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25)
只知事关萧烬安,不招惹,不得罪。
更况且这次被抓的是他家世子妃,就是他那个受点伤,延请满城大夫给他看病的娇气鬼,如果上头追责起来,责任能推给隋王府一半。
统领心中谋划好退路,以为崔执简考虑周全,对崔执简抱了抱拳,旋即向后撤步。
众官军纷纷散开个扇形。
刺客眼睛里闪过抹喜色。拖着白照影,将白照影夹得更紧,在不断靠近楼梯的过程中,靴底印着鲜血,白照影双脚在地板划出两道长长的血迹。
白照影小脸惨白。
崔执简不敢激怒刺客,刺客挟持人质下楼。
崔小侯爷在刺客身后道:“本官给你备车,将世子妃放开。”
刺客却用剑在白照影颈边刻意比了比,声音哑得更加厉害:“放开?他是老子保命符,放了他,我的车根本出不了城,就要被官兵放箭穿成刺猬!”
此刺客从刺杀皇帝失败起,直到现在,在生死的边缘,经过无数次来来回回。现在好容易因为挟持人质而看到一线生机,当然不肯放弃生还的机会。
刺客人已下到楼梯过半,就快要消失在崔执简视线。
崔小侯爷紧走几步:“本官愿用自身换世子妃。”
所挟持的白照影轻轻颤抖。白照影没想到,表哥会对自己如此重视,胸中泛起股难言的感动。他咬了咬唇,分明恐惧已极,又不想让表哥担心。
那刺客当然不肯跟崔执简谈判,纵使出身江湖组织,不知隋王世子妃何人,只是认定了白照影能够做个筹码。冷哼了声,拖着白照影继续下楼。
刺客在声望楼的木质楼梯前,投出片浓郁的阴影。
那片阴影的头颅,被衮绣金线的靴尖踩中,像是狠狠地碾了碾。
刺客神魂震颤,并未想到会有谁敢迎面接近,抬眸投去抹冷厉的眼神,却被对方阴郁的目光逼退回来。
阴影逐渐缠绕住足踝,来者向他步步趋近。
刺客掌心握着的蛇形剑微颤,瞳孔映入片飞鱼服森冷肃穆的黑金色。
这身衣服的辨识度,说是大虞朝最高也不为过。
整座声望楼的官军,在遇见这支队伍时自觉站开,锦衣卫乃天子之刃,执行任务,宛如天子亲自过问。
敬贤帝在前段时间遴选世家子弟,扩充了锦衣卫的编制,淘汰了一部分锦衣卫的旧人。
帝王的特务机构大换血,如今正是锦衣卫再放异彩之时,敬贤帝因为在宫中遭到行刺而龙颜大怒。
皇帝已知刺客逃出皇宫。
皇城负责防务的部门众多,追捕刺客,必然牵涉到城中各部门推诿扯皮,索性动用他新淬罢的利刃锦衣卫,下旨捉拿到刺客者或可破格拔擢。
萧烬安带着部从到声望楼。
但其实他对赏赐无甚兴趣。
早晨他写完放妻书,上午在北镇抚司理事,前前后后拢共不到个把时辰,可是他体内那股烦躁情绪,郁积得令他只想犯病,分明今日是喝过药的。
他不知成安送没送走白照影,心思不宁,最终决定派个人打问。
然而被他选中传话的锦衣卫小旗,是个傻子,消息还停留在伉俪情深的旧版本,没打听来白照影被送出隋王府,倒打听出,白照影带着他两名侍从去丰厚集玩……他怎么这么爱玩!
小旗照实反馈,禀报有点事无巨细。
萧烬安看似淡漠地聆听,对白照影的行动轨迹,到底还是听了进去:
“世子妃给殿下买了礼物。”
“那发冠与世子形貌很是相称,必定是精挑细选过的。”
“这趟偶遇崔小侯爷,崔小侯爷亲自斟茶,世子妃满饮两杯。”
“世子妃对崔小侯爷笑,崔小侯爷对世子妃讲上京城的奇闻异事。”
“世子妃……”
“世子妃……”
白照影人虽不在。
萧烬安却依然在满脑子冒白照影:在笑的,在挑发冠的,在捧着杯子喝崔执简倒给他的冰饮,那双桃花眼笑得时候微微地眯起来,眼睛里都是细碎的光晕。
纵使他竭力,将幻想里的每个白照影,脑门上都贴了张放妻书。
但白照影依旧撵都撵不走,反而在他身边,不断徘徊,不断强调,变成更为明显的存在。
萧烬安深吸了一口气。
整个白天,萧烬安脸色差得厉害,以为自己必定疯出强迫症了,把锦衣卫这帮见惯大阵仗的爷们儿吓得头都不敢抬。
就在这时接到了皇帝的旨意,要缉拿刺客。
萧烬安想杀个人冷静冷静,到声望楼,正中下怀。
却不料他在看到刺客的同时,眸子对上了白照影那张可怜兮兮的脸。眼睛望向他。
使萧烬安定了定神,误以为解药失效,自己终于彻底疯了。
萧烬安的眸光,在白照影苍白的面容盘桓瞬息,这次没看到对方贴在正脸前头的放妻书。
看到的,是对方眼睛眨了几下,突然,哭了,同时掉下两颗黄豆大小的眼泪,啪嗒啪嗒……
这次是本尊。
白照影被劫持了。
第19章
因为并没把刺客太当回事,刺客反而对萧烬安摸不透底细。
刺客只觉得浑身被强烈的威压感慑住,一路后退。
萧烬安沿着楼梯向上。
仿佛根本无惧于刺客的胁迫,那刺客心思恐慌了起来,刺客作势提起声音,额角却淌落几颗冷汗,他颤声喊道:“他是隋王府世子妃,他——你若再接近一步,我必然杀了他……”
他是隋王府世子妃。
萧烬安没听进去威胁,无意识锁定了这句话。
他看得很清楚,远远见有人质被劫持时,人质并没显得那么失态,只是在望见自己的瞬间,白照影突然红透了双眼。
眼睛眨一下,就有眼泪掉下来。哭个不停。
他不知道白照影为何会哭?
也可能他就是爱哭。
但楼上有崔执简、有成安成美,还有大虞朝顺天府官军几十人。
白照影背对着他们,湿漉漉的眼睛,唯独面对自己。
萧烬安的心颤了颤。
此时大概是终于意识到突然不争气了,白照影藏在刺客刀锋后面,小心翼翼吸了口气,泪水略有回潮。
白照影也没想到,自己一见萧烬安竟控制不住眼泪。可能总是遇到危险,就在萧烬安跟前哭,已养成生理习惯。可他根本不敢指望萧烬安能救自己,又怕随时割断脖子会死。
白照影鼻尖颤动,半张着嘴,因失措呼吸逐渐凌乱。
而刺客同样也濒临崩溃的边缘,如何都没想到,会有锦衣卫追到此处,对方也根本没把人质的死活当回事情。
刺客紧紧地扼住白照影的喉咙,刀抵着白照影道:“隋王乃是宗亲,隋王世子的正妻,必定也是高门贵胄,你为一时争功害死此人,就不怕皇帝过后对你清算吗?”
萧烬安又接近了一步。
声望楼静得落针可闻。
刺客握刀的手遽然颤抖:“你到底是谁!!!”让白照影命令这锦衣卫退开。如果逼迫白照影强调身份,引得对方忌惮,应该能够做到。
却没想到白照影轻轻的,嗫嚅着,望向来人哑声道:“夫君。”
“……”
他到底是被那声呼唤打动了瞬息。
萧烬安绣春刀出鞘,银光闪过,只在局面僵持的时刻,将刺客半根手臂连同蛇形剑齐齐斩断,血浆喷涌如瀑!
刺客一声哀嚎,几乎刺破人的耳膜。然后刺客瞳孔映出自己的剑与手坠地。惨叫越发不止。
已经骤然失去条手臂的刺客,身形晃动,又被萧烬安当胸踹飞,倒仰着从楼梯口摔回二楼,跌入顺天府官军包围圈内,被若干把军刀牢牢控制住。
萧烬安这算快刀斩乱麻,因为料定刺客会将白照影当成护身符,反而要刻意避免伤害白照影的性命,他才能出其不意,在那么近的距离解救人质。
从楼梯到楼上,此时已经满地鲜血。
萧烬安浑身溅了血。
血浆融入飞鱼服的黑金底色,瞧不太明显,可是零星的血沫乱洒在萧烬安的眼尾眉心,他带着满身煞气出现在众人面前。整个人像是个修罗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