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71)
当然,如果许大郎不答应,他就把许氏的金簪主动交给萧烬安,改投隋王世子, 由不得他不答应。
狂龙以为盘算得好, 不过是损失了个住处, 等萧烬安息怒忘记自己再返京, 还能守得云开月明。
他站在隋王府的角门,打着伞, 带着两名喽啰敲门。深夜未燃灯, 狂龙只敢叩门环, 而不敢发出声音,哪怕他在乱葬岗有意收敛,并没让萧烬安听到他的音色。
“砰。砰砰!”
敲门声混合在雨声里。
声音穿透稠密的雨网, 正在传进王府内部,狂龙在心中又琢磨了一遍话术。
其他参与刺杀的喽啰们,都远远地坐在隋王府所在的墙根底下,这些流氓出身的人,很不讲究,像滩烂泥般瘫坐。
隋王府的地界很少有来查夜禁的士兵经过,长弓箭矢随意摊散。
“砰砰砰!”
可能是雨声太大,狂龙敲门也有些急了,心头开始惴惴不安,总觉得今晚会出什么大事。
忽而天幕电光急闪,狂龙心脏嘭嘭直跳,心悬在嗓子眼儿时,门开了——
角门徐徐开启。
门缝先是一线,透出里头黑黢黢的人影,门缝越来越大……
门扇的左右两边完全撑开时,门里边是萧烬安森郁的轮廓,恰逢闪电再次照亮了整个黑夜,映得狂龙视野里到处都是片失真的亮色。
狂龙的眼睛与萧烬安堪堪对上。
此时他没蒙面,摘了黑布,但穿着夜行衣,他仰视,萧烬安则居高临下。
对视的片刻狂龙就已经丧失了所有底气,他向后一屁股跌坐下台阶,滚进泥水里,两只脚不停前蹬,他的人就在慢慢后退。
狂龙还想装模作样问:“你是……谁?”
绣春刀刀锋指着他,划开他衣襟。五福金簪当啷滑落,也滚进泥水里。
萧烬安唇线抿着,像是很轻的嗤笑了声。
那种丝毫不必顾虑力道的随意感,使狂龙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都陷于对方之手。狂龙喉结猛颤。
此时萧烬安根本不必审问谁。狂龙早已不敢再耍花样,他从跌坐于泥水,改成翻身跪在雨中,整个人好像是只匍匐的王八。
狂龙拜倒求饶道:“世子殿下!小人罪该万死!请殿下看在小的上有八十小儿下有七岁老母份儿上,饶了在下一命,放过在下一马!”
他说着将五福簪子拾起,用双手捧着托举递到萧烬安眼前。
此时他改变思路,决定纵使许家大郎没给钱,也要转投隋王府世子那边了。
“这根簪子是许娘娘给小人的……”狂龙道,“许家兄妹委托小人杀殿下,小人也是拿钱办事,为生活所迫不得已得罪殿下。”
“小人愿意作证,小人愿意指控他们,小——小……”
那个“小”字的尾音,化作一口浓稠的鲜血呕出。
狂龙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里扎进去一把刀刃。
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与曾经被他残害死的人对调,死亡的阴霾剧烈地蔓延开来,临死前的狂龙痛苦、嚎啕,直到声音被雷雨掩盖。
狂龙成了一具尸体,彻底没了声息。
而那毒妇的金簪,萧烬安看都没看,更遑论碰它一下。他恶心。
隋王府院墙底下蹲守的十几个流氓,不多时也被成安成美制伏。
都是些城中的渣滓,姐弟俩出手并无顾忌。即使是要他们的命,反而更有种为民除害之感。
稳定了局面以后,两人方才回世子跟前复命,各自手里提着几柄长弓,弓正是在乱葬岗密林袭击世子夫妇的那些弓,箭头正是涂了那假毒药,箭支有着微微泛绿的箭头。
成美将弓箭递上去:“殿下请看,这些弓箭皆有编号。确是军器。”
萧烬安眸光晦暗了瞬,接过弓柄,看它上头的刻印,有批次和制作它师傅的姓氏,以及它分派往哪支队伍。
许氏的兄长乃是纨绔,嫁妹之后,得了许氏资助,捐了个低阶武官。他想搞到弓箭,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朝廷对军器有着严格的管控。
为了让这场刺杀更有把握而动用军器,是违反朝廷律例,疑似谋反。恰属于锦衣卫的管辖范畴。
萧烬安在雨中甩去刀刃上面的鲜血,向后转头,恰迎上角门里一双与许崧娘肖似的眼睛。
许茁年过四十,穿一身轻甲,身形比萧宝瑞魁伟。
许茁拄着柄大刀,尽管他奋力挺直身体,做出无所畏惧的姿态,然而他嘴唇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率领府中近百名家将,还有他带来的许家子弟,就站在角门里,与萧烬安对峙。
雨幕幢幢,夜幕森森。
许茁自知漏出大破绽,绝对没有活路。
他此番也不管什么尊卑规矩,萧烬安必须死。
许茁强提起口底气,嗓音穿透雨声,颠倒黑白道:“世子欲刺杀庶母,世子疯了,拦住他。”
话毕许茁仗着兵力绝对占优,动用人手迅速封锁了萧烬安的退路,人群在萧烬安的身边围成圈,使他无法突破重围寻找援手。见萧烬安插翅难逃,许茁稍有了底气。
这几年许茁依然混账,但好歹也算是在军中,平日里不得不装模作样的操练,寒来暑往,许茁以为自己练出了些功夫,甚至还有了得意招数。
许茁将手里的刀,双手握住刀柄横过来,刀刃向前。
他早已盘算妥当,杀死萧烬安之后,要把他的尸体喂给野狗撕咬,看不出本来面目,所以更坐实他是疯症复发导致殒命,没有人会在意他是怎么死的。
至于他那个世子妃……据说长得还行。
他必让他分不到王府任何财产,还要再给他另寻个好“归宿”。他知道上京城有许多贵族有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嫁过人的,喜欢死了丈夫的。
许茁自以为将未来许多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分神只在一瞬间。
天幕间陡然又亮起一道闪电,照亮了整座隋王府。
闪电过后,到处是轰隆轰隆的雷鸣。
许茁再收回思绪,仿佛是在电光的掩饰之下,不知何时,萧烬安已从几十步开外,坚决地劈开条血路直抵许茁的面前。
绣春刀的刀背下压。
许茁双手握刀,却已招架不住,他被萧烬安只用力气就封住攻势,并且用得还只是单手,许茁顿时满头冷汗,得意的招数哪儿能使得出来?
狂龙的尸体还在雨地里,许茁物伤其类,已经被恐惧攫住,满心冰凉。
许茁完全没想到,萧烬安能有那么强的力量。
但如果萧烬安愿意跟他分享,许茁就能死个明白——萧烬安一切出手狠毒与不留余地,与他们兄妹当年的加害息息相关。
许茁胳膊颤抖。
大刀的刀柄是木质的,只闻咔嚓一声断裂,大刀当啷坠地,许茁跌坐在泥水里。
许茁眸子痛苦骤缩,眼里映入萧烬安的面孔,与十年前那个稚气又无辜的少年世子重合。
是他们砥砺出萧烬安,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刃。
现在萧烬安用刀刃抵住他的脖子,一寸寸缓慢迟钝地割断。
许茁痛苦却无法发出哀嚎:
“啊……嘎……格啦啦……”
“你不该自作聪明向我动手,如果你再明智些,应该跑。而不是拖下水,祸害你们全族。”
萧烬安延长了许茁的痛苦,许茁的表情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萧烬安抽刀了结了许茁。
他眸光再扫向许家其他子弟时,周围只有雨声,再不闻其他任何声音,不论是许家的人,还是依附许氏的王府家臣,全都怔在原地,像哑巴了一样。
此时就在隋王府角门外长街,有列队伍由远及近,来者各披着蓑衣,手执火把,火光隐约能映照出蓑衣之下,光芒绚丽的飞鱼服。
段莽来到萧烬安附近时,连忙滚鞍跪下,再起身撑伞站在他身后。
其实早在决定今晚这场行动时,萧烬安就已递出去消息,让薛明去刑部请批捕文书。
他先杀人,然后文书到位,只不过时间略有颠倒,手续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