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年夏(98)
“一个稍微夸张点的对比不行么?”
程在野笑:“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对我的肯定。”
姜守言也不知道话题怎么莫名就往这方面扯了,自暴自弃地说:“对,你最棒了。”
说完又把脑袋后仰,盯了程在野好一会儿,困惑不解道:“你真的就一点都不累吗?”
程在野用实际计划再一次印证了姜守言对他体力和耐力上的肯定。
“如果按照正常行程来算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在驱车去海边赶日落的路上,然后在天黑后坐在沙滩边看星星边喝酒。第二天早上去爬冰川,下午去海钓,晚上刚好能吃上最新鲜的海鲜。”
姜守言听得咂舌。
程在野手指插进他的头发,在暖风里暗昧地揉了一把:“不过转念一想,在床上待上几天好像也是个很美妙的提议。”
姜守言这回把抱枕砸他身上了。
但也不可能就真躺着不动。
姜守言只是暂时不想再出远门,他本来就是个懒散的人,就算是在旅途中,也秉承玩一段时间休息一段时间的念。
程在野在家也不是个消停的,教他做咖啡,烤蛋糕,然后又在某天买了一堆包装盒和小丝带回来。
姜守言戴着手套从烤箱里端出刚烤好的红糖司康,看着岛台上摆放好的包装盒,问:“这是要做什么?”
“附近有个露营地,”程在野把姜守言学上瘾了,烤了一下午的成果一一装进了包装盒,“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我们可以拿去卖。”
姜守言动手之前还怕烤多了吃不完,非常谨慎地控制用量,程在野笑着和他说没关系,随便烤,他有办法。
没想到是这个办法。
姜守言坐在对面,取下手套撑着下巴,小声喃喃:“真的能卖出去吗?”
程在野停下系丝带的手,抬头看着他:“为什么不可以?我觉得很好吃。”
姜守言在那认真的注视里笑了:“那我该定多少钱呢?”
程在野给他报了个平均价。
姜守言睁眼:“会不会有点太贵了。”
程在野想了想,反问,“为什么会觉得贵?”
“因为这就是几块小蛋糕。”
程在野说:“这几块小蛋糕也是你耗费了时间和精力做出来,定价除开成本就是你付出的价值。”
姜守言怔了会儿。
他还是没这方面的经验,又问了程在野一遍:“那我该定多少?”
“你的价值不该由我来评定,”程在野歪头说,“不过你既然问了,那我可能会给一个没人能买得起的数字。”
“你也买不起吗?”姜守言勾着他的指尖问。
程在野反手拉住他的手指说:“嗯,我也买不起。”
最后卖的还是比平均价低了一点。
不是姜守言不认可自己的价值,而是他生来谦逊,相应的也缺了点自信,明明已经做到一百分了,还是会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压到八十。
也正因如此,真正上场了才更加不慌不忙。
程在野戴着墨镜坐在躺椅上,远处天空明净,草地青绿,他在这片仿佛加了滤镜的世界里,只能看见站在小摊前,笑着用英语和顾客交流的姜守言。
姜守言切换成工作模式就自带了一种游刃有余的明媚,迷得人根本挪不开眼。
当然也不止迷程在野一个人。
“(一盒里面一共有两种口味,红糖司康和核桃红枣司康)”
他站在明亮的光线里,黑发在风里微微起伏,无论是低头说话还是抬眼看人都自带一种独特的韵味,像摆放在雕花红木里通体莹润的白瓷。
“(哦哦,)”站在摊前那个有着灰蓝色眼睛的男人还想再说几句,垂眸看见了姜守言无名指上的戒指,又顺着戒指看到了大咧坐在椅子上的程在野。
程在野顶开墨镜,微微挑眉,那副表情就像是在说:你也配?
两人对视片刻,男人讪笑着错开视线,随手拿了一盒,问:“(多少钱?)”
前后语气和表情的反差姜守言不是没觉察出来,等人走远后他扭头看了程在野一眼。
程在野好好坐在椅子上,眯着被光刺得睁不开的眼睛说渴了。
姜守言拿了杯咖啡给他。
程在野拉住他的手问:“还剩多少?我们回家了吧。”
“还有两盒。”
说话间,有只蝴蝶绕着椅子飞了起来,扑棱着翅膀在他们之间转悠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程在野鼻尖上。
两个人不约而同开始屏息凝视,最后姜守言没憋住,率先笑出声。
“你看你,把它吓走了。”程在野定得脖子都僵了,往后仰了下头。
姜守言捧住他的脸,低头轻轻吻了下他的鼻尖,说:“还在,没飞。”
程在野愣了片刻,在翕动的光影里仰头碰了碰他的嘴唇:“最后两盒卖给我吧,姜甜品师。”
姜守言挑眉。
程在野翻遍了口袋,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找了出来,放在了小桌上。
姜守言说:“不需要那么多。”
程在野点头,先抽出了几张放在姜守言手上:“买蛋糕的钱。”
然后又把剩下的放在姜守言另一只手上:“小费。”
姜守言看着那沓厚出很多的小费,说:“新西兰不盛行小费文化。”
程在野:“那我能要点特殊服务么?”
姜守言把钱塞进口袋:“抱歉,我是个黑心的甜品师。”
程在野就看着他笑。
晚上,程在野在房间里琢磨路线,他还想带姜守言去跳伞和滑雪,皇后镇的滑雪场要六月中旬才开放,跳伞也可以去皇后镇跳,特卡波湖那圈公路的风景很美,还要去库克山徒步,坐火车穿越阿尔卑斯山……
程在野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突然意识到姜守言这个澡好像洗的有点久,他撑起身,刚想下床去看一眼,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然后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姜守言空穿了一件做蛋糕的围裙,脖颈上系着一根红色丝带,赤着脚,强装镇定但又略显局促地站在门口。
“你要的特殊服务。”
程在野鼻腔一热。
随后姜守言幡然醒悟,相比于做一晚上,他更想去爬三天山。
他们在四天后离开了民宿,没有开车到别的地方,而是启程去了里斯本。
Paulo和Martim要订婚了,很正式地给他们发了邮件,又怕他们没有常看邮件的习惯,还特意打了个电话。
姜守言那天声音还哑着,整个人都有点蔫蔫的。
Paulo两只手抱着平板,恨不得钻进屏幕里问:“(Riley你怎么了,是生病了么?怎么看起来没精神)”
姜守言严肃点头:“(嗯,感冒了)”
程在野笑了一声。
姜守言打开了他给他揉腰的手。
程在野凑近屏幕:“(你怎么不再晚点说?不怕我们行程有冲突么)”
“(现在也不晚啊,一周后呢)”
程在野狐疑:“(你们是什么时候决定订婚的?)”
Paulo说:“(昨天)”
程在野:“……”
也正因为婚期赶的紧,等真到订婚那天了,Paluo才焦头烂额好像有很多东西准备的不充分。
场地是有了,椅子也有了,两个新郎的西服也有了,但蛋糕酒水那些不够,就连仪式要交换的订婚戒指都还在店里没拿。
程在野扶额。
Paulo炸呼:“(我算好了时间的,今天刚好能拿到)”
程在野沉默片刻:“(你就非要卡这几个小时么?)”
Paulo咧嘴一笑,那颗虎牙又狡黠地露出来,他拍了拍程在野的肩说:“(辛苦你了)”
好在请的都是平时玩的很好的朋友,大家并不因为这乱七八糟的订婚仪式感到头疼,反而觉得有了很多参与感。
姜守言和程在野被派去买甜品和拿戒指。
两家店离得有点远,怕时间来不及,两个人在街口分别,姜守言跟着地图往贝伦蛋挞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