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17)
萧烬安淡声应允:“嗯。”
于是白府众人吸进去的那口气,差点儿都没上来。
且不说白照影现在说话流畅无碍,就单说他语气里,那份自然而然的娇气,非是被精心呵护许久,不会养成这种情态。
难不成这桩婚,不仅给萧烬安找到正缘,而且给白照影冲了喜?
白星群心头震颤。
柳姨娘也是暗暗咋舌。
白兮然自从进门起就在反复观察白照影和萧烬安,但毕竟不知内情,也看不出白照影穿书者的身份,无法解释两人的行为,就只能认为是情投意合,引发了两人同时有所改变。
“……”白兮然咽了口口水,如吞流沙似的。
这时不免想起当初那桩替嫁的谋算。
他从没想到过白照影,竟会在萧烬安手下活着,曾经听到过萧烬安无数负面传闻,说他行为无端,说他癫狂成性,还有七皇子对萧烬安的评价,说是鹰视狼顾、再世魔王也不为过。
他与七皇子相识也有一段时间,虽彼此有意,但还未走到定亲这步。
而这次误打误撞,让白照影成亲,使得呆木头白照影,居然先他一步攀附上了皇族!
那萧烬安尽管不济,到底也是朝廷册封的世子,他——
喉咙似有苦水顶上来。
白兮然在正堂最末座,暗暗冷看父亲跟姨娘强打精神,与萧烬安寒暄。
萧烬安眼神始终未曾分给他一眼,所有的关心都落在白照影身上,将白照影一缕垂落的鬓发掖回耳边。
白照影红着脸蹭萧烬安的掌心。
白兮然心头烧起把灼烫的火。
如今不知刺眼的是那个笑,还是萧烬安对他这嫡兄的善待,又或者怨恨得是自己错过了嫁进隋王府的机会,否则那十几箱的回门礼是他的,那声“世子妃”也是他的,还有那疯子的温柔呵护……
白兮然狠狠地抿着唇。
他暗中告诉自己,萧烬安到底不是皇子身份,今后能袭爵成为隋王,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造化了,可惜隋王早已被褫夺兵权,隋王府只是具漂亮的空壳子而已。
白兮然想着七皇子的好处。
稍稍平复时,那正堂最首座,悠悠传来萧烬安放下茶盏,散漫又带点儿戏谑的嗓音,让白兮然思绪拉回到现在:
“本世子未曾追究白府找人替嫁一事,你们也必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此事且先按着。”
他的意思是随时可以追究。
白父连忙赔笑,觉得被无形的手提住了脑袋,刀就在颈边,还不如来个痛快。
萧烬安笑意更深,笑容里隐藏着的阴冷劲儿浮现:
“白府几代不曾出息,与皇室攀亲,应知皇族规矩森严……本世子听说府上有个庶的,还未成亲就与老七交情甚密?”
白兮然忽被点名,丹凤眼抬起。
那句“还未成亲就交情甚密”,像打了白兮然的脸,使他脸上热辣辣得犹如火烤,像是要把他尽力遮掩好的心思,毫无顾忌地暴露出来。
到底是心中有气,不愿被人当众下了面子。
白兮然从末座起身,拿出京城风流人物的气度,引经据典道:
“殿下,诗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我朝民风淳朴,交往发乎情止于礼,就是圣人也不禁止。殿下是否有些偏颇了?”
白兮然能在上京公子圈混出些名堂,靠得当然是真有几分巧辩之才,胸中尚有些学识。
他以为不卑不亢,抬出孔孟圣人,能压下萧烬安的嘲讽。
却忘记了萧烬安是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根本不接他的招。
萧烬安兀自说起另一个话题,目光打量白兮然的发顶,在他束发的青竹玉簪,悠然停留片刻:
“你这玉簪,是世子妃之物。”
***
此言一出,纵使身在白府,依旧是掀起阵阵巨浪,满座哗然。
白兮然面容滚烫。右手不知不觉抚上发簪,表情变得像僵死般难看。
那截青竹玉簪是他戴了三五日的爱物,因为他在上京城有个“如玉如竹”的称号,所以自从得到青玉簪,觉得与自己格外相衬,日日爱不释手。
簪子是柳姨娘给的。
柳姨娘会拿到这簪子,是宋老妈子刚被白照影从隋王府撵回来,心中气不过,遂来到白照影的房间搜索泄愤,从原主珍藏在床头的锦盒找到的。
玉簪太过珍贵,宋老妈子不敢戴,献给柳姨娘换了赏钱。
柳姨娘故作不知它来路,料想白照影没命追究,所以根本没细问,转送给儿子白兮然戴。
就这么几经转手,糊里糊涂竟把白夫人遗物插在白兮然头上,玉簪变成了赃物,纵使白兮然再有声名再能巧辩,这根装饰他的玉簪,也要变成他的污点,白兮然脸瞬间涨成通红!
柳姨娘连忙斥道:“宋氏,你怎么帮二少爷梳洗的?谁的东西都敢戴!”
柳姨娘拍响座位扶手。
宋老妈子纳头就跪,心知自己闯了大祸,为了不被逐出白府,连忙求饶,主仆联合要将二少爷面子保全下来,她磕头如捣蒜似的:
“世子恕罪、世子妃恕罪,老爷姨娘还有二少爷都请恕罪,是老奴一时昏聩,因为咱府上要接见贵宾,希望咱们二少爷体面些,这才自作主张到世子妃原来的屋子里,拿了这根玉簪给二少爷!全是老奴的过错,二少爷根本不知情!”
她竭力撇开白兮然。
白兮然却因为想通了青竹玉簪背后的关窍,心中有气,又哑口无言。
宋老妈子还在请罪。
白兮然迅速反应,只能两害取其轻,曾经白府最最风光体面的二少爷,不得不认下自己为了体面擅自戴嫡兄长发饰,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眼皮子浅。
白兮然拱手向萧烬安与白照影致歉:“对不住,世子、世子妃,这件事是我分辨不明,不小心取用了兄长留在府里的东西,还望兄长跟殿下海涵。”
萧烬安把目光缓缓投向白照影,眼神幽深,盛满了光,就好像正在看世上最珍贵的事物。
白照影又被他这种眼神给惊讶到了。心头浮现起一种被羽毛拂过的,很毛茸茸的触感。明知两人不过做戏,两人却把戏做得,比珍珠还真。
白照影体内,原主的半片残魂曾经拜托他拿回发簪子,受人所托,当然要终人之事,所以他现在也顾不得这样做会不会得罪本书的主角受,白夫人的遗物,他一定要拿回来。
白照影道:“既是无心之过,还给我吧。”
白兮然从来都是抢白照影的东西,多少年间,这还是头一次,两个人的形势对调过来。
他万分不悦,却也不得不道:“是。我这就回去更换发……”
那道话音,被萧烬安阴郁的眸光生生制住。
萧烬安好整以暇地,理了理白照影的头发,指端爬梳着白照影柔软的发丝,白照影一头青丝,正被一支普通的白玉簪挽着,他轻轻碰了碰那玉簪的簪尾。
白兮然已经懂了。
这个疯子成心给自己难看,打定主意要拿白照影恶心自己!
白兮然将发簪取下,长发垂落,发丝披散,模样倒比当初他所嘲笑的隋王世子萧烬安,更为肖似疯子百倍。
萧烬安接过玉簪,用成美递来的帕子仔细擦了几遍。然后方才温柔地将玉簪嵌进白照影发髻里。他动作缓慢。
白照影热意又染上两腮。
更不知是否为原主残魂影响,遗物完璧归赵,白照影心里乱撞得很。
萧烬安:“困了,午睡,醒来再用晚宴。”
第13章
上京城永宁街,白府。
白府内内外外,都安插着萧烬安从世子院带来的护卫。阵仗大得震撼了整条永宁街,许多百姓来来往往地看热闹。
成安腰间斜挂短刀,在白府踱来踱去。
成美守在白照影卧房门口。
萧烬安毫不客气,并不在意住在白家会出什么意外,说午睡就去午睡。
而白星群等人,却完全是另外一种心理:
他们有苦说不出,既担心萧烬安疯病发作,纵容手下护卫在白府闹出好歹,又害怕对萧烬安招待不周,让他翻替嫁的旧债,一顶欺君之罪的帽子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