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9)
原主的喜欢,跟自己一样吗?
那种熟悉的被照顾的感觉浮现上来。
白照影竟又对崔执简多出几分信任,凑近纸包歪头去看。
崔执简慢条斯理地把麻绳解开,红封缓缓取下来,牛皮纸里头露出几十个粽子状的糖果,颜色如宝石,是一个个粽子糖,每颗都晶莹剔透。
白照影眼睛亮了亮。
前世他怕血糖失衡不怎么敢吃甜食,这辈子虽然活得更加举步维艰,但他一直尽量在满足口腹之欲。
他在崔执简手上认真挑选起来——薄荷味的太凉,桂花味的又有点太腻……他挑挑拣拣给每颗糖果找了个不想先吃它的理由,最后拈了颗最符合心意的玫瑰松子糖含在嘴里。
花香在口中晕开,白照影眼睛里的光更亮了:
“谢谢表哥,粽子糖真好吃。”
掌心被白照影隔着牛皮纸来回拨弄,白照影指尖将触未触,像蝴蝶在手掌起舞,痒痒的。
白照影满足地享用了几块糖,崔执简却还伸着手。
直到白照影问:“表哥?”
崔执简方才滞后地冒出句:“吃太多糖牙疼。”
他把他当自家人,白照影自然而然地嗔怪:“牙疼也是都怪你。你不买糖我就不吃了。要是我真长了虫牙,表哥要向我道歉。”
崔执简:“……”
隔了好半晌,崔执简方才微微抬起唇角,温柔的眼眸将白照影包容进去:“好。”
他将白照影看得仔细,见到白照影擦手时,手腕往下有道红痕,是块新受的伤。
崔执简思绪默默绷紧。
他知道萧烬安是怎样的人,宫廷宴饮,时令节会,凡有这个人出现,几乎当场便会流传他荒诞无稽的风闻。
以往崔执简秉持君子之道,认为与这种人井水不犯河水,避而远之即可。
现在白照影却成这疯子的直接受害者。
崔执简既气愤又怜惜,因为这块伤,他眉目冷下来,对白照影道:“隋王府不比其他宅院,姑丈跟白家暂时顾不上你。可你不必有动辄得咎的担忧,若你真受了委屈,或有性命之虞,纵使拼却功名爵位不要,我崔执简也会护你周全,让隋王府知晓,你的母族也有底气。”
“……”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照影就感到心底凭空升出一阵热流,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轻轻吸了口气,再次不着痕迹地来回打量,觉得崔执简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气质。
温柔又从容,很像他们白家的长辈。
白照影思绪乱搭。
从崔执简这个人,突然回想起书中崔执简的结局——他承袭了文翰侯的爵位,官职做到大虞朝顺天府府尹,也就是上京市□□。
原书围绕白兮然和七皇子展开,像崔执简这样的能臣角色,也许被安排成主角攻受在政坛的助力。白照影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自己的表哥。
所以,他为崔执简高兴,也为自己高兴。
白照影想:如果隋王府这条剧情走完,萧烬安战死,他在上京就是寡夫,寡夫门前是非多,但他至少还有个表哥可以依靠,想必不会有谁能欺负自己。
活在古代当真不易。
白照影规划好了后半生的路线,低徊婉转地叹了口气。
然而崔执简却因为他这声叹息,以为白照影不信自己的话,眸光略定了定,想给白照影再吃颗定心丸。
可是他正待启唇时,话却被迎客厅外一阵笑声堵回喉咙:
“哈,哈哈哈哈……”
萧烬安笑得开怀,让人听见却冷得发抖。
同样的夕照映在白照影身上像鲜花着锦,披在萧烬安身上,则宛如给修罗厉鬼喂饱了血。
崔执简抿了抿唇,在瞬间筑起防备,略向前走了半步,将白照影挡在了后边。
这小动作自是没逃过萧烬安的眼睛。
萧烬安听说白照影在迎客厅与崔执简见面。
他揣着融雪膏,在迎客厅外站了会儿。
凭他的武功,自是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不会引起其他两人的注意。
于是他看见到白照影对别人笑,吃别人的糖,跟别人说说笑笑,然后还围在崔执简身边,像小鸟啄食般在他掌心挑挑拣拣……
躁郁感再次海潮般浮现。
他觉得自己见不得美好的感情。并且发现了白照影这个小骗子的另一面——原来他不止有花言巧语,口蜜腹剑的时候,还会有爱笑爱娇,轻易向别人痴缠耍赖的模样。
“要是我真长了虫牙,表哥要向我道歉。”
“好。”
指腹摩挲着融雪膏的药瓶,屋内越发言笑晏晏,屋外萧烬安心里那股无名火就更为旺盛。
可是他嘴上依旧懒洋洋地开口,话像利剑贯穿崔执简心尖:
“连张婚约都守不住,你能护谁周全?”
第7章
崔执简有一瞬间,脸色很不好看。
好在他风度涵养好,又迅速恢复了君子如玉的姿态,拱了拱手,态度不卑不亢:
“世子妃已嫁进隋王府,日后唯有世子能够护他周全。”
萧烬安:“那确实与你无关。”
崔执简难得的噎住了。
他强行整理思绪,告诉自己白照影还在这人手里,他特意提起白照影的伤势:“可我听说今日上京城所有大夫都来王府给舍弟看伤,希望世子更周全些。”
萧烬安笑了:“也是多亏本世子为爱妃做主,如果等到傍晚,不必叫大夫,而要买寿材。”
傍晚的夕阳染透红云,晚霞罩顶。
崔执简渐觉呼吸有些困难。
白照影竭力缩小存在感,刚穿到书里,许多内情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原主跟表哥有过婚约,更不知道表哥这么文雅的人,竟然也得罪过大魔王?
萧烬安垂眸闲适地拨弄衣袖。投过去个眼神,让白照影过来。手臂搭上白照影单薄的双肩,从后向前做出个将人牢牢禁锢的姿势。
白照影像被两只翅膀包住,露出张小脸,一个精致的小玉瓶在萧烬安掌心显露:融雪膏。
萧烬安抱着白照影在耳边道:“替嫁我没追究。受委屈赶去救你,受伤给你拿来灵药,待你好不好?”
气息掠过白照影耳后,瞬间将他雪白的小脸烫红,白照影脑袋嗡嗡作响,甚至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话,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
崔执简略微呆了呆。
他想捕捉白照影是否被萧烬安胁迫,想了想,替嫁救人跟拿药,萧烬安处理这三件事时,居然都没有错处。
崔执简回想起白照影的话:“表哥,我很好,解决啦。”
崔执简微微苦笑,被碎发刺得眯了眯眼。萧烬安是个被上京贵胄视作反面典型的人物,可是难道他对白照影,当真是有情意的?
他不免再望向两人。白照影一张小脸,在萧烬安怀里被衬得像是只眼睛水汪汪的小动物,这二人同时面对自己,显得是新婚燕尔的难舍难离。
崔执简呼吸像是被勒住了。半晌才干巴巴地道:“世子善待舍弟,崔某不胜感激。”
萧烬安:“他与你无关。”
“……”崔执简那口气在喉咙里哽着有如实质。他自小作为礼仪君子,简直从来没碰见过这种说话态度的人,若非白照影这层关系,他肯定拂袖而去。
白照影困在萧烬安怀里,这回算是完全看清楚了:
——大魔王不是跟谁有仇,而是不想让任何人好过!
他厌恶白兮然,是白兮然自作聪明算计他。
报复许菘娘,因为许菘娘一直惦记他母妃的正妻之位。
至于表哥崔执简,如何也解释不通,所以只能说兴趣使然,他故意恶劣地捉弄,让表哥误以为自己平安,还要打消表哥拯救自己出苦海的念头,这样自己和表哥都会很不舒服……
白照影闭着眼打了个寒噤。心说碰上的这个人真有够疯,还是个反社会人格!
他那点儿细细密密的颤抖,当然没逃过萧烬安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