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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年夏(5)

作者:春怀酒浓 时间:2025-02-14 16:46 标签: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治愈 西方罗曼 公路文

  程在野飞快瞥了眼他左手无名指指根,上面没有长期戴戒指留下的戒痕。
  没有订婚,也没有结婚。
  程在野不由松了口气,缓缓道:“谢谢。”
  姜守言:“不客气。”
  他又重新靠回了窗边。
  程在野在原地停了几秒,往前走了几步,把短袖搭在椅子上,伸手拽住后领口,开始脱衣服。
  灰色背心顺着他的腰脊一点点往上,微弓的肩背像是翱翔海面的鸥鸟的翅膀,带着最原始的、不被拘束的力量。
  程在野弯腰放下湿了大半的背心,刚拿起短袖准备往身上套,就那么不经意透过浴室那面镜子,看到了身后的姜守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窗沿上,光线从后给他的轮廓撕了层绒边,五官却融在一片雾似得阴影里。
  程在野觉得那阳光晒不透他,反而映得他轻飘飘的,好像随时能从窗口栽下去。
  似乎对程在野这么久没动静感到困惑,姜守言微微偏了视线。
  偷看被当场抓包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只是很轻很缓地笑了笑,那笑不到眼底,礼貌疏离,让人看起来莫名觉得有些……痛。
  空气惬意安静。
  程在野忽然转过了身,那些张扬野性,透着蓬勃生命力的所有都完完整整袒露在姜守言眼前。
  他一步步走近,停在一个稍近但不冒犯的距离。
  阳光带了层薄温晒在程在野身上,他缓缓垂眸,落在姜守言手边,问:“姜守言,今天可以加到你的微信吗?”


第4章 沙排
  程在野把带来的那株向日葵料完了才走。
  就像Martim最开始说的那样,房间虽然不大,但东西都很齐全。
  姜守言坐在沙发上,看程在野从一个不起眼的橱柜里拿出了花剪,保鲜剂和酷似梵高星空的花瓶。
  然后又把插好了向日葵的星空花瓶摆在窗台上,和姜守言随手拿的葡萄酒花瓶放在一起。
  余晖染红了天际,程在野的影子被光线拖长,落在姜守言指尖。
  姜守言垂眸看了半响,开口说:“时间不早了。”
  程在野转过身:“嗯。”
  姜守言把程在野送到门口,合上的房门逐渐隔绝掉最后一丝炙热,空气里只剩门缝漏进来那点苟延残喘的苍凉。
  姜守言垂眸站在原地,仅剩的活力好像也跟着一起抽空了。
  他突然觉得很疲惫,靠在门边缓了会儿才走到沙发躺下,盯着窗台上那一大一小两花瓶向日葵发呆,花瓶背后是一片橘红的海岸线。
  直到余晖完全散尽,天空蒙上一层灰暗的光。
  姜守言兜里的手机连震了好几下,把他不知道神游到哪里的思绪拽了回来。
  姜守言动了动手指,摁亮手机屏幕,又在刺眼的蓝光里眯眼适应了一会儿。
  是程在野的微信消息。
  崭新的聊天界面里弹了三条白色的对话框。
  —我到家了。
  —刚和Paulo一起吃了饭,所以晚了点。
  —Paulo就是帮我出租房子的朋友。
  姜守言刚把三条消息看完,对面又弹了条消息出来。
  —你吃饭了吗?
  姜守言回了个“嗯”,也不知道应的是上面哪一条,显得敷衍又冷淡。
  对话框顶上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两秒后消失。
  三秒后又变成正在输入中…
  等待的过程有点无聊,姜守言随手在即将黑屏的屏幕上点了几下,等反应过来,他已经点进了程在野的朋友圈。
  不像姜守言寥寥几条里一半是工作相关,程在野的个人生活丰富到让人有些艳羡。
  一如姜守言第一次见程在野感受到的那样,他身上蓬勃的生命力是在长风、雨水、阳光里自由生长的痕迹。
  不同国家,不同地点的风景照,往下翻好一阵都翻不完。姜守言拿着手机,点开了最近几条。
  一月在挪威北角看极光。
  二月在阿尔卑斯山滑雪。
  三月在西西里岛追寻那个神秘而又美丽的传说。
  四月在丹麦斯瓦诺克感受北欧最灿烂的阳光。
  五月在克罗地亚十六湖徒步。
  六月,姜守言一顿。
  六月在葡萄牙,只有一张照片,拍的是贝伦蛋挞蓝底白字的遮阳棚。
  这是一家历史近两百年的老店,葡式蛋挞的起源地。
  姜守言第一次来里斯本的时候慕名排队买过,没想到外婆还挺喜欢吃,后来他每次过来出差都会带点回去。
  程在野房子里常备的蛋挞也是这家店的,只是姜守言依稀记得这家店从来不接外送订单。
  姜守言切回了聊天界面,对话框安静了好一会儿没再有新的消息。
  天已经完全黑了,葡萄牙人悠闲的夜生活拉开帷幕,楼下时不时传来几句欢快的葡语。
  姜守言有些困了,他放下手机回房间洗了个澡,洗完后套着宽松的短袖边擦头发边走进厨房,拉开冰箱看到里面空空荡荡,才想起之前备的葡萄酒都喝完了。
  没有酒精的辅助,姜守言睡得格外困难。
  夜色浓稠得令人感到窒息,在床上不知道翻来覆去过了多久,姜守言终于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砸东西的冲动,从床上爬起来,拿了外套手机和烟盒上天台吹风。
  头顶星辰璀璨,大西洋的海风吹起姜守言还没完全干透的头发,打火机的火苗在风中摇晃几下又熄灭。
  姜守言很缓慢地吸了一口烟,尼古丁很好地压制了他心底的烦躁。
  他陷进藤椅里,偏头摁亮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几条五个小时前,来自好友程在野的微信消息。
  姜守言顿了一下,用拇指划开。
  —抱歉,刚刚朋友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明天是周六,他们约我一起去打沙滩排球。
  —想问你明天有没有别的安排。
  —如果没有的话,你愿意一起来吗?
  隔了两三分钟,又是一条。
  —我刚好把衣服还给你。
  *
  葡萄牙人的周末几乎都会选择在沙滩度过,游泳冲浪打排球,或者只是单纯在滨海清吧喝酒聊天晒太阳。
  下午两点过,正是太阳最灿烂的时候,姜守言穿着短袖短裤拉开门,看着外面能把他晒化了的阳光,觉得自己脑子好像有点毛病。
  姜守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依稀记得天边好像泛了点白,矮桌的瓷碗里摁熄了五根烟。
  等他再次醒过来,盯着聊天记录里,自己凌晨四点五十发的那个“嗯”字,沉默了很久。
  但说出去的话断没有再反悔的道,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就算再不想做,也能在面皮上套一层欣喜的壳,属于成年人的生存法则。
  更何况,他也并不排斥这件事。
  姜守言出门的时候下意识往门边的挂篮里看了一眼,然后像往常一样,和一朵绿心向日葵对上了视线。
  楼底传来开车门和关车门的声音,姜守言往前走了两步,探头就看见了穿着花衬衫和花短裤的程在野,倚在车边戴着墨镜,仰头看向二楼。
  隔着一顿距离,他冲他挥手:“姜守言。”
  姜守言总觉得自己的名字被他叫的很奇怪,不是语音语调上的奇怪,相反程在野发音很标准,只是很温柔,温柔得会让姜守言有点恍惚,这三个字本身就是这么暧昧的么?
  楼上的三角梅被养得自由,长长的枝条顺着粉墙蜿蜒向下,玫红落了点侧影在姜守言鬓角。
  程在野手指抵开墨镜一角,眼尾被光晃得微微眯起,他笑得恣意,声音又很沉稳:“姜守言,我们一起过去吧。”
  地点还是之前那片海滩。
  有几个朋友先去占位置了。
  姜守言和程在野并肩走着,林荫滑过彼此肩头,又在明媚的光线里交错着向前。
  程在野偏头看了眼还在啃蛋糕的姜守言,程在野今天放在挂篮里的是拿破仑。
  “没吃午饭吗?”
  姜守言懒洋洋点了点头:“起的太晚了。”
  程在野想起今天早上凌晨五点收到的回复,现在看来不是醒得太早,而是根本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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