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要死了,你让让我(124)
满脑子等着给自己平反的松一茫然抬起头,看着自家师父别脸,认真开口:“以后不许妄议你师伯。”
——可我还是您徒弟啊!
松一简直心中两道面条泪,却还是不得不含泪恭敬应下。
——您只要师兄,不要您徒弟了吗?
边叙被自家傻不愣登的徒弟一打岔,差点都忘了正事。
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要问什么,再顾不得替燕纾“调教”自家徒弟,继续开口追问:“所以呢?”
松一愣了一下,有些茫然抬眼:“所以……什么?师父?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啊。”
边叙眉心跳了跳:“所以‘三阴交汇处’到底指哪里?你方才不是说你知道吗?”
“啊——”
松一愣了一下,迟疑开口:“我不知道……师父,我只知燕公子他刚要算,结果宗主忽然就凭空出现……”
他话还没说完,便感觉额角忽然一痛。
松一“嗷”的一声捂住脑袋,看着自家师父黑沉着脸收回手,咬牙开口:“师兄就该把噤声术给你下的时间长一点。”
松一捂着额头也不敢吱声,又倏然想起什么,赶忙抬起头:“对了,刚才燕公子将那铜钱扔到了水里,我仿佛看到那铜钱向西南方飘去……”
边叙皱了皱眉。
头顶的月亮已近正中,不远处不知哪里传来隐隐的打更声,子时已隐隐过半。
边叙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神,望着面前这深色的潭水:“铜钱入水——”
他看着这深不见底的水潭,试图揣测:“难道这三阴交汇原江河……"
他蹲下身慢慢将手指探入水中,忽然听到谢镜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
"三阴交汇,是指子时阴气、地脉阴窍、活人阴魂的三重交汇。"
边叙愣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你怎知——”
谢镜泊抱着怀里的人慢慢走来,抱着双臂跟在他身后的姜衍冷哼一声,忽然一抬手,轻轻掀开燕纾手臂上的衣袍,上面赫然印着一道血色的月牙痕迹。
边叙眉头倏然皱了起来:“这是——”
“子时阴气,那枚铜钱上汇聚的便是这个。”
姜衍冷声开口:“他刚才以自己的血将那阴气聚拢,封在铜钱里,但他身子太弱,难以承受这极阴之气,所以身上才会浮现出这种血痕。”
他一边说一边摸了摸燕纾冰凉的皮肤,低低冷哼一声:“师兄天性聪颖,知道体质不好,经常生病,身上阳气较弱,确实也适合……聚阴。”
边叙一时无言,谢镜泊垂下眼,轻轻将那毫无温度的手指拢入掌心。
燕纾倒是比他预想的要知道些分寸,没有真的再要强行开卦盘算卦。
但若是刚才他来晚些,真的让他解开这卦言,日后一定会……大病一场。
——而方才他下意识将人击晕时,那人眼中没有半分被发现的惊慌,反而满是无奈的理直气壮。
谢镜泊看着怀里人即便昏睡着也难掩疲倦的神情,沉沉吐了一口气,到底将心底的烦躁压下。
“那活人阴魂又是什么?这又去哪里去寻?”边叙对卦象这件事一窍不通,此时也只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只能愣愣继续追问。
师父曾经说卦象一学也讲究机缘,不是强行用功便能领悟,搞不好还会走火入魔,有性命之危。
因此边叙虽然酷爱读书,将藏书阁内有关符卦的书籍也全都囫囵看过,但依旧听师父所言,只学了个基础入门。
谢镜泊顿了顿,没有立刻回话,目光只慢慢转向一旁。
旁边本就心情不好的姜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忽然身形一闪,再一转头直接拎了个小崽子过来。
“活人阴魂——这小孩倒真不是我们想的那般简单。”姜衍松开按着危阑脉门的手,低哼一声。
“我说刚才师兄非得抱着这崽子不放干什么,怕是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故意瞒着。”
他盯着面前迷迷糊糊刚从睡梦中惊醒的的小孩,又想到了什么,有些讶然地挑了挑眉:“有这个体质,能活到如今这个岁数也真是命大。
活人阴魂是即便仙门间也很少见的一个体质,顾名思义便是活人却少了生魂阳气,极易被恶灵上身,造成一方灾祸。
——是三道被六界全都避之不及的“阴邪”灵体。
正睡的好好的突然被拎过来的危阑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上蓦然一松,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茫然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到枕在谢镜泊肩头的燕纾身上,霎时睁大眼,瞬间愤怒了起来。
“你们做了什么,放开他——”
他扑上前就想去咬谢镜泊的手腕,被一旁的边叙直接伸手顶住了额头。
危阑到底身量不高,力气尚小,此时只能如愤怒的小狗般不断扑腾,嘴里咬牙切齿地喊着“坏人”二字,却仍旧无法靠近燕纾半步。
边叙也没时间去管这小孩,匆忙偏过头望向一旁的两人。
“那现在我们知道这三阴交汇的意思,是不是便可以知道那处所在?”
“你当收集丹药呢,聚齐了便能炼一炉。”
姜衍冷笑一声,眼眸微冷:“就算有了这‘三阴’,不会解这卦象也是枉然——你当刚才师兄拿着铜钱真只是为了好玩啊。”
边叙怔了怔,意识到什么,神情也逐渐沉了下来。
确实,若不是卜卦这事他们几人实在是无一人了解,一开始便不会让燕纾冒着那般大的风险去开卦问灵。
姜衍看着燕纾苍白的脸色就心烦。
“一个两个都这般无用,没了师兄就活不了了。”
边叙神情有些古怪地抬起头,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自家二师兄把他自己也骂了进去。
却看姜衍闭了闭眼,咬牙倏然转过身:“反正肯定就在这荒山附近了,要不就让明夷那狗鼻子往深里多闻闻,总能歪打正着碰个正确的——”
“我可以试试。”谢镜泊忽然低声开口。
姜衍脚步一顿。
他蹙眉转过头:“试什么?你又从来没学过卦象,你难道要把天干地支六十甲子都给全部列出来一一演算……”
手中的微尘里发出轻微的嗡鸣,谢镜泊单手揽着怀里的人,慢慢站起身,微微摇了摇头。
“不用。”
“卦象已出,我们只是需要解卦,既然我们无法像师兄那般心算成瞬,便用繁琐但具象的方式,用我们自身的灵力来作为卦盘,主动吸引阴魔之气,来一一排除。”
灵气与阴魔气天生相克,但也同时是那些阴魂最喜吞噬的滋养,这方法虽然风险很高,但确实可行。
谢镜泊微微抬头,碧色的眼眸一派平静:“师兄们可愿帮我?”
姜衍蹙了蹙眉。
他从来对玄学推算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没什么太大兴趣,此时也只是听了个大概,但到底还是慢慢抬脚,走到谢镜泊面前。
“好。”
姜衍抬起头:“你来告诉我们应当怎么做。”
谢镜泊微微颔首。
不远处几乎快要和危阑扭打成一团的边叙也快步上前,边走边试图捂住危阑的嘴。
旁边的姜衍倒是没想到这小崽子这般执着,眉眼间闪过一丝兴味,忽然不紧不慢地蹲下身:“就这么认定我们是坏人啊?小崽子?”
危阑不答,只抬头愤愤地望着他,忽然一探身,偏过头又试图去咬他的手。
姜衍轻轻打了个响指,一条灵绳凭空出现,径直将他死死缠住。
“那好,现在我告诉你一件事。”
“你不是想要救他吗?那我们现在可以用你的命去换我们师兄的命。”
危阑神情一僵,挣扎的动作止了一瞬,有些迟疑地抬起头。
他听着姜衍不轻不重地继续开口:“师兄想要保你,我可不在意,三阴交汇便是将子时阴气聚集到阴魂之上,以活人为媒介来寻那地窍阴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