的关系下定义,更不敢妄自心动。
“怎么才算近?”
徐知竞还是窝在夏理的怀抱里。
他温柔地抬起手,哄人似的环住了夏理。
徐知竞在说话间有意无意轻抿衣摆的褶皱,呼吸透过布料,为夏理带去一阵阵与话音相携的温热。
夏理有点难受,皱皱鼻子好像要哭。
可他很快想到自己今天已经哭过太多次,再重复便显得做作,倒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去骗徐知竞的怜悯。
那点廉价的眼泪因而在眼眶里荡了几秒,短暂地摇晃漂游,随即失去踪影,藏匿回了看不见的角落。
“就是……”
——该说什么才好?
夏理需要一点希望,渺小也无所谓,存在就足够了。
“我不知道。”
他无法用贫乏的语言去描述这样抽象的概念。
那类似于扎根在心室的奇怪痛症,看不见摸不着,尝试形容都找不到准确的词汇。
夏理犹豫着松开徐知竞,爬上躺椅,什么都不做地拉对方一起躺下。
月食还未开始,夏夜开阔而晴朗。
灰蒙蒙的云层代替地影遮住月亮,不久又流过,明晃晃展示出亘古的光辉。
“这样我就很开心。”夏理突然说。
“这样看月亮,像小时候一样。”
徐知竞身上有清淡的草木香,烙印般刻进夏理的记忆,成为一道专属的标志,不可避免地与夏理所的怀念的时光连结。
夏理是一个深爱往事的人,因此永远眷恋与之相关的一切。
徐知竞就好像过往的具现,分明存在,却无时无刻制造出无法回溯的苦涩,只在某些瞬间来带时光倒流的错觉,让夏理时不时回望,放不下更忘不掉。
“小时候,你带我去小阁楼。”
夏理转头,寂寂看向了徐知竞。
“阿姨说那里是你的秘密基地,只放你最喜欢的东西。”
徐知竞不说话,夏理等了一会儿,继续道:“可你给我看,我的照片也是在那里。”
——我是你的‘最喜欢’吗?
——你喜欢的是夏理,还是一件漂亮的‘东西’?
“我……”
“你看,月亮被遮住了。”
月食忽而开始。
徐知竞打断夏理的话,见月色被迅速吞噬,黑夜真正抹消光明。
夏理说不出口的自此长长久久淤积在心底,变成无解题,仿佛永远不会再有答案。
第41章
盛夏的索伦托天黑太晚,天亮又太早。
泳池上有张充气小床,夏理爬上去睡了一会儿,不久便觉察到带着热意的光亮,遥遥自海平线后点燃天际。
夏理从浅眠中苏醒,飘浮的小床短暂带来迷失感。
他盯着黎明时分蓝调的天空发了会儿呆,转头看见徐知竞拿了电脑坐在池边。
桌上的软饮喝完了,余下杯底一小点浅粉色酒液。
“醒了?”
徐知竞的话音比夏理散漫的神思更先抵达。
夏理原本想要回应,才一开口,喉咙里却鲜明地产生出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