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94)
萧烬安当真是占尽这世间的便宜!
萧明彻挪不开目光地道:“今日这件事,本是白家的私事,按说我等不该把这件事,拿到公开场合议论。只是这场面似曾相识,端午庆典那日,小侯爷还在父皇跟前替世子妃说话,圣驾因此宽宥了世子妃不懂宫廷规矩。”
皇帝何等至高无上。
纵使萧明彻字字句句没提偏袒。
只冲着崔执简就连在圣驾跟前,都会替白照影申辩,崔执简所有话,就具备了片面色彩。
人群又是一阵讶然。
议论再如竹节噌噌拔起:
“难道崔小侯爷的话也不可信?”
崔执简默然。
如今他想再帮表弟,唯有把崔家自己书房放着的,已作废的那纸婚书,请到声望楼现场,再请几个崔氏的长辈,复述当日白家与崔家和平退婚,方才能证实狐狐和自己所言不虚。
可这样做,就是明摆着承认,自己对狐狐尚有心思。
否则他留着这婚契干甚!
倒是能让白兮然彻底闭嘴,可长远看却对狐狐不利。
狐狐还要在隋王府过下去……
万一让人认为,两人藕断丝连,狐狐名声毁了,那萧烬安何等小心眼!
一时间,崔执简只觉进退两难。
他因为太过在意,反而束手束脚。
而萧明彻却是瞅准这个空当,话一句句往外递:
“崔小侯爷是个为情所困的人,可我等男儿立身处世,到底以国事为重。小侯爷狭隘了。”
萧明彻本就带着皇子身份现身,他说的话,有要为朝廷发声的意思。
萧明彻也据说是最得圣心的皇子。
他有意回避问题,不再提白兮然谋划替嫁这茬。
就着白兮然刚才的话题,狠狠地贬低别人,再拔高自己:
“诸位本是来给大同前线募捐,而后在商量前线换将,怎么都忘记了原意?”
“大丈夫应该胸怀天下,尔等却因为个后宅小事,看热闹看到明面处来,丢人不丢人?”
声望楼的宾客们置身事中,自然会被局势变化带着跑。
而如今突然来个七皇子,把刚才白兮然引得跑偏了的话头带回原处。
宾客们以为如梦初醒。
人群纷纷道:“七皇子英明!”
萧明彻暗笑,自以为,他的出现时机,不偏不倚正合适。
他得意地解脱了白兮然,噎回崔执简,然后又点醒众人。
接着便把主意,打到萧烬安头上。
他要让白照影知晓,继续追随萧烬安毫无前途,萧烬安迟早要被自己弄死:
“堂嫂命不好,这才会阴差阳错嫁给堂哥,隋王府素来门风不正。”
“且不说赌钱的萧宝瑞,就说堂哥本人,滥杀无辜,任性恣睢,向来没拿正眼看过别人。且看堂嫂这双眼,就知道在堂哥跟前,受过多少委屈,我真为堂嫂可怜可惜。”
“倘若堂哥能把这份血气,用在打仗上,而不是关起门来打老婆,他得杀多少个瓦剌人。”
倏然有一个瞬间,白照影整颗心,似被无形的手攫住。
萧明彻这句话,骤然串起现实情况与书中剧情,使白照影蓦地袭来了种潮海般的心慌感。
……萧烬安死于战场。
而现在开始打仗了。
他与大魔王相处的时间太长。
以至于长久得,竟让他忘记了萧烬安会死。
就在某一场即将到来的战斗里,萧烬安牺牲,成为保卫大虞朝的烈士。
——“你问他,车里载着的,是兵部的奏报还是户部的文书?”
白照影心狠狠一紧!
上回遭遇七皇子时,他就知大魔王比道貌岸然的七皇子,品行高尚许多。
萧烬安是战斗英雄。
前世出生于和平年代,受过良好教育,白照影尊重这种人。
萧明彻对萧烬安素有敌意,而他绝不容许这种小人再度颠倒黑白,诋毁萧烬安的名誉。
白照影就要说实话。
就像那日在千灯楼似的。
他不管对面是七皇子还是谁,哪怕敬贤帝,当初他都没让步。
白照影厉声道:
“眼睛是我不慎摔成这样的,夫君从不动手,没有滥杀无辜,他才是胸怀天下之人!”
人群里爆出阵哄堂大笑。
那笑声使声望楼快被抬起来。
上京城人人皆知,萧烬安乃是个又凶又疯的阎罗恶鬼,白照影怕不是在梦呓!
萧明彻怜悯地摇头,以为这美人堂嫂,当真被疯子蛊惑了。却不知疯子有什么特长之处,使得美人如此不离不弃。
萧明彻满心浮动绮念。
他摆摆手,浑不在意。
纵使萧烬安入了锦衣卫,他手里有些人马。不过就是个飞檐走壁,刺探朝臣阴私的探子。
据说皇帝连跟阁臣议政都不准他旁听,而自己还偶尔有机会,能入阁观摩政事。
萧烬安不过是个皇帝用来敲打正牌皇子的手段。
他能得到什么心怀天下的机会?
萧明彻声音华丽地漫道:“堂嫂谬矣,若他真是这种人,我爬出声望楼。”
然而就在这时——
楼外一阵声音嚷道:
“不好了,有伙年轻人方才听罢楼中的议论,把兵败全归咎给程岳,跑到程府上门闹事,打出人命来!”
“世子率锦衣卫,救下程老将军的家眷,逮捕许多散谣者,边军家属闯进声望楼了……”
萧明彻脑海嗡地一震!
第71章
“白兮然妖言惑众!七皇子乃是幕后主使!”
“我等父兄皆在前线打仗, 饭也吃不饱,军饷给不足, 我们族中贴钱暗中为将士们改善,却没有想到,界外的瓦剌人没让我们胆怯,城中的同胞如此令人寒心!”
这是程家的妇人们。
程家的近百名宗妇,皆穿素色麻衣而来,为首的是个满头雪白的妇人。
老太太满面怒容, 身形高大,并未缠足。
她一根龙头拐杖,乃是先帝钦赐,这老太太也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又与尚且在世的太后沾亲,拐杖戳地戳得咚咚直响。
老太太腿脚便当,阔步上前,厉声喝道:
“老妪乃先皇钦封一品诰命,我儿程岳不才, 豁着性命顶在前线, 他人也将近花甲之年, 为朝廷打了一辈子仗, 竟容汝等竖子指手画脚,谁言更换将官, 便自己亲自上阵!”
“若瓦剌人打进大同, 距离上京城不过几百里, 你等可知在此妄议军机,寒了将士的心,要的是他们的命, 丢得是大虞的北门。”
“临阵换将,亏你等还是读过圣贤书的,那书都读到了狗肚里!”
白兮然何曾见过这样的老妇!
萧明彻自是活到今日,除了挨过萧烬安的打,但绝没被人这般指着鼻子,直截了当地骂。
可她那根龙头拐,确确实实是他皇爷爷的赐物,见它如见先皇之面。
萧明彻顿时僵在当地。
竟是连动都不敢动,让那龙头拐扎扎实实地括了十七八棍。
萧明彻当时汗如雨下。疼得膝弯微曲,踉跄几步。
七皇子哪还有先前得意之态?
白兮然更是被前线军属包围。
可惜白兮然满嘴谎话,却没人听他分辨。
若是给程岳治罪,换下程岳,牵连得又何止程岳一人。
程岳的部从下属,幕僚军师,俱皆得换,八成还要连坐。
白兮然是把别人家往死路上逼。
谁会给他面子,女眷家丁们其上,稚子幼童也恨透了他,登时就把白兮然扔下义演舞台。
白兮然在舞台下打了好几个滚……
声望楼依然在挤进妇女老幼!
这些人里有程家的,有前线其他家的,与楼中宾客相错杂。
也是因为敬贤帝多疑,凡出征将帅,家眷皆在京中,这上京城攀攀扯扯,至少能扒拉出上千名军属。
场面越发无法控制。
混乱声犹如末日。
白照影慌乱了一瞬,怕陷入人潮误被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