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蛟(44)
“得了吧,就那指甲盖大的玩意,连一只脚都放不下。”玄鳞在李青辞脑门弹了一下,“别瞎琢磨了,该干嘛干嘛去。”
“不想干嘛。”李青辞搂住他的腰,轻声道,“我现在就想跟你挨着。”
玄鳞手上一顿,看着眼皮子底下黑乎乎的头顶,语气嫌弃又带着一丝笑意:“你现在怎么跟鼻涕虫似的,软塌塌、黏糊糊,往哪一贴就扒着不放。”
声音落进李青辞耳朵里,他松开搂紧的双手,抬起头看着玄鳞,认真询问:“你是不喜欢我这样吗?”
话落,陷入短暂沉默。
紧接着,李青辞感觉右脸被掐了一下。
“哪这么多话,去洗脸,还有你那俩脏爪子,好好洗洗!”
李青辞抬手揉了揉脸,眼里倒映着玄鳞走向床边的背影。
顿了顿,李青辞还是开口了:“对人来说,爪子也是骂人的,而且我的手很干净,就只沾了一点点糖渍。”
“……滚去洗!”
“哦。”李青辞应了一声,出去洗漱。
在城里吃了不少零嘴,晚上不怎么饿,但是,李青辞看了一眼墙上的身高刻线,还是把饭吃完了。
趁着吃完饭这点暖和劲儿,李青辞在院子里溜达,抻拉筋骨。
片刻后,他净完手,坐在桌前抄书。
挑拣一番,选了一本他小时候学过的书,执笔抄写。
接下来的一个半时辰,李青辞就起来活动一次手脚,很快又坐下了。
期间,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
不像往日那般,时不时就会趴在床边,撩开帷帐往里探看。
直到子时初,李青辞放下笔,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简单洗漱后上床睡觉。
抄书很费精力,李青辞也没有力气跟玄鳞闲话,随口说了一句我睡了,就裹着被子睡着了。
这一觉李青辞睡得很沉,可能是累的,也可能是身边多躺了一个人。
总之,李青辞一口气睡到临近晌午才醒。
此时,玄鳞闭着眼躺着,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衣裳。
李青辞揉了揉眼,想着自己马上就起了,便把被子搭在玄鳞身上。
“自己睡完了,想起来把被子给我了,早干嘛去了!”玄鳞抬手掀开被子,冷声道,“不要,拿走。”
李青辞听完一头雾水,茫然道:“你又不怕冷,之前你都不盖被子啊。”
玄鳞冷哼一声,质问道:“你为什么把被子压那么死?睡觉也不老实,两只脚乱蹬。”
李青辞越听越迷糊,他迷茫地挠了挠脸,实在不明白玄鳞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坐起来,李青辞蜷了蜷腿,突然福至心灵。
他抿了抿嘴,压住笑意,凑到玄鳞脸前轻声说:“昨天睡得太快了,脚边的被子没压好,有点漏风,我可能嫌冷所以搓了搓脚,是不小心踢到你的。”
时间回到凌晨。
一条黑蛟睡熟了,尾巴不由自主地往暖和的地方钻,结果钻到一半脑袋被压得死死的被子卡住了,尾巴尖还被踹了好几脚。
玄鳞没说话,给李青辞一个白眼,扯过被子蒙在身上。
李青辞见状也没再多说,合好帷帐,转身离去。
一旦专心做一件事情,时间就会走得很快。
抄了一天书,李青辞揉着发酸的手腕,拖着有几分沉重的步子朝床边走去。
被子下鼓鼓囊囊,但为了稳妥起见,李青辞还是用手压了压,确定手掌下按着的是人腿,李青辞掀开了被子。
见玄鳞闭着眼躺在被窝里,李青辞稍作犹豫,在他脸前低声问道:“你要盖被子吗?”
一片沉默。
又等了片刻,玄鳞始终没有回应。
李青辞了然,他从柜子里抱来一床新被子,整理好后躺下睡了。
没有那个持续散发热意的人,被窝里早就一片冰凉,就像夏季用棉被包裹冰块,即使盖着厚厚的棉被,冰块也不会感觉到温暖。
玄鳞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伸手探进身边的被窝里,顿时感觉到明显的暖意。
没有丝毫犹豫,玄鳞扯开压在人身下的被角,钻进温暖的被窝里。
察觉到动静,李青辞醒了过来,迷茫地问:“玄鳞,你干嘛呀?”
“闭嘴,睡觉。”玄鳞言简意赅。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捂在嘴上,身边贴着的躯体也是凉的,李青辞不由得挣扎起来,推开脸上的手,嘟囔道:“玄鳞,你身上好凉。”
“知道我凉还不快点给我暖暖!”
玄鳞不满他的推拒,双臂一圈把人箍在怀里,顿时愉悦地挑了挑眉,低笑道:“小东西还挺暖和,早知道抱起来这么舒服,一入冬就应该搂着你睡。”
“……”李青辞无力叹气,也没再挣扎,他实在困得不行,偏了偏头就合上眼睡了。
偏偏这时玄鳞不安生,俩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甚至揪起他背上一块肉捏了捏。
“肉不够多,抱着有点硌。”玄鳞嫌弃地啧了一声。
李青辞双颊被揉来揉去,困意都揉没了,他翻了下眼皮,哽了哽没开口。
玄鳞捏着他的脸,困惑道:“也就脸蛋和屁股有点肉,之前给你喂那么肉,都去哪了?”
“用来长个了。”李青辞绷直腿,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去年长高很多,今天一比,我已经比静婉高出一拳,比水谚也就矮了半头。”
听出他语气里的开心,玄鳞也笑了起来,问道:“喜欢长个?”
“嗯,喜欢。”李青辞用力点了点头。
玄鳞摸着他的肚子说:“行,等天气暖和了,给你多弄点鱼吃,化雪之后的鱼味道最好。”
李青辞开口拒绝:“不用你弄,我可以自己去河里摸鱼。”
“你摸什么鱼,人还没有鱼大!”玄鳞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冷下脸训斥,“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离水远点,没长记性是不是?”
“不是,我记住了。”李青辞软下声音,小声道,“那不是还有你吗,到时候我自己摸鱼,你在边上看着,好不好?”
玄鳞手掌搓摸着软乎乎的肚子,哼笑:“我在边上,哪条鱼哪敢往你身边凑。”
“啊?”李青辞闻言一顿,抓住他的手指晃了晃,“那你能收住自己气息吗?别让鱼知道你在。”
玄鳞不理解,皱眉道:“这么麻烦干嘛,我抬抬手,你等着吃鱼不就完了。”
“不用你,我就想自己摸鱼。”李青辞坚持道。
“事儿真多。”玄鳞捂住他的嘴,“闭嘴睡觉,到时候再说。”
李青辞闷闷嗯了一声。
床上一片寂静,很快,李青辞睡了过去。
由于晚上折腾了会,早上李青辞起晚了。
他刚醒过来,就觉得浑身难受,整个人被完全禁锢,手脚都被束缚,连屈膝都做不到。
等确认搂在腰间的是人手后,李青辞深深叹了一口气:“玄鳞,你松开我,我要起床。”
等了两息,没回应。
李青辞提高音量,喊道:“玄鳞!”
“干什么!”玄鳞语气不耐烦,在被子里踢踏一下,“我睡得正舒坦。”
李青辞放轻声音,缓缓道:“我要起床了,你这样我起不来。”
“起床干嘛!”玄鳞心气不顺,搂紧怀里的温热,“再让我抱着眯会儿。”
李青辞顿了顿,仍是开口道:“不行,我得起床吃饭,已经感觉到饿了。”
“……”默了默,玄鳞把人放开了,不爽道,“快吃快回。”
李青辞坐起来穿衣服,再次拒绝:“不行,我要抄书。”
“……”玄鳞抬手搭在额上,没说话。
李青辞下床前,给他掖好被窝,安抚道:“夜里让你抱着睡。”
“……滚吧。”玄鳞翻身背对着人。
李青辞哦了一声,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