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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年夏(96)

作者:春怀酒浓 时间:2025-02-14 16:46 标签: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治愈 西方罗曼 公路文

  他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哽咽着说:“明明我成绩比他们都要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挨打,为什么没有爸爸。”
  有的伤痛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化,它一直在那儿,伴随着隐痛,随时准备把你击垮。
  药物和周健的咨询从某种程度上一点点改变了他的认知,他也在往前走的路上解了死亡。
  但他不解为什么小时候的自己会过的那么辛苦,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母亲会突然尖叫着打他,为什么同学会往他抽屉里塞死老鼠,为什么他们会围着圈嘲笑他。
  程在野点了点头说:“嗯,所以你为什么要觉得自己很糟糕?这些都不是你造成的,也并不是你的错。”
  姜守言一时愣住了。
  “你能问出来为什么,就说明你也很困惑,既然很困惑不如承认,”程在野说,“承认你的父母并没有尽到该有的职责,承认他们并没有那么爱你。”
  姜守言眼眸睁大,呼吸遽然一窒。
  “一个人的悲哀并不单单是个体的悲哀,你懵懂地降临在这个世界,并不是独自走到现在的,你生病不是你的错,你所厌弃的自己也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程在野指腹抹过他的眼尾,“所以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姜守言忽地抬头,看着程在野。
  程在野拉过他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让他感受属于他自己的心跳:“你是属于你自己的,你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姜守言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程在野抱着他,吻他,和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在周健那儿还了解了很多种心咨询的流派,有的侧重从过往找根源,有的更注重未来该怎么做。”
  姜守言情绪渐渐趋于平缓,突然为自己的崩溃感到无奈,喃喃地说:“如果以后都这样了这么办?”
  “怎样了?赖在我怀里哭么?”程在野捧住他的脸说,“那我会很乐意为你擦掉眼泪。”
  姜守言:“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程在野装听不懂:“那你说的是什么?”
  姜守言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和之前很不一样了,他会崩溃,但不会陷进深不见底的漩涡,连呼吸都觉得折磨。
  他正在被程在野这个人一点点治愈,也在一点点成长,他现在向内看,发现他不再是空的,他有很多很多东西,还有一点点构建起来的“自我”。
  程在野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姜守言有点好奇,好奇程在野经历过的世界。
  “你再说一遍。”
  程在野不解地挑眉:“说什么?”
  “有关流派。”
  程在野看了姜守言片刻,揣摩了会儿他在意的究竟是哪句话,最后把陈述句转变成了问句:“所以你未来想做什么?”
  姜守言说:“我想看看属于你的世界。”
  *
  程在野在遇到姜守言以前,过的自由又潇洒,一座城市接着一座城市地游玩,去见不同的人,了解不同的文化,体验不同的事。
  姜守言想了一天,并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就和程在野在地图上各自选了三个国家,做成纸团放在地上,每个纸团前面都放了小零食,让团团来选。
  团团先挨个闻了闻,在选择充足的情况下首先掠过了程在野摸过的纸团。
  程在野扭头就和姜守言说:“断他一周小零食。”
  姜守言笑了笑。
  团团最后叼走了放在中间的小零食,姜守言拿起纸团打开,上面写的是新西兰。


第78章 荧蓝
  程在野看了眼,然后把歪着脑袋嚼小零食的团团薅了过来:“六个国家,一共五个申根国,唯一一个独苗苗都能被你抽中,嗯?什么运气。”
  团团吧唧肉干吧唧地正香,蹬两下腿下不来也不挣扎了。
  程在野把它嘴里剩下半条肉干扒拉出来,团团不护食但馋,呜呜地伸舌头去舔程在野的手指。
  程在野:“现在知道讨好我了?”
  姜守言看着他们笑。
  接下来几天,姜守言开始琢磨办签证的事,程在野新西兰的电子旅游签还没到期,不用再办,就坐在姜守言旁边,顺手帮他把葡萄牙申根签的资料一起准备了。
  姜守言抽空瞄了一眼,由那一栏写的是——探访亲友。
  “探访亲友?”姜守言满脸疑惑。
  程在野点头说:“葡萄牙同性可婚,去拜访男朋友的父母不是很正常么。”
  鼠标下滑,还有证明他们亲密关系的聊天记录和照片,程在野的永久居住证,程父用葡语写的一封邀请信。
  姜守言耳根莫名热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照片,还是聊天记录,还是那句轻飘飘的同性可婚。
  他转回去,手指在键盘上顿了半晌,脑子才开始识别屏幕上的英文。
  程在野在重新响起的键盘声里,很轻地提了提嘴角。
  签证下来是五月中旬,幸运的是两个都通过了。
  姜守言把团团送到楼上祁舟家,和程在野从成都直飞奥克兰。
  五月是新西兰的深秋,公园里的树金黄一片,姜守言和程在野坐在长椅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奶蓝色湖水。
  姜守言从地上捡了片枯黄的枫叶,捏在指间转了转,扭头问程在野:“如果是你的话,你现在想做什么?”
  他虽然很想在这里坐一下午,但更想体验程在野喜欢的生活。
  程在野把他手里的枫叶接过来,别到自己耳朵上,冲岸边的海鸟吹了声口哨:“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趁太阳还没下山,从岸边滑浆板滑到湖中央,然后边喝咖啡,边等日落。”
  “姜守言,”程在野在午后独有的暖光里叫他的名字,“我可以邀请你陪我一起去么?”
  姜守言带笑的尾音散在忽起的风里:“荣幸至极。”
  浆板是一项很容易上手的运动,对体能和技巧的要求都不高,板面很宽稳定性很好。他们一人租了一个,在泛着波光的湖面往前滑了很远很远,远到湖岸变成虚化的光影,周遭只剩彼此。
  天际染上一层火烧似的滚红,程在野盘腿坐下来,从浆板前面的小箱子里取出咖啡,牛奶,杯子等依次摆放开。
  湖面偶起波澜,他们坐在浆板上很轻微地摇晃。
  程在野往杯子里加一勺咖啡,半勺糖,少量水,搅拌均匀后用打泡器打出奶泡,最后倒入牛奶,递给姜守言:“尝尝么?”
  姜守言尝了一口,抿掉沾在嘴唇上绵密的奶泡,接过工具给程在野做了杯抹茶拿铁。
  红日坠在山间,光亮映在对视的眼里,两人在日落前碰杯,坐在浆板上,安静地喝完了手里的咖啡。
  第二天下午,他们从奥克兰飞到了基督城,买了两份汉堡和两份薯条,坐在码头边和海鸥抢汉堡和绿头鸭抢薯条。
  姜守言很遗憾没抢过,放在手边的薯条被一只胆大的绿头鸭连盒一起薅走了,同伴疯拥而上,凶残地连包装盒都啄出了好几个洞。
  姜守言默默咽下了嘴里的汉堡,捂紧了手里唯一的食物:“我感觉它们吃急眼了,一会儿该不会啄我吧?”
  程在野笑着出馊主意:“你伸手过去试试呢?”
  姜守言瞄了他一眼,把他最后一口汉堡打下去喂海鸥了。
  程在野丝毫不慌,趁姜守言没防备,眼疾嘴快咬了一大口他的汉堡。姜守言吃的慢,仅有的二分之一又少了二分之一,低头就要去薅程在野腿边的薯条,被对方早有预料地挡开。
  姜守言站起来扭头就走,程在野一口咬的太多,鼓着腮帮跟在后面边嚼边笑:“怎么还玩急眼了呢。”
  姜守言不他。
  后来他们租了车,沿着西海岸一路往下开,到酒庄品尝免费的白葡萄酒。新西兰的秋季漫长,葡萄成熟周期被拉长,酒味更加浓郁醇厚。
  姜守言药已经停了,太久没沾酒的他一连品了好几种口味,发酵后的葡萄带着阳光的热烈在舌尖静谧流淌。
  酒庄主人笑着问他们好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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