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184)
好狐狐。
崔执简再度将白照影所有美好的地方都过了一遍。
越发婚事当头,他就越发觉得索然无趣。
他知晓这是对未来妻子的不公平。
他又没修炼到弃绝人情的地步,能将投入全部感情的这场暗恋,轻轻松松地割舍掉。
崔执简眸光再度映入了狐狐的小脸。
刹那间,仿佛在白照影的背后,浮起他的所有音容笑貌,在笑的,在哭的,活泼的,失明的,每个可爱的影子都在唤自己表哥。
崔执简强压下去他的爱慕!
有些话只要说出口,白照影将永远不会单独见自己,会把他所有的好当作别有所图。
多好的狐狐,也是萧烬安的王妃呀……
崔执简慌乱地低头打开画集,掩饰他早已零落不成样子的满心情愫。
白照影送到了东西,并没有多待。考虑到接下来表哥事忙,还得静下心来,看小嫂子送来的这册画,此刻实在不是畅谈的机会。
白照影真诚地说:“等到成婚以后,表哥抽空带小嫂子,来我们王府玩吧!”
“我们王府的小鸭子,又下了新的小鸭子,鹦鹉有了小小鹦鹉,我可以送给嫂子养。”
崔执简垂头,目光投在画纸,他对白照影声音不大地答应着:“好。”
白照影便去了。
他平时挺活泼的,过搭石时却一步三试探,谨慎地行走,胳膊为保持平衡摇摇晃晃,大袖张开,像个笨拙的扑棱蛾子。
崔执简目送白照影平安渡河,眸光方才迟钝地,再度在那画册的画纸上面聚焦。
他瞳孔微微收紧。
接着,眼睫闪了闪。
只见轩辕清画集夹着书签的那页,使用工笔细细描摹,笔触勾勒出个身着绯红朝服,补子是鸂鶒图案的年轻官员模样——那是他。
那个青年眉眼含笑,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拿着卷宗。
他再向前信手翻了几页,青年挽起官服蹲身,身体几乎贴地,在观察一棵沾着血带有锯齿的草,神情专注地捕捉线索,仿佛洞察秋毫——那也是他。
崔执简心头有些许触动。
那本画集里,来轩辕家走动拜年,送节礼的是他。
穿行在上京城巡街,追捕犯人,安排统筹的也是他。
“……”
他的世界里从未出现过轩辕清的影迹。
可轩辕清的画集里面,随处是他,到处是他,竟处处都是自己!
崔执简蓦地想起,轩辕清因为家世显赫,而有可以和崔家联姻的资本。
这婚事也许正是轩辕清促成的。
他又因为身体某些方面的自卑,唯恐被讨厌而太过害怕,所以大着胆子,赶来见他。
结果临到头来变回了胆小鬼,丢下狐狐,他自己跑了。
崔执简凝着这本精心珍藏的画集,略微出神片刻。
他指尖轻轻摩挲过画纸上的一笔一划,从未想过,自己落在另一个人眼中,竟是这样独特的存在。
轩辕清或许想告诉自己,即使不娶,也请收下他的画。
他不想骗婚,仰慕之情,无比诚恳。
崔执简闭起眼睛,却眉心轻颤。
合住画集,崔执简长长叹了口气。
***
“陛下的秋猎计划安排下去,年底事忙,婚期恐怕要定在过年往后。”
崔府祠堂曾名曰孝贤堂。
后因为避敬贤帝年号讳,孝贤改为孝义。
崔家及明天参与向轩辕府上送聘礼的亲戚天团,就在这座孝义堂里面议事。
白照影来找萧烬安,果然见茸茸已经到了。
茸茸身份完全不够进孝义堂的标准,可是萧烬安没苛待这小姑娘,让茸茸在孝义堂外找个背风的地方坐等。
可是茸茸不敢给王府丢人,规规矩矩地站立。
见白照影过来,茸茸赶紧上前去:“少爷。”
白照影听孝义堂里面话音未绝,说婚期,秋猎什么的,他示意茸茸低声。
“不必通传,别打扰人家讨论。”茸茸点头。
里头又有人说:
“聘书礼书都已写罢,迎书还得等日子完全确定下来,侯爷可择好吉日了?”
文翰侯似是沉吟片刻,确定了日子。
众人附和,响起来成片的恭喜之声,迎书填上日期也完整了,三书凑齐。
“前往轩辕府上的马车,拉车的黑色骏马十九匹,另还有匹杂色的,也不算太杂,只是四蹄生有白毛,也是好马。离远了看,队伍整饬,看不出这匹马儿跟别的马不甚相同。”
马对于崔府来说,就是个代步工具。
能够整状地凑出个黑马队,已经算是为难崔家了,按理说,不应当纠结太多。
可毕竟有亲戚提出质疑,现有一匹白蹄乌混进马队,该当如何?
虽说特殊马匹被发现的几率很小。
然而事前演练,反复讨论,无非就是要最大程度,规避各种意外情况影响两家的婚事。
崔家作为迎娶这方,当然是发现问题,解决得越早越好。
“……”老侯爷再度沉吟。
孝义堂规矩地传出他盘核桃的响声,嘎啦,嘎啦。
白照影在孝义堂外,心神微微揪紧。
忽又听得堂里,有道他熟悉的嗓音,从容沉稳地说:“疾电跟随本王从大同战场回来,它通体乌黑,可以让它担任运送聘礼的重任。”
可他此话方出,屋里就是一阵“怎么使得”?
萧烬安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话。
大魔王说出口的所有句子,都能给人以一种莫名信服的力量。
不多时孝义堂里,便是片恭维感谢之声。
舅舅的嗓音多少有点激动。
白照影在外头听着,亦不免嘴角微微上扬。
忽然里头不知谁喊了一声:“王妃在外头!”
又有人低声补充:
“刚才侍女传话,王妃是来给王爷治伤的。”
孝义堂的门突然打开了。
眼前映入室内的景观,里面主座各分左右,底下是两排座位,得有二十余人。
白照影跟前突然有行礼声声,他微凝。
只见崔家比自己辈分大的亲戚朝他作揖,一些个旁支亲眷则需要叩首。
白照影不敢接受,进去虚扶了把众人:“莫多礼,自家人别生分了。”
可饶是他不愿意受礼,崔家的旁支不敢不拜。
白照影只能按着情况各自回礼,心说自从他当上郡王妃,不想摆谱,架子都给抬得莫名很大。
唯独他舅舅,文翰侯倒是不必行礼。
舅舅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笑道:
“狐狐,小时候你不爱吭声,像条小影子似的。现在成了婚,倒是越发有个知冷知热的模样,懂得关心人了。”
“老夫不再拘着王爷为你表哥的事劳神费力了,出孝义堂不远处是片竹林,里头也有间厢房,你给王爷敷药治伤,便到那里去吧。”
第134章
绿竹萧萧, 哪怕到了深秋,崔府的竹子, 也有股苍劲的绿意。
茸茸提着药篮走在前头,白照影跟萧烬安随后。
那竹林深处果然有处精舍。
精舍的外面被篱笆环绕,篱笆上缠绕着爬藤植物,深秋时爬藤干枯,像细细长长的弹簧似的。
精舍窗户半开,透过竹制的窗棂, 能窥见室内陈设。
外屋乃是一张琴,一炉香,一方榻。可见崔府雅致至此。
茸茸推开门把药篮摆上桌,细心地准备好帕子, 拿出来,融雪膏掀开瓶盖,她将它摊平放在桌上。
然后茸茸小心翼翼地告退,从外面把门带上了。
竹制门扇关闭时,发出了很长的一声响动, 室内的光线由明转暗, 但与黄昏不同, 屋里浮动着淡淡的, 浅金色的朦胧。
萧烬安坐上竹榻,榻矮, 他腿很长。
所以萧烬安不得不将腿向外放出许多, 方才能适应竹榻的高度。
“王妃。”
白照影刚拿起小药瓶, 腰就被人搂住了。
自己站立而萧烬安坐着,萧烬安的鼻梁刚好戳在白照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