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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皮囊(23)

作者:程云极 时间:2025-04-13 10:48 标签: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火葬场 白月光

  “想和你接吻。”
  夏理一反常态地去牵徐知竞的手,好黏人地把自己往对方怀里塞。
  他从徐知竞的颌角一点点吻到下唇,而后乖巧地打量一遍对方的表情,再探出舌尖生涩地游移。
  夏理需要一些即时的爱。
  哪怕是用身体换来的荒诞而虚幻的爱。
  他把徐知竞腰上那条碍事的浴巾扯掉了,慢条斯理拿膝盖去蹭,听见耳边的呼吸渐渐重起来,这才略微挪向前,用腿间柔白软润的皮肉逢迎。
  “今天没课?”徐知竞故作严肃地问。
  “有课的。”夏理如实回答,不久又继续道:“但是不想去了,好累。想和你玩一天。”
  “徐知竞,徐知竞。”
  夏理按住了那只在自己腰际作乱的手。
  “嗯?”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夏理?”
  “那叫你什么?”徐知竞稍显无奈地笑了一下,“亲爱的?宝贝?”
  “我不知道……”
  夏理摇摇头,嘴唇暂且从徐知竞唇边挪开了,随后又湿漉漉地贴回去,在亲吻的间隙含糊不清地提出要求。
  “要别人都没听过的。”
  “我只这么叫过你。”
  今天的夏理好乖,乖到徐知竞都不舍得将语速加快。
  他不疾不徐地吐字,迎合夏理的吻去絮语,时不时间断,先滚动着喉结将涎水咽下去。
  徐知竞又在说谎,夏理明明听见过他这么叫那匹弗里斯兰。
  黑色的小马有自己的名字,徐知竞却还是爱在给出奖励时叫它宝贝,夸它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宠物。
  徐知竞递水果,递脆酥酥的饼干。那匹小马就将它潮湿的鼻子伸过去,在吃掉零食之后温驯地贴徐知竞的脸颊。
  夏理偶尔会想自己与那匹弗里斯兰究竟有什么区别。
  一样是讨徐知竞欢心,一样是等徐知竞奖赏。
  他慢慢趴到了徐知竞肩上,倦怠地枕着自己的手臂,轻声强调:“要只是夏理的。”
  “那……夏夏?”
  “夏夏好像小猫。”
  夏理许是不满,说罢便在徐知竞的侧颈咬了一口。
  没有留下牙印,倒是用舌尖沾着涎水点上了一小片水渍。
  “你就是很像小猫呀。”
  徐知竞笑着往夏理纤细的腰间拍了拍,满意地看对方一颤,柔柔将腰肢塌了下去。
  “我的小猫。”
  徐知竞把夏理困在怀里摆弄,迷恋且痴缠,一寸寸欣赏铸就了他审美的缪斯,从透红的指尖直到白得如同覆着奶脂的后颈。
  他逗猫似的重复着‘夏夏’,让食指沿着夏理的背沟轻慢地游动。
  身下的美人根本学不会逃走,只会一味失神地半阖着眼,发出些可爱又绵长的撩人轻吟。
  他们后来一起看电影,窝在影音室放《莫里斯的情人》。
  夏理学着莫里斯的样子温柔地抚徐知竞的碎发,继而试探着将脑袋靠过去,不含任何暗示地对上了徐知竞的眼睛。
  “你想让我怎么做?”徐知竞问,“继续看电影,还是亲你?”
  兴许是没有想过徐知竞会给出选择,夏理先是怔怔愣了几秒,稍后才茫然地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度垂落的手又一次抚上徐知竞的脸颊,一边摇头,一边缓慢地说:“I would have gone through life half-awake, if you’d had the decency to leave me alone.”(注1)
  徐知竞不置可否。
  夏理的神情平淡得就像正演一出无趣的戏,一字一句跟读,将字音拖长,绵绵成为一道寂寥的叹息。
  他甚至还去捋徐知竞的发梢,用微凉的指腹扫过徐知竞的耳廓。
  昏暗的影音室内除了配乐与演员的对话就不该再有其他声响,偏偏残存拥吻时黏着的水声,断断续续,绵密缱绻。
  这样的宁静一直持续到电影末尾,银幕在两人眼中化作跳动的星点。
  徐知竞忽而开口:“Who were you talking to”(注2)
  “I was just trying out a speech.”(注3)
  夏理对如今的徐知竞答道。


第20章
  徐知竞订了在JFK转机的票,倒是省了夏理再想办法去纽约。
  起飞这天迈阿密云高海阔,碧蓝的潮水向大西洋深处回流,越是远离,越是接近夜幕降临前寂静的靛色。
  夏理挨着舷窗,看海平线逐渐消失,转而换作冬日的大地,以及四季常绿的广大沼泽。
  纽约会是什么样的?
  在下雪吗?
  夏理不敢太早构想新的人生,只好从细枝末节铺散开去,以一个南方孩子的角度去想象从未见过的美好冬季。
  “在看什么?”徐知竞合上电脑一起往窗外望了出去。
  此时飞机已经到了巡航高度,更多是浓厚的云团,偶尔引发些震颤。
  “好像雪。”
  “什么?”
  “云。”夏理说,“好像绘本上软绵绵的雪地。”
  话音未落,飞机径直扎进了云里。
  头顶的警示灯‘叮’一声响起,在白蒙蒙的缥缈世界播报一段寻常的提示。
  机身在穿越云层的过程里细碎抖着,带来生理的恐惧,以及早已习惯的心理上的淡然。
  “要是真的能时光倒流就好了。”
  夏理与舷窗挨得更近了,几乎要将鼻尖碰上去。
  “那些神秘故事里都说消失的航班是去另一条世界线了。”
  他回头看徐知竞,纯粹天真地将视线交汇,仿佛试图让对方相信这样荒谬的论调。
  “好想回到十四岁。”夏理盯着徐知竞喃喃,“少年宫下课,哥哥带我们从码头往家里走,整条街都是梧桐……”
  夏理望着窗外的流云长长叹了声。
  徐知竞莫名认为,或许对方眼前的并不是异国的云,而是更久以前自平静湖面吹来的风。
  “有一次我买给你的冰淇淋掉了,你生了好久的气。徐知竞。”
  “是吗?”
  “嗯。后来你就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了,非要走在后面,好像闹别扭的小狗。”
  相同的记忆是由不同的人单独筛选的。
  夏理记得徐知竞因为一支冰淇淋而不愿意与自己牵手,徐知竞记得的却是对方始终走在唐颂身边。
  徐知竞甚至记不清自己生气的理由究竟是唐颂还是冰淇淋。
  画面始终在湖畔的黄昏里循环,除了婆娑的梧桐叶,就只剩夏理和唐颂延伸至脚下的影子。
  山与高塔,桥与沿路的旧居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夏理牵着唐颂的手走在更靠前的位置,纯白的衣摆与书包背带随脚步轻悄地摆动,捉住徐知竞的视线,叫他连回忆都只能如此追索。
  “你不记得了。”
  舷窗外的云絮就在这一瞬骤然退去,真的如同一次穿梭,倏地将画面抽离,换上杳无边际的青蓝。
  徐知竞恍惚以为夏理会消失,仓促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像那年和唐颂抢冰淇淋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
  冰淇淋球掉到了地上,在夏日午后迅速消融。
  那么夏理呢?
  徐知竞隐约有了一种预感。
  可他宁可认为那是无端的臆想也不愿承认自己就是害怕,只好骗自己说夏理根本就不可能离开。
  “我记得的,是一支香草味的冰淇淋。”
  夏理透粉的关节,露在衬衣外的脖颈,热到泛红的脸颊,还有身上蓟花似的清苦香气。
  徐知竞全都记得。
  徐知竞那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爱看夏理。
  他的青春期来得延迟而猛烈,在平静地度过十数个春天以后,突然陷入了夏理虚幻的怀抱中。
  少年轻晃的小腿在一个又一个梦里披着树荫向他敞开,竹编的摇椅后是青灰的洋楼,满墙烧红的凌霄花,一地落英缤纷。
  那双失焦的眼睛映出叶片间斑驳的光点,世界好像永远都定格在某个留存于北山街的夏天。
  徐知竞俯身舔吻对方的唇瓣,从久远的梦中一直吻回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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