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皮囊(22)
夏理有点想哭,伏在徐知竞肩上细弱地往回吸了吸气,就当是难耐,是要掉愉悦的眼泪。
“我妈还说她想你了,结果你在这里骑她儿子。”
徐知竞说着用戴戒指的那只手拍了下夏理的后腰,换回一阵忸怩的轻移,真的就像小时候在马术课上的练习,颠簸着只知道要握紧缰绳。
现在的夏理没有可以握的东西,只好愈发用力地攀徐知竞的肩背,无知无措地摇头否认。
才不是他主动要做这些事,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当徐阿姨眼里的坏小孩。
“不是的……”
“不是什么?”徐知竞把扶在夏理腰间的手松开了。
“我没有想让阿姨伤心的。”
徐知竞弄得夏理很舒服,所以他喊不了停,晕晕乎乎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夏理觉得难堪,认为辜负了徐母对自己的信任,身体在本能地索求,心脏却始终揪着,掩不去地一阵阵发疼。
他没有要和徐知竞拥抱,没有要和徐知竞接吻,更没有要和徐知竞上床。
是徐知竞先拿红点瞄准了他的眉心,是徐知竞先把P226塞进了他的嘴里。
时至今日夏理都还记得枪油的味道,散不去地卡在舌根,每一次吞咽都带着令人作呕的硝烟味。
他听见徐知竞夸他可爱,夸他乖巧,夸他像春夜里伸懒腰的小猫。
对方用数不清的暧昧词汇赞美他,偏偏吝啬爱情,将其单独剥离出去。
“好乖,都鼓起来了。”
徐知竞拉着夏理的手去摸肚子,有些失控地想把对方这副恍惚的模样永远藏起来。
夏理全然猜不中徐知竞正想些什么,温吞乖驯地任由对方牵着,最后竟痒得掉着眼泪笑了。
徐知竞愣过半秒,小狗似的用舌尖将夏理脸上的泪痕舔干净,留下一道新的水渍,又用吻去覆盖。
“你哭什么,不舒服吗?”
夏理摇头,跟着一声绵绵的哼吟。
他的脸颊红得仿佛正在发烧,散不去地涂满春情,展示出极度诱人的靡丽。
“舒服的……”
夏理不知道怎么说才能稍微让自己显得清白。
那双含泪的眼睛在这样一副痴态里愈加无辜纯情。
他抓着徐知竞的小臂为自己开脱,湿红的唇瓣嘟囔着轻喃,“我没有想要这样的……”
“不要说我了,哥哥。”
第19章
夏理是很乖很听话的小孩子。
可或许小孩子更应该像徐知竞那样,不要太过温顺才好。
夏理的乖巧懂事只为他带来了口头上的夸奖,至于一些抽象的,类似于爱的东西,所有人都不会优先想到他。
迈阿密的黎明正是江城的傍晚。
夏理破天荒地给母亲打了个视频,想听很久都没有听到过的‘妈妈的声音’。
邀请隔了小半分钟才被接受。
最先出现在画面中的是一张颇为陌生的脸。
“您稍等。”
保姆拿着手机往餐厅走,底色随着窗外的暮气缓慢流动。
错落灯火将玻璃窗抹得绚丽斑斓,细看还能瞧见一道逐渐拉近的影子。
“太太,大少爷打来的。”
夏理的母亲正抱着怀中的孩子轻哄。
午后到晚餐前是由日程表规划好的亲子时光,夏理在这种时候的来电实在算是打搅。
“夏理,放学了?”
手机被放在桌上,正对着乔书然母子。
她在问这个问题时没有看夏理,而是继续笑着哄夏理的弟弟,很温柔地叫后者‘宝宝’。
她其实不关心夏理到底在做些什么。
江城正值黄昏,她随口问上这么一句,就当是对夏理的在意。
“啊,嗯……”
夏理心说不是的,迈阿密尚且是清晨四点,放学已经是十数小时前的事了。
可是他哪里都难受,心脏跟着身体一起疼,掐着喉咙生出酸涩,即便开口都说不了话。
夏理好像从来没有被母亲这样对待过。
从有记忆起,夏理就住在北山街的大院,陪伴在对他百般疼爱的太爷爷身边。
偶尔母亲同父亲一起来,说的最多的也是要他乖,要他听话,要他讨太爷爷的喜欢。
乔书然不会叫他‘宝宝’,亦不会耐心哄他。
夏理和母亲的相见总是格外短暂,要比幼儿园的老师更印象模糊。
“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乔书然终于抬眼分出了片刻注意。
夏理还没来得及接上回答,她便赶忙又问:“没跟徐知竞闹矛盾吧?你要乖一点,听人家的话,要多讨他喜欢。”
十余年过去,乔书然对夏理的要求依旧如此。
夏理尴尬地笑了,看屏幕上自己那张脸扯出一个好像要哭的表情,一面点头,一面反胃到想吐。
还要他怎么听话呢?
他都爬到徐知竞床上去了。
“徐知竞谈恋爱了没?听说前两天回来的时候他们家和谭家吃了顿饭。”
乔书然毫不掩饰对徐知竞的关注,比起夏理,徐知竞的喜好才是需要她留心的事。
“……我不知道。”
“哎呀,你怎么这个都不知道。你多和人家聊聊天啊,一天到晚在干什么?”
夏理何止不知道徐知竞有没有恋爱,他连徐知竞回国是去做些什么都不知道。
他和徐知竞接吻、拥抱、上床,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都是为了取悦对方,为了父母割舍不下的虚荣。
乔书然叫他多和徐知竞聊聊天。
怎么聊?
用他这张含过徐知竞的嘴吗?
“妈妈,我……”
“算了算了,我也没听她们说起。你们年纪轻,在那边他要是有需求,你懂点事。”
夏理突然觉得他不该打这个视频的。
这个视频要是不被接通,他就尚且留有幻想,认为自己也在被爱,是一个很幸福很快乐的小孩。
可是现在,夏理一直以来不愿面对的被他亲手剖开了。
躺在母亲怀里的那个才是她的宝宝。
夏理什么都不是。
夏理只是夏家用来讨好徐知竞的一份礼物。
他开始很抽离地审视手机里的画面,类似于欣赏一场电影,看屏幕那头的母子为自己表演什么是温馨的家庭氛围。
夏理套着件毛衣,可能是徐知竞的,对他来说稍微有些大了,松松垮垮和他的心一样歪七倒八。
他原本还担心会不会被母亲注意到徐知竞留下的痕迹,这会儿却全然不在乎了。
也许看到了才好。
说不定还能被母亲夸上一句,说他手段高明。
“还有事吗?”
厨房来上菜了,从镜头外录进一些细小的声响。
夏理在母亲说话的同一秒看了眼时间,刚好是国内的五点半。
他心想,母亲大概一刻也不愿意与他多聊。
“没有了。”
“那你自己在那边乖一点啊,听徐知竞的话。”
“嗯。”
乔书然没有主动挂断,夏理便接着看屏幕里的场景。
母亲将他的弟弟珍爱地唤醒,交到保姆手里还不放心,要等对方抱稳了才慢慢把手松开。
“宝宝乖噢,妈妈吃完饭再陪你玩。”
她说得温声细语,每个字都拖长了,像是生怕叫一个话都讲不清的孩子不开心。
夏理得不到这些,就连告别都没有。
乔书然在之后往手机的方向瞥了一眼,走过来随手将视频挂断了。
——
“睡不着吗?”
天还没亮,太阳藏在地平线之下,将云层染成冷调的灰白。
夏理在吧台边发呆,穿着那件徐知竞的毛衣,坐在高脚凳上,让两条雪白修长的腿藏在桌底的阴影里摇晃。
徐知竞说着朝他走过去,大概是刚洗完澡,只围了条浴巾。
夏理的眼睛在无灯的清晨仍旧亮盈盈蓄着光,很干净很澄明地随着视线流转,停在徐知竞唇边,温和舒展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