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蛟(53)
陈静婉正要质疑,随即想到什么,迟疑问道:“是你那个爹给的?”
李青辞哭笑不得,怪不得他俩是一家人,问的话一模一样。
他点头道:“算是吧。”
陈静婉一听,皱起眉来,什么叫算是。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李青辞快速道:“你拿着放心花。”
陈静婉也没再多问,赶紧收好布袋,用手扇了扇风,感叹道:“明儿我就去城里买冰,你这钱给的太及时了,那傻小子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我算是嫁给了一个穷光蛋。”
韩家本来也不算很富裕,又要供老大读书,父母二人还要留体己钱,因此分家时,韩水谚并未分到太多东西。
“他不穷,我也给他了,只不过没有你的多。”李青辞起身站到一旁。
陈静婉稍稍抬眼,也没太惊讶,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我们俩不用过苦日子了!”
“嗯。”李青辞也笑了。
此时,远远传来了锣鼓声。
李青辞拉开房门:“我出去看看。”
“好。”陈静婉立刻坐直。
韩水谚是骑着骡子来的,身后跟着长长一队人,离老远都能看见那顶嫣红的花轿。
迎亲有不少规矩,李青辞没再往前凑,站在一旁远远看着。
他会有一天像韩水谚这样迎娶自己心爱的人吗?
好像……
李青辞低下头,摸了摸腕上的珠串。
吹吹打打,热闹许久,新娘子终于上了花轿。
李青辞跟着嫁妆队伍走着,趁间隙,他拉着陈静婉的弟弟作掩护,把鸡蛋和糕点扔进花轿里。
过了一会儿,听见陈静婉小声抱怨:“太干了,噎人。”
她弟弟摸出一个水灵灵的青枣扔进去:“早给你备着呢。”
“好小子!不枉姐姐疼你一场。”
两个村隔得不算很远,也就走了一刻多钟。
陈静婉吃完收拾好,时间还有富裕。
到了韩家又是一场忙活。
韩父嫌面子过不去,躲在屋里不怎么出来,都是韩母和韩家大哥撑场面。
李青辞端着呈酒的托盘,跟在韩水谚身后,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已经把酒兑好水了。
韩水谚朝他挤眼。
席上很热闹,宾客尽欢。
韩母没有死守着旧俗,拿了些饭菜送到新房里,她儿子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千万不能饿着儿媳妇。
等到太阳偏西,宾客陆陆续续离席。
韩水谚掐了一下李青辞的胳膊,李青辞立刻架住他,两人踉踉跄跄地往房里走。
路上被人调侃,说还没入洞房,新郎就醉得走不动道了。
这时,韩家其他人忙着送客。
三人在屋里躲清闲,屋里放的有冰,还算凉快。
韩水谚擦了擦脸上的汗,压低声音道:“婉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歇会儿吧。”
陈静婉一听,立刻塌腰坐着。
李青辞也塌下肩膀,闲话一番。
他站直,朝二人道:“我回家了。”
“行。”韩水谚朝他摆手,“我就不送你了,以后方便多了,不用避着长辈,你随时来家里玩。”
“好,知道了。”李青辞笑了笑,转身离开。
出了门,抬眼一望,天边落日美不胜收,可是再美,终要落山。
李青辞想起韩水谚刚才说的话。
家。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不是有一个房子住就能称为家。
李青辞低着头,闷闷地踢着一颗小石头,慢吞吞地朝回走。
“刚才还笑着,这会儿怎么又耷拉脸了?”
李青辞听见声音猛地抬头,就见不远处的树下,玄鳞正站在那里看他。
“玄鳞!你回来啦!!!”
李青辞立刻朝他跑过去。
玄鳞站着没动,只不过松开了抱在胸前的双臂,做出一个接人的姿态。
李青辞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个花轿进门的时候。”玄鳞托住李青辞的后脑勺。
李青辞一听,努了努嘴:“这么早,你怎么不来找我?”
“我过去你也顾不上我,你那俩小……你俩腿一直来回倒腾,也就吃饭的时候坐下歇了会。”玄鳞点了点他撅着的嘴唇,“而且,那里人太多,很吵。”
“哦,好吧。”李青辞闷闷道。
玄鳞捏他的脸,问道:“刚刚为什么又耷拉脸?”
李青辞抿了抿嘴,没说话,松开手,拉着玄鳞的袖子往回走。
玄鳞哼笑:“怎么,羡慕别人成亲,失落、难过了?”
“嗯,羡慕。”李青辞低声说道。
玄鳞听完觉得好笑,挑了挑眉:“这有什么难的,你也娶,有的是金子,又不是买不起花轿。”
“钱是有了,新娘子去哪找。”李青辞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玄鳞顿了顿,疑问道:“能花钱买吗?”
“不能。”李青辞踢着一颗小土块,“我朝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抓到了要处以绞刑或斩首。”
玄鳞皱起了眉头:“除了那个静婉,你还认识其他小姑娘吗?”
“不认识。”
“啧!那你怎么娶?”
“……不知道。”李青辞语气很轻,很迷茫的样子,“怎么才能娶到呢?”
玄鳞见李青辞那样,不禁嫌弃:“没出息,就这么想娶媳妇儿?”
“嗯,想娶。”李青辞抬头盯着玄鳞,“很想娶。”
玄鳞在他脑袋拍了一下:“自己心里想想得了,一个小崽子还想学着别人娶媳妇!”
李青辞没有移开视线,依旧盯着玄鳞看:“我不小,我马上就十七了,静婉跟我一样大,她今天成亲。”
玄鳞惊讶地挑眉,他捏着李青辞的下巴,上下打量。
小崽子好像确实大了一点,不过区别不大。
还是小,不及他下巴。
“那怎么办?”玄鳞颇为头疼,语气无奈,“你不认识其他小姑娘,又不能花钱买,怎么娶?”
李青辞收回视线,拍开下巴上捏着的手,低着头往前走。
玄鳞见状一顿,走上前把他抱在身上,低声问:“饿不饿,吃烤鹌鹑吗?多刷蜂蜜。”
“不饿,想回家睡觉。”李青辞埋在他肩上,声音很闷。
玄鳞抿着嘴没再说话,轻拍掌心下的腰背。
看来小崽子是真的很羡慕,连好吃的都哄不好了。
到家后,房间里清凉不已。
李青辞察觉不对,他白日不在家,临走时没放冰。
可此时,屋里摆放了一块比他还大的冰块,这块冰晶莹剔透,不是他买的那些。
“玄鳞,我买的有冰,不用你费心弄。”李青辞走到墙角揭开棉被,露出冰鉴里的冰块。
玄鳞语气无所谓道:“有什么费心的,就抬了抬手,而且我待着也舒服。”
“哦,好吧。”
李青辞累了一天,身上出了很多汗,简单洗漱一下,便躺床上睡了。
睡得昏昏沉沉,脑袋里游思妄想。
这些天他嫌热,晚上睡觉只留一条小裤,眼下屋里温度低了不少,李青辞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
这时,一只宽大的手掌落在他后背支起的翼骨上,手指捏起一块皮肉捻了捻。
还是单薄。
一件外衫自柜中飞出,缓缓落在李青辞身上。
渐渐,周身缓和起来,李青辞舒展开身体。
次日清晨。
李青辞睡饱后醒来,感觉浑身怠懒,他翻了个身,身上的外衫滑落。
稍显粗糙的布料被压在身下,触觉十分明显。
李青辞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身侧闭着眼的男人,他伸开手臂想凑过去抱人,却忽觉身下一凉。
掀开外衫,发现小裤湿了一块。
李青辞抿了抿嘴,快速捞起外衫披在身上,下床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