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爱人成了诡异老大(64)
“是‘红鸽’。”谢词冷声道。
不尊重别人信仰的精英阶级自大狂。
自大狂瞥他, 却没有丝毫要改正的意思。
“裴长官,这不是有你和你的刀在吗?”权骑温和而信任的看向他,意有所指道, “区区一个融合种,我们人类之光杀掉的诡物还多吗?”
“不好意思上将, 我纠正一下,融合种跟诡物可不是一种东西, 有点常识的人应该都知道。”裴青山不接茬。
权骑嗤了一声,怒极反笑,不再跟血气方刚伶牙俐齿的年轻人做口舌之争:“谢词, 你刚刚还有什么想说的!”
“闻烛,你敢说,失乐园背后的老板——那个寄生了周岁的诡物,不是你杀死的吗?”谢词两条胳膊还被人押着, 一双眼睛却兴奋的瞪着闻烛,似乎在透过这个人模人样的皮囊,去看一些更让他狂热又恐惧的东西,“除了你,谁还有这能耐?”
“你有什么证据?”闻烛脸上看不清表情。
他对谢词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在“柔曲”饭店里那个气息微弱的融合种身上,倒还是他看走眼了。
“当时的地裂里,难道就只有你和裴青山两个人活着出来吗?”谢词意味不明的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声嗤笑,突然抬起头,扬声道,“别看戏了,出来跟老朋友打个招呼。”
他话音刚落,一道矫健的声音从阳台上落了下来,粗长的尾巴立在身后晃悠,李冼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对谢词目前的狼狈处境毫无波澜:“叫我?”
唐伞认出他的身份:“你是‘失乐园’案的那个第三人?”
“大概吧。”李冼模棱两可道,“我确实在现场。”
“所以到底是谁杀了那个诡物?”权骑问。
李冼看了一眼这个独臂的男人,又把视线落到了闻烛身上:“是他。”
“他怎么杀的?”谢词勾起了唇角。
“两个诡物,就那样……自相残杀。”
李冼偏过头,一把雪亮的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裴青山那双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把煞气颇重的长刀发出阵阵长鸣:“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时闻烛在现场,”李冼轻轻后仰着脑袋,捏了把冷汗,“我怕被他灭口。”
权骑适时的走了过来,慢悠悠的捏住了裴青山的长刀,劝道:“这么多人看着呢,裴长官,急什么?”
“我把你全家送进安全院看守所,换你急不急?”
“如果我的家人是包藏祸心的诡物,”权骑心中一阵快意,连带着断臂的创口都麻了起来,“为了种族的大义,我义不容辞。”
唐伞识趣的后退一步,
开玩笑,他可不像权骑那老不死的一样只要权不要命,没看到裴青山拿刀都要冲他脖子来了吗?
裴青山讥讽的嗤了一声,不为所动:“包藏祸心?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到底是谁包藏祸心?”
“现场只有你们三个在,我不信他难不成信你?”权骑这会也不装了,扬眉,“我记得,你跟闻教授可是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的合法伴侣。”
言下之意,谁知道你姓裴的有没有徇私舞弊?
气氛焦灼之间,一直没开口的争论中心人物终于有了动作,他轻轻拍了拍裴青山的肩膀,看向权骑:“这位权长官,既然你这么肯定我不是人,司法讲究证有不证无,您还有别的……嗯,更高明一点的证据吗?”
唐伞硬着头皮忽视掉他骂自己顶头上司拙劣的形容词,插嘴道:“天枢院能够做基因检测。”
“那太好了,”闻烛笑道,“还希望贵单位能够还我这个普通市民一个清白。”
权骑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只觉他在垂死挣扎,即使拖到做基因检测,一路上也全是安全院的人。
不过……就算他有能耐化成原型跑也没关系,权骑只需要让那一幕投在会议总厅的大屏幕上就够了。
只是这位站在血泊里的大学教授比想象中的还要无害听话很多,至少仅凭气质,谁也看不出来这个文质彬彬的书香高知分子,是裴青山那个大杀器的爱人。
怪魔幻的。
“你总是盯着我做什么?”闻烛那张没有被谢词的指控出现丝毫波澜的脸,终于在直升机上有了变化,
裴青山从上飞机开始就没移开过视线,紧紧的盯着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比大西洋深夜的海平面还要难以捉摸。
良久,久到闻烛几乎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裴青山突然说:“如果你不愿意去,我可以带你走。”
“然后呢?”闻烛看向他,“你不要工作了,不是刚升职吗?”
裴青山不知道他脸上的镇定是装的还是真的——这个时候还有功夫开玩笑。
“为什么这么说?”闻烛自然问道,“你也不相信我是人吗?”
他的眉眼很平和,一如裴青山当年在临大联谊上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无论是联谊上不断有乱七八糟在他身边飞来飞去的苍蝇,还是在门口碰到了家暴“生父”,他总是有着这样一双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隔绝在这个嘈杂又糜烂的世界之外,没有任何属于人或者其他东西的欲望,
只剩下观察、注视和容纳。
裴青山不知道心底什么滋味,
他自己是不是人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裴青山跟什么东西鬼混了两天一夜他还记得明明白白的,但他不可能说出来,只是一味强调:“天枢院是‘红塔计划’——也就是专门攻克诡物和红塔的国际力量设在我们这里的分部,实验室里集中了全世界最高尖的基因技术。”
他看着闻烛:“据我所知,天枢院自建立至今,检测过成百上千的诡物,错误率为0。”
“那太好了。”闻烛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
你放心什么!
你有什么好放心的!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里边牵扯进来的,一个是安全院上将,一个是北斗局老大——说得不好听一点,政治意味远远大于这件事情本身。
也许是这样,裴青山才表现得不太愿意让他牵涉进来吧……
闻烛看着裴青山闭目养神的侧脸,阴影顺着下颚打出一条冷硬的有棱有角的直线,就跟这人的脾气一样。
他压下那股蠢蠢欲动的不对劲,把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云层上。
李冼正好坐在闻烛后面一排,抱胸看着闻烛的后脑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李冼现在大概知道闻烛的目的是哪里了——他想进天枢院。
那地方的保密等级跟北斗局和安全院这种暴力机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世界各地“红塔计划”下属的科研院都是一个巨大的系统网络,独立于每一个国家之外。
这种地方不仅安保系数高,更是针对高等级的诡物制造最大杀伤力武器的研究所,传说中实际上最大的凯撒琳矿,其中一个,就在天枢院手上。
诡物进去了跟瓮中捉鳖有什么区别?
所以闻烛让他顺着谢词的话将计就计,冒这么大的代价,到底是想进天枢院里找什么?还是去……杀什么人?
李冼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架飞机上三个人,两个都是不要命的,
到时候这两位立场非生即死的矛盾要是爆发出来了,保不齐又是一场恶战。
李冼只好闭嘴当一个充耳不闻窗外事的木头人。
能被送到天枢院进行基因检测的一般都不是普通的诡物,那架耗能巨大的扫描仪,几乎让闻烛全身上下的所有细胞基因都无处遁形,因此时间也要更长一点。
裴青山坐在椅子上等,旁边是天枢院科研部的头部研究员,年纪不大,早早谢顶——可见这些年天枢院的工作强度有多非人。
“还能在这地方见着你呢,真是稀奇。”谢顶研究员端着茶杯,惊异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