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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年夏(72)

作者:春怀酒浓 时间:2025-02-14 16:46 标签: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治愈 西方罗曼 公路文

  他又把姜守言的脑袋从怀里拨出来:“所以无论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悄悄闹别扭。”
  姜守言绷着脸道:“我没有闹别捏,我就是牙痒想抽烟。”
  “嗯,”程在野笑,“我闹别扭。”
  姜守言不想他了,扭头就从沙发旁边蹭下去。
  “别走啊,”程在野一把把人捞住,抱在怀里揉揉搓搓,“我们来画画吧,反正没事。”
  姜守言眼睫懒懒地垂着:“我不会画画。”
  程在野已经弯腰伸手,从茶几底下把水彩笔和素描纸抓过来了。他从袋子里抽了两张纸出来,一人给了一张,又把水彩笔的盖子拧开,递到姜守言面前。
  姜守言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水彩笔,一时间分不清自己今年到底几岁,他沉默地偏过头,对上了程在野带着期待的视线,姜守言伸手抽了根黑色的出来。
  “再拿几根,一个颜色太单调了。”
  姜守言忍住想说无论颜色多丰富,都拯救不了他那惨绝人寰的画技,但手还是实诚地又抽了几根出来。
  程在野注意了一下,拿的都是偏深的颜色。
  绘画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画画的人心底的情绪,也是一种解压放松的方式。
  姜守言支着腿靠坐在沙发上,手指缩进袖子里,盯着铺在腿上的画纸发呆。
  不知道是因为药物作用,还是本身就没这方面的天赋,他脑袋空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程在野引导:“不用太纠结,想到什么画什么,正方形、三角形,或者只是单纯的线条都可以。”
  姜守言捏着黑色的笔连着划了几道弯折的线条,然后又忽然想起程在野上次给他画的小狗。
  他试探着在纸上画了只立起来的耳朵,又画了只耷拉下去的耳朵,用一个圈把这两只耳朵连起来,涂黑四个点分别当眼睛鼻子和嘴巴。
  姜守言越画越上瘾——上次那只小狗好像还有斑点吧,脸上还要来一点小圆块,身上也要来一点。
  姜守言正按照回忆给这只小狗增加更多的细节,旁边突然探过来个脑袋:“这是……斑点兔么?”
  姜守言:“……”
  短暂的沉默里,足够程在野思绪飞转,及时醒悟并且立刻找补:“啊,是斑点狗啊,刚光线不对,我看岔眼了。”
  程在野仔细端详着那幅画,想尽力找点能夸的地方:“你看那眼睛画的就很好,很灵动啊。”
  姜守言低头看着那两团黑色的“污渍”。
  “还有耳朵,立的很形象。”
  姜守言注视着那只看起来比法棍还干巴的耳朵。
  “还有鼻子……”
  姜守言抬手,默默捂住了程在野的嘴巴。
  “别夸了,我心虚。”
  程在野笑弯了眼睛,拉下姜守言的手,侧过身,把人拢进怀里:“我教你。”
  姜守言半靠在程在野肩膀,手指被程在野握着,几下就速成了一只吐着舌头笑得很开心的小狗简笔画。
  “现在再试一下呢。”
  程在野松开手,姜守言看着满画纸的黑线条,突然就觉得有点沉闷。
  他在自己抽出来的水彩笔里挑来挑去,挑了只棕色的,拔开盖子,挨着和程在野一起画的黑色小狗,又画了只棕色的。
  几乎是最后一笔收尾的瞬间,他感觉程在野的脑袋埋了下来,在他脸颊边蹭了蹭,又轻声问道。
  “姜守言,你想养小狗了么?”
  姜守言笔尖一顿,垂眸看着画纸中间的两只小狗,没有说话。


第59章 小狗
  良久沉默,气氛一时沉寂下来,像是窗外不曾散开的薄雾。
  姜守言抬了抬眼,或许是药效上来了,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面前的画纸和彩笔也不再让他觉得有趣。
  他打了个哈欠,声音里还带着水雾,喃喃道:“困了。”
  他手指轻飘飘擦过程在野露在外面的胳膊,几乎是要垂落的瞬间,被程在野一把握住了。
  那指尖是凉的,像是姜守言回望过来的视线,让程在野心口也紧跟着一凛。
  程在野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在几个呼吸间的对视里顿了片刻,话头就变了:“我一会儿叫你,今天要早点吃饭,中午还要和周健聊天。”
  姜守言“嗯”了一声,面色如常地扯开嘴角笑了笑。
  客厅里安静了很久,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叮一声响起推送音,程在野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姜守言的画发了很久的呆。
  纸张最顶上,是一团黑色的、杂乱无章的线条,再往下才是三只各式各样的小狗。
  程在野盯着那只棕色的,想起姜守言曾和他说过,他小时候养过一只土松,很乖很听话,会经常趴在他脚边陪他写作业。
  姜守言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白天做过那么长的梦了,梦里有野花也有河水,还有一只追着蝴蝶奔跑的小黄狗。
  太过久远,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以至于视频那头的周健一连叫了他好几遍,他才慢悠悠回过神来。
  “抱歉,”姜守言说。
  周健微笑着表示没关系:“你今天好像很容易走神。”
  姜守言顿了顿:“可能是吃了药的缘故,注意力有时候会不集中。”
  他似乎不想在这上面多说,又接着问:“刚刚你是不是问了我问题,我没太听清。”
  周健点头:“我刚问了你,你有想过你的未来么?在你状态稍微好一点的时候。”
  这个问题放在以前,姜守言可能答不上来,但现在,他盯着窗外灰白的天,缓慢地把这两个字拆解,搭建成了程在野的模样。
  他一点点给那些想法增添色彩,说了很多想和程在野一起做的事。
  可能这个名字本身就是暖调的,姜守言光是念着这三个字,黑漆的眼珠似乎也跟着带了点光亮。
  周健:“如果抛开程在野呢,如果不想他,你还想做什么。”
  姜守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摇头:“我抛不开。”
  周健眉心很不明显地蹙了蹙,还想继续引导,姜守言却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缓缓笑了笑。
  周健眼皮不安地抽动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不熟悉又或者还有点逃避心,姜守言在聊天过程中很少会直视周健的视线。
  但现在,他注视着周健,那双黑漆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带了点病态的痴迷和疯狂。
  “老一辈的人常说,久病成医,”姜守言缓慢道,“我病了这么久了,多少能知道我的病根在哪里,我也知道你让我抛开程在野去想未来,是想帮我看清楚自己,看清楚自己真正想做什么。”
  姜守言嘴角依旧带着很柔和的笑,但周健却莫名觉得那笑容有点瘆人。
  “上一次聊天你提到了一个问题,你说我是背着框架活的,现在也在逐渐把框架重新套到程在野身上。”
  “或许从你的角度来看,这是错误的,是不健康的,”姜守言顿了顿,“但人不该有无数种活法吗?不该按照自己最喜欢、最舒服的方式去活吗?”
  周健直白地反问:“所以你觉得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你最喜欢,觉得最舒服的生活方式吗?”
  姜守言:“是的。”
  周健沉默了片刻。他不去揣测他们的爱情,但他需要做最坏的打算:“没有人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只有你自己。”
  姜守言:“还有一句话叫做,生命不是由长度来决定的。”
  “我得到过极致的亲情,也得到过极致的爱情,”姜守言放眼看向窗外的天,在一片荒芜的灰白里笑着说,“我没有遗憾了。”
  **
  这次的聊天结束的很快,因为周健情绪受到冲击,没办法再和姜守言平静地聊下去。
  他站在落地窗边点了根烟,窗户上倒映着他身上白色的棉绸家居服。
  他每次和姜守言通话都会穿这套衣服,坐在同一个地方,把灯光调到同一个亮度,就是为了能和姜守言更快地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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