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要死了,你让让我(226)
“你做什么,起来……”
燕纾咬牙低头,看着樾为之懒懒地摆了一下尾, 不紧不慢侧身翻了个肚皮:“你躲什么?你既然待在这里,便迟早要见的,总不能躲他一辈子吧?”
他话音刚落,便听“砰”的一声巨响, 一股灵力激荡骤然横空扫来。
紧接着谢镜泊微冷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二师兄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难道不应该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姜衍强压怒火的声音同一刻蓦然响起。
“你从前坚称师兄没死,不顾一切去寻人也就罢了,如今师兄才去了多久,你便寻了个替身——”
谢镜泊蹙眉, 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替身?你在说什么……”
姜衍冷笑一声,手中折扇一翻,不管不顾直接扫了过去,堵住他的话。
“你还敢狡辩?整个销春尽都在传你从外面抱了个人回来——”
“师兄才去了一年余你便敢如此,那些龌龊心思你是真的藏也不藏了——”
燕纾挑了挑眉,有些好奇抬头。
趴在他膝上的狐狸冷哼一声,幸灾乐祸地摇了摇尾巴,低低道了一声“活该”。
“什么活该?”燕纾低下头。
樾为之冷哼一声,也不解释,“让他们对你图谋不轨,遭报应了吧。”
燕纾:?
谢镜泊的神情已完全冷了下来。
“二师兄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未出鞘的长剑直接对上姜衍的折扇,姜衍冷笑一声,“他在哪里?”
谢镜泊面沉如水:“我不知道二师兄在说什么——”
两人手中的灵力再次聚集,碰撞间威压带起一片疾风。
冷风瞬间从亭台水榭间横扫而过,带起一阵波澜。
紧接着,薄纱后忽然溢出几分压抑的轻咳。
谢镜泊动作一止,意识到什么,神情间闪过一丝难掩的紧张。
对面怒火中烧的人蹙了蹙眉,下意识跟着望过去,一瞬间误会了什么。
“好啊,他就在这里是吧?”
谢镜泊拧眉,脸色终于沉了几分,微尘里出鞘半寸,直接便要将他拦下来:“等一下,你别乱来……”
他这般一拦,姜衍心中反而怒气更盛:“好,好,你还护着他——”
他冷笑一声,扇尖忽然聚集起灵力直接往水榭间一击,谢镜泊咬牙,不得不抬剑去拦。
同一刻,一袭青衣人足尖直接一点,身子凌空一翻,不管不顾直直就向水榭中袭去。
“我看你还能把他藏到哪去——”
水榭旁的纱帐轻微晃动,影影绰绰露出一个清瘦的身影。
姜衍持着折扇的手控制不住一颤,心中一时也恍惚了一瞬。
——确实是……太像了。
他握着折扇的手无意识收紧,冰凉的扇骨硌在掌心,唤回了神志的清明与愤怒。
他咬牙冷笑一声:“敢假装师兄,你也配?给我滚出来——”
纱帐后的人动也未动,甚至轻轻笑了一声。
这让姜衍强行压下的怒火一瞬再次点燃。
他顾不得许多,折扇直接从那飘忽的白色帷幔间刺了过去。
布料撕裂的声音伴随着纱帐扬起的“沙沙”声同时袭来,灵气激荡,掀开薄幕的刹那,姜衍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瞳孔无意识收紧,声音间猝然带上了些许颤抖:“……师兄?”
纱帐被撩起细浪,青砖上零落了一地细小的白花。
面前的人白衣雪发懒懒倚在轮椅间,淡色指尖半拢着素纱广袖。
他半撑着下颌,漫不经心抚弄怀中的赤狐,闻声似笑非笑地朝姜衍望过来。
姜衍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战栗了起来:“师兄,你……”
他话还没说完,折扇间席卷而来的灵气同一刻冲到近前,激起面前人一缕白发。
轮椅上的人似乎被灵力压的有些不舒服,难耐地蹙了蹙眉,不自觉捂唇侧过头,脸色隐隐白了几分。
姜衍瞬息回过神。
他神情闪过一丝惊慌,顾不得许多,强行将折扇往侧边一甩。
灵力被迫收回带来的反噬在他喉咙间激起一阵血腥气,但他却顾不得许多,踉跄地上前两步,脚下一软,膝盖重重磕在青石砖上。
“师兄……真的是你吗……你怎会在此……”姜衍语无伦次地抬起头,抬手攀上燕纾冰凉的膝盖。
面前的人身形明显比一年前要清减了不少,苍玉般的指节陷进赤狐蓬松的皮毛,腕骨凸起的弧度竟比袖口的竹纹更嶙峋几分,好似一捧将散的雪,顷刻间便要化了。
他没有说话,只懒懒垂下眼,似乎若有所思地在打量着什么。
姜衍神情混杂着惊疑与欣喜,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几乎要把他搅碎。
他嘴唇翕动,半晌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来。
“师兄,真的是你师兄……”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神情间掠过一丝难掩的惊慌,颤抖着抬起头便要去摸燕纾的脉门。
“你没事吧,师兄,方才我有没有伤到你……”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面前的人慢悠悠的声音终于传来。
“替身?”
姜衍神情一僵。
他终于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有些慌乱地抬起头。
他看着面前的人歪了歪头,想起什么般,轻轻又吐出一句话:“我也……配?”
“不是,师兄,方才我……”姜衍有些慌乱地开口,却听面前的人轻咳两声,悠悠地落下最后一句话。
“许久不见,姜师弟的迎客之道,当真新鲜。”
姜衍的身形终于一寸寸石化了。
“我不是故意的,师兄,方才只是一时误会,我不是,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跪坐在轮椅前,十指蜷住燕纾素纱衣摆下的褶皱,却被衣料下嶙峋的骨节硌疼了掌心。
“你的腿怎么了,师兄?你的腿是受伤了吗,怎么又坐上了轮椅……”
姜衍颤声开口,眸底爆发出一片猩红的血丝。
燕纾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一时间措手不及:“我没事,你先——”
面前的人却仿佛没听到般,压根不理他。
燕纾有些头疼,看了旁边一眼,忍不住小声开口:“阿阑还在这呢,你别……”
“燕,燕公子不用管我……”
旁边的危阑早已站已不是,看也不是,手足无措地转过身,同手同脚地走到水榭外。
“我还有剑,先练事去了……”
燕纾:……
他深吸一口气,不得不重新回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见面前的人仿佛再也忍不住,低低吸了一口气,一寸寸弯下脊骨,将额头抵在燕纾膝盖上。
“对不起,师兄,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燕纾动作一僵,神情一时也古怪起来。
姜衍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对。
喉间翻涌的血气顷刻间化作滚烫的颤抖,姜衍发狠攥住最低端的衣角,语气似哭似笑:“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燕纾一时间只想让他从哪来回哪去。
身后有匆忙的脚步声再度传来,谢镜泊身形落到水榭中,有些紧张地望过来,“你没事吧,师兄……”
他话还没说完,目光落到眼前的一幕,瞬间一愣,神情间闪过一丝微妙。
燕纾额角跳了跳。
他无声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面前死死抱着他的腿的人:“你先起来。”
姜衍依旧深深埋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焦急地在他腿间摸来摸去,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什么。
下一秒,面前的人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拎起他后衣领,直接将人拽了起来:“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