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皮囊(50)
徐知竞先是反问,而后又重复一遍。
放慢语速,换上戏谑的口吻,愈发轻快地带上了笑意。
“我教的。”
夏理扶着沙发,肩头支起来,领口便往低落的那边倾斜。
徐知竞扯着夏理的黑发欣赏,后者弧度优美的锁骨陷出一道漂亮的阴影,衬得皮肤愈加白皙,更显出眼尾与脸颊靡丽到灼人的潮红。
夏理的睫毛在鼻梁边簌簌地颤抖,掩去过分纯真的眼波,让一举一动都成为蛊惑,偏要纠缠不清,要用那副骨肉匀停的躯壳去换徐知竞一夜的迷恋与狂热。
他爬到沙发边,紧贴住徐知竞的体温,终于被捂热的指腹小心翼翼攀上对方的人鱼线,漫无目的地游走,勾得徐知竞心痒却无可奈何。
“怎么坏成这样?”
徐知竞哑着嗓子调笑,五指在夏理脑后鼓励似的梳了两下。
夏理稍稍扬起视线,让两人的目光相隔氤氲光影交汇。
徐知竞心跳剧烈,骤然陷入对方痴缠的眼波。
夏理说不出话,湿红的唇瓣涂满水液,甚至蹭过嘴角,在绯色的脸颊上留下了黏糊糊亮晶晶的水痕。
徐知竞温柔地轻抚夏理,掌心贴着发梢,并不似先前的随意。
夏理或许是取悦,又或许实在春情骀荡,不久便小幅度地摇动腰肢,好乖地往徐知竞腿上贴。
迷蒙的灯光将夏理的皮肤照得奶油般细腻,绵绵倚向徐知竞,白得精巧,浑然流露出一股天生的撩人。
徐知竞的手掌从耳后下移,流过脸侧,挪向唇瓣。
末了停在喉间,恶劣地拨弄起夏理的喉结,
自耳尖蔓延的浅薄粉调愈渐加深,变成夺目的嫣红,一直铺满耳廓,乃至延伸到颈间。
夏理细白的脖颈被徐知竞的食指点得发烫,旋即引发郁热,莫名开始口干舌燥。
他有些不耐烦,楚楚可怜地小声哼吟。
徐知竞端得一副游刃有余,仍旧似笑非笑地期待夏理接下来的表演。
他把夏理的短发顺着指节绕了两圈,警告似的往后一扯,“乖一点,急什么。”
夏理捋不清徐知竞说了什么话,船上的音乐一刻不止地循环,就连口腔中黏着的水声都压过了对方呼吸不匀的吐字。
他去抓徐知竞的手腕,等对方松开他的发丝,夏理就牵着那只手胡乱往自己的颈侧与脸颊抹。
夏理有点想和徐知竞接吻。
可是对方尚未发泄,夏理唯一可以捕捉的情绪就只好被延后,变成茫然的难耐,无措到抓心挠肝。
“趴好。”
徐知竞也许会读心,放过夏理被磨得通红的唇瓣,拍拍后者的脸颊,示意他转身。
那件没来得及剥下的衬衣更皱了,下摆顺着腰线堆叠,衣袖又盖住手背,只剩指尖可怜巴巴地攥紧袖口。
夏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船上的冷气好像开得不够足,热得几乎无法思考。
他昏昏沉沉照做,猫一样可爱地伏在沙发上,鼻尖贴着坐垫,隐约还能嗅到皮革的厚重香气。
夏理眯着眼享受这种最廉价低劣的乐趣,漂亮的嘴唇微开,累极了似的让脸颊挨上去,吐出一小点舌尖将沙发濡湿。
他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大脑一片茫白,全凭身体原始的反馈。
徐知竞捞着他的腰胯摆弄,宽大的手掌围住腰肢,恰好能让拇指在背沟与腰窝之间游移。
夏理趴累了,又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蝴蝶骨轻细地颤动,不知怎么就掉起了眼泪。
徐知竞起初还以为他在玩什么新把戏,半晌才俯身,在夏理耳后亲了亲。
“怎么了,不舒服吗?”
徐知竞嘴上这么问,动作却不停,只是放缓了些,慢条斯理地玩弄。
夏理还在心里赞美徐知竞体贴,悒悒从小臂后露出哭花的脸,哀婉枯白地回眸,郁丽得脆弱又清绝。
沾湿的碎发一缕缕散乱在额前,根本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夏理好擅长用这样惹人怜悯的姿态去撩拨。
他伸出柔软的舌尖试探着舔吻徐知竞的嘴角,不依不饶咬住对方的下唇,非要徐知竞先停下来同他接吻。
徐知竞无法,只得抽身,揽着夏理抱到腿上,无可奈何地随着吻轻笑。
“徐知竞……”
“怎么了?”
“我以后可能都不会再爱别人了。”
夏理的控诉听上去好像抱怨。
似乎责备徐知竞作为情人太过优秀,嗔怪徐知竞带来过分愉快的体验。
徐知竞还当这是夸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只爱我不就好了。”
“嗯。”夏理肯定,“只爱你。”
夏理心想,他确实只能爱徐知竞了。
又或者说,他早就已经不明白该怎样爱上其他人。
即便是现在,身处索伦托,徐知竞温柔耐心地与他出演情侣,两人所做的也还是同在迈阿密时无异。
仅限于夜晚的愉悦算是爱情吗?
夏理大概只能爱上徐知竞。哪怕反感也必须献上躯壳,即便痛苦也一定装得深爱。
如果换作他人,如果换作他人。
如果换作他人,夏理从一开始就只有拒绝的可能。
夏理对徐知竞的爱是一种晦涩而无望的爱。
牺牲所有爱人的能力,迫使自己爱上织出苦涩的本源。
第40章
真要算起来,夏理的十九岁生日实际上与十八岁的并无不同。
裂纹方几被换成了游艇柔软厚重的地毯,依旧有从窗外映入的摇晃水波。
他躺在床边,脑袋垂下去,用倒逆的视角去看远处一盏水晶灯。
思绪混沌不明,四肢也好像在这样的情境下变得迟钝。
灯光太刺眼,夏理抬手想要捂住眼睛,最先看见的却不是期待的黑暗,而是那枚徐知竞送给他的对戒。
戒码不合尺寸,戴在无名指上便会滑落。
夏理有时将它往食指上套,有时又换到中指,始终回避由徐知竞造成的错误。
“给我戴戒指。”
他懒倦地半举起手,嗓音荡悠悠,更像自言自语,要细听才能分辨出在嘟囔些什么。
徐知竞往夏理的方向看了几秒后起身。
随意套了条裤子爬过去,趴在对方身边将那条细白的手臂捉到了面前。
“戴哪里?”
徐知竞吻一口夏理的手背,把对方的左手托在掌心,见无名指些微勾了勾。
他和夏理玩游戏,摘下戒指却不立即戴回去,小狗似的将夏理的无名指含进嘴里,在原本应当带上戒指的指根留下一圈泛白的齿痕。
夏理不抗拒,疲倦地偏移视线,看徐知竞趴在床边,颇为幼稚地来来回回推动戒指。
这样的角度制造出脱离场景的错觉,让夏理像个旁观者,寂静地审视正在调情的‘恋人’。
徐知竞不久替他戴好戒指,盖住将要消弭的咬痕,轻盈地留一个吻在指节。
夏理的灵魂仿佛围着空气打转,迟迟不肯回到躯壳之中,拖延思维,让本就迟滞的动作一慢再慢。
“我……”
他终于吐出一个字,就停在这个简单的发音,再无后续,亦无法通过语境猜出想要表达的内容。
夏理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迟钝,视线怔怔往回收,再度望向窗边那盏壁灯,抽离地眯起眼,见世界失焦又重聚。
“我……”
夏理能够肯定自己正希望说些什么。
但一片混乱的大脑根本无从整理出清晰的逻辑。
他甚至不知道将要说出口的话,只能重复着同样的音调,麻木空洞地让灯火铺满视线,渐渐余下空白。
“嗯?”
徐知竞不曾体会过这样空濛的迷茫,自然更不可能理解夏理心中悬浮的,抓不住的情绪。
他当对方依旧沉浸在未散的余韵里,勾起夏理的手指把玩,难得像是取悦般细细密密亲吻起对方的掌心。
“痒。”
夏理的手掌跟着话音倏地收紧,轻飘飘扇过了徐知竞的鼻梁。
徐知竞下意识闭眼,在黑暗中嗅到一阵熟悉的淡香,再睁开时恰巧就与夏理交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