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21)
白照影身形晃了晃,哭湿了的桃花眼,眼神开始涣散,这时再也招架不住,边哭边道:
“毒汤是茸茸从公厨拿来的,我不喝汤,是因为不吃蘑菇,送给你汤,是因为它很珍贵,都不是因为汤里有毒,我根本不知道谁下的毒……”
“可你却特地将汤碗打碎了。”
“我觉得汤有问题,想了想,不能让你喝。”
说这句话时,他哭得急喘一阵,然后剧烈地咳嗽,胸口起伏。
萧烬安却仿佛看到朵被露水打湿的花。冷峻地捕捉白照影是否有心虚的神情。
少年面无人色,已经怕自己怕得要死。
白照影有和许氏合谋的动机,但看反应,尚且真实,又不能断定他跟许氏合作。
如果白照影仅是猜出汤有毒,就赶来提醒自己……
萧烬安身形微僵,一瞬间神思绞紧。
而白照影却在此时软软地倒下去。
那种初来书中世界的神魂不稳,使他扛不住与萧烬安对峙,他觉得身体发虚,在打哆嗦,眼前浮现出团团黑影。
萧烬安攥住他手腕向前带,到底还是让白照影,扑了自己满怀。白照影眼睫沾着泪水,又凉又痒,仿佛直接滴进他心口。
萧烬安喉结滑动。
成安成美同时回来,一人拿药,另一人手里还拿着衣裳。
两人重新回到飞仙亭,见局势又有了进一步改变。
殿下刚开始要杀世子妃,走之前改成罚世子妃,而现在,竟变成爱不释手地抱着世子妃。
姐弟俩二度瞠目结舌。
到底是觉得上意难测。
***
世子院北屋,茸茸被撵出屋外。
成安成美把守房门,茸茸先开始还很担心,少爷这说晕就晕了。
但她看见世子在屋里没出来,屋内也没有其他怪异的动静,也就放心地在屋外抓石子,边玩边等,待抓了几圈之后,世子走了。
茸茸方才推门进屋。
少爷安安静静地躺着。
白照影仪容很整齐,已经换了衣裳,脸干干净净。手上粘着块轻柔的纱布。
茸茸还以为是少爷跟世子玩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她跟小伙伴玩耍也会受伤。那既然还能在一块玩,可能两个人没闹别扭。
茸茸搬个小板凳,坐到白照影床边,轻轻摸了摸白照影受伤的手背。
这是轻容纱,包得很仔细,伤口也能透气。在白家,轻容纱是二少爷做珍贵衣服才用的料子,而在这里,世子裁它给大少爷当纱布使。
茸茸暗暗给世子爷又记了笔好。
白照影这时指尖缩回去。
他醒了。手背很痛,说明还活着。
他又看见手背包起来的烧伤,心知萧烬安信了自己的话。那到底谁在借刀杀人呢?
白照影想,许氏的嫌疑最大。
她掌家,对公厨方便伸手。
最近她更是输给萧烬安许多局,赔了名额,赔了十几箱礼物。
她给疯子下疯药,旁人也许只会认为是萧烬安疯病加重,如果能得手,并不会让人怀疑到她头上。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隋王府世子,必定再也够不成威胁。
白照影不由漫无目的地琢磨,也许萧烬安并不是从出生起,就暴虐嗜杀躁狂的。
那会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耳边飘进昨日偷听到,萧烬安用刑时说的那句话:
“——十年前,你制药害我时,可有想到今日?”
白照影突然眼眶潮红,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按住胸口,茸茸连忙拍他的后背:“少爷,少爷怎么了?咳得这么厉害,要不要叫个大夫?”
白照影缓了缓,脸庞又热又涨,可他并没顾上自己的情况,想到了件很可怕的事。
白照影抓住茸茸的手臂,断断续续地问:“你今年十一了?”
茸茸歪头,单纯的孩童模样,天真道:“是呀。”
十年前萧烬安能有几岁?
他被人下药那会儿,是否比茸茸还年幼呢?
白照影目光凝着茸茸,将茸茸看得有些奇怪。
茸茸却不知晓,他在想象十年前的萧烬安,那时他几岁?会比茸茸还矮么?
白照影靠在床头张了张右手,微微牵动伤势,泛起丝丝缕缕的痛楚。
白照影嘲笑自己胡乱地悲天悯人,叹了口气。
第16章
“世子妃。”
成美的声音出现在虾须帘外,夜深才来,身影投在帘外。
她用漆盘端着饭菜,走近看了,是两碗干贝瑶柱粥、小碟青瓜莴苣,掌心大小的酥皮点心两三块,桂花山楂糕,清蒸银丝卷,爆炒肉片。
“请您用膳。”
成美放下盘子,搁在白照影床头。
白照影眼皮挑起,饭菜荤素搭配,他饿了一整天,赶紧伸手抓酥皮饼,咬了口,发觉里面不是经常吃的木樨花瓣馅儿。馅料虽同样清新适口,味道略有不同。
这是隋王府换主厨了?
成美转述世子的话:“殿下原句,世子妃今后还会被人利用,为防止被世子妃加害,从今日起您与世子共灶。”
有些主子,总把人话说成鬼话。
成美好歹找补了句:“世子院有单独的厨房,不传公厨的饭菜,所以您不必担心有毒。殿下平日无甚口腹之欲,主厨很少烤制点心,现采的茉莉花给您做饼,所以才晚了一些。”
茉莉花饼清甜可口,沁得白照影心肺俱清。
看在点心的面子,白照影决定先吃饭。
茸茸赶紧给白照影塞了口瑶柱粥,海鲜大补,能滋润一番白照影瘦弱的身体。
成美再拜告退。
白照影忽然叫住她,咽下嘴里的粥,到底还是问出了口:“你们两边分灶,是因为公厨的饭菜可能有毒?”
“……”
“许氏曾给世子下过毒?”
成美不说能引起争端的话,但她不否认,约莫等于认同。
白照影心口一窒:“我夫君今年多大了?”
“刚行冠礼。”
十年前萧烬安不过十岁。
白照影震撼,深深地望了眼茸茸,目光锁定着茸茸的小小身体,女孩子比男孩子,同等年龄的条件下,发育还要早两年。
这也就是说,萧烬安也许发病时还没有茸茸高,是个完完全全的小朋友。
假设他童年时得到老王妃的荫蔽,如何在丧母之痛尚未消化时,再提前知晓人心险恶?
心头很不是个滋味。
白照影咽下干涩的茉莉花饼。
***
又一日,日光朗照,清晨时刻。
南屋萧烬安的居所分内外两间,内部结构,大致与北屋相同。
沿着南屋一直向内走,有条小道,推开单扇房门,里头是两丈长宽的小院子,四面围墙,是世子萧烬安的习武场所。
兵器架陈列着不同式样的武器,冷光锃亮。
靶场需要的纵深幅度更长,所以凿开半扇砖墙,需要时把隔板拿开,就能对着墙壁练弓。
幼年时萧烬安刚疯,神智混乱,在校场时常伤人,起初不敢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又意识到荒废了武艺,会失去自保能力,就让母妃的一些亲信,帮他开辟出这片不为人知的小院。
如今萧烬安正在院里练刀。
刀身出鞘,一道清鸣。
他起刀,层层刀势密不透风,刀光形成大片清亮的刀影,绣春刀所笼罩的范围,仿佛水泼不进,声音连贯。
此时院墙外飘落进一片落叶。
叶片极小,在空中翻飞,打着旋儿的过程中,正面迎上萧烬安的刀刃,单薄树叶立刻凌空断成两半,可见刀势何等冷厉。
刀刃后露出萧烬安轮廓深邃的眼睛,他收刀入鞘。
成安这才敢探头跪在萧烬安跟前,带着笑容恭贺道:“殿下最近大喜了。”
萧烬安看着他。
成安掰手指头,一件接着一件地数:“在锦衣卫获得官职、找到制药的人、身体日渐康复……按照这个走势下去,殿下会变得越来越好。”
好这个字让萧烬安咀嚼片刻,眸光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