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蛟(60)
李青辞敛着眼皮,心里有些难堪,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
沉默片刻,他闷闷道:“你这样摸我,我不舒服。”
“不舒服?”
玄鳞闻言睁开眼,翻身坐起,把人搂进怀里低头打量:“身上没红没紫,我没用力气,不会弄伤你。”
李青辞低垂着头,蜷缩着身子遮住自己,瓮声瓮气道:“就是不舒服,会难受。”
“啧!到底哪不舒服?”玄鳞语气里带上了急躁,他看着自己的手。
是人手,不是锋利的爪子。
眼看着玄鳞要把他扳起来,李青辞也急了:“没什么,我想穿衣服回家,我不想泡了!”
玄鳞没放开他,非要追根究底:“为什么?说清楚,不然你以后晚上睡觉别想穿衣服了,就这么光着让我抱。”
说完,顿了顿,玄鳞又带着遗憾的口吻说道:“早知道光着抱这么舒服,就不该让你穿衣服。”
手掌继续在光滑的肤肉上摩挲,李青辞推拒挣扎,紧紧并着腿,哀声道:“玄鳞,你放开我好不好,我想穿衣服,我冷。”
“撒谎!”玄鳞掐他的脸,“我在这儿,你不可能冷。”
李青辞抿着嘴,缩着身子不说话了,胸前、手臂浮着大片大片的细密疙瘩,敛着的眼周染着一圈红晕,眼底漫上来一层淡淡的水雾。
玄鳞见他这样,眉心不由得蹙起,把人松开往上一托:“好了好了,这就回去。”
一得了自由,李青辞立刻爬到岸上,着急忙慌地扯着衣服往身上套。
等身上有了遮掩,那股羞耻和不自在褪去大半。
他穿戴整齐地坐在水潭边,朝水里的玄鳞开口:“我没事了,你继续泡吧。”
玄鳞冷睨他一眼:“没心情,不想泡了。”
“哦。”李青辞低应一声,没再说话。
须臾后,两人回到房里。
玄鳞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床边躺下。
李青辞站在原地,踟蹰片刻,他没有跟过去,走到书桌前坐下。
静默片刻,他拿出一张抄废了的纸,反过来作画。
画上的男人,五官越来越明朗,只是白纸黑墨,显得那双眼睛神采不足。
李青辞抿着嘴,心里有些郁闷。
他想起在国芳观见到的那幅孔雀图,怎么别人画得那么逼真、那么传神,好似下一瞬那头漂亮的孔雀就要朝人走过来了。
烦闷中,李青辞想着,要不要等开春后去城里买些彩墨,视线投向床边,只见一团漆黑。
算了。
买了彩墨也是糟蹋,还是再精进一下画技吧。
晚间,吃完饭,李青辞在屋子里踱步,伸拉筋骨。
他走到墙边那条刻线前比了比,点头满意微笑。
他又长个了。
在一片静谧中,时间缓缓流淌。
突然,一声踢踏震破安静。
可惜,这时李青辞正沉浸在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屋里蔓延的黑气。
片刻后。
玄鳞又踹了几下床板。
刺耳的声响终于叫回了李青辞的意识,他恋恋不舍地放下书,随即又拿起来了。
“玄鳞,我正看到紧要关头,再等我一会儿。”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闷响。
李青辞没搭理,翻着书抓紧继续看,等看到结局,确定洪灾被消弭后,他笑着放下书,步伐轻快地出门洗漱。
等躺在床上,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一抹笑意落在其他人眼里,怎么看怎么刺眼。
“李青辞!不许笑了!”玄鳞抬手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李青辞脸颊的软肉轻颤一下,他扬着脸去蹭玄鳞的手心,不解道:“为什么不让我笑?”
“我看了心烦!”
脸肉被揉来搓去,李青辞撇了撇嘴,用脑袋撞他,小声地埋怨:“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明明下午还那样叫我,现在却这样喊我。”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下,他嘴唇就被按住了。
微凉的指腹肆意碾磨他的唇肉,鼻息间萦绕着一抹馥郁的清冽。
“…唔…别弄了。”李青辞推开那只手,皱起眉头。
柔软又暖和的东西,玄鳞正玩得起劲,猝不及防被推开,他脸色瞬间阴沉。
“又怎么了?”语调冷冷的。
李青辞摸着被揉得发烫的嘴唇,闷闷道:“嘴磕在牙上了,有些疼。”
玄鳞阴沉的神色一顿,皱起了眉头:“哪磕着了?我看看。”
说着,他托着李青辞的下巴,手指强硬挑开李青辞抿着的嘴唇,低头探查。
潮热的气息喷洒在李青辞脸上,有些痒,李青辞别开脸:“已经不疼了。”
玄鳞闻言作罢,收回手,斥了一句:“娇气得没边,稍微有点疼就受不住。”
李青辞听完不高兴,也不想多费口舌反驳,抬腿踢他一脚,翻身背对他侧躺着。
玄鳞啧了一声,凑过去把人搂进怀里,下巴压着人的脑袋:“睡觉!”
李青辞哦了一声,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睡到后半夜。
一条尾巴悄无声息地缠在李青辞小腿上,越缠越深,与此同时,两只宽大的手掌钻进衣裳里,紧贴着李青辞的肤肉抚摸。
李青辞睡得很沉,只迷迷糊糊察觉身上有些异样,但是又没什么不适,眼珠轻颤两下,又陷入沉睡。
……
清晨。
李青辞眨动眼睛,慢慢清醒过来。
觉得胸前有些痒,他伸手去摸,发现是玄鳞的头发落在他身上了,便捻起搁在一旁。
好像有什么不对。
手指接触到的是光滑的皮肤,李青辞这才完全清醒,他掀开一截被子,只见他的上衣支离破碎,就手臂上套着一小截袖子。
李青辞呆住了。
他一把拍在玄鳞身上,惊诧问道:“怎么回事啊?我的衣裳都碎了!”
玄鳞神色如常,眼睫纹丝不动,像是还在熟睡。
“玄鳞,你醒醒!别睡了!”李青辞拍他的脸,薅他的头发,手上用了些力气。
玄鳞被弄醒了,他刷的一下睁开眼,鎏金色竖瞳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凡人。
李青辞正低头找自己的衣裳,他搓动双腿,想挣开腿上的束缚:“玄鳞,你快变回去。”
玄鳞好像还未完全清醒,察觉到缠住的猎物要挣脱,他本能地绞紧尾巴。
“啊!”
李青辞惊呼一声。
粗壮坚韧的尾巴顺着他的小腿迅速往上裹缠,大腿上传来蠕动的、被挤压的可怕触感,甚至还在往腰间蔓延。
“……玄鳞,我害怕……”
发颤的轻语落在耳边,玄鳞皱了皱眉,从迷瞪中回过神来。
察觉到目前的情况,他立刻收回尾巴,搂人入怀,低声开口:“不怕,没事了,不会弄疼你的。”
他只是想缠一缠。
李青辞惊魂不定,窝在他怀里,颤声道:“为什么这次的尾巴这么粗,以前都是细细的,最多只缠在小腿上,可是这次你都要缠在我腰上了。”
玄鳞别开眼,喉结上下滚动,神色透着一股羞窘和懊恼,似乎是没料到他尾巴缠人竟然早就被发现了。
默了默,玄鳞开口了,语调略显艰涩:“……睡、睡迷糊了,没注意。”
刚刚他抱着柔软温热的身体,觉得跟鳞片摩擦时很舒服,便想眯一会儿,结果刚盹住,就被弄醒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也没有料到,尾巴会忍不住越缠越多。
听到玄鳞的解释,李青辞努着嘴,轻声商量道:“下次能只缠在腿上吗?如果腰缠住了,我有点上不来气。”
玄鳞低头看他,慢慢摩挲他的脸,低声问:“还让我缠,你不害怕了?”
李青辞顿了顿,坦诚道:“只缠在腿上不怕,不影响我呼吸。”
说完,他怕玄鳞不明白,补充道:“人要靠腹部呼吸,如果腰被缠住,会呼吸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