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爱人成了诡异老大(107)
这段对话一完,在场的守卫几乎全部绷直了身体,如临大敌。
但修格斯却没动,两道目光在空中静静交汇着。
下一刻,两人同时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修格斯这才遗憾的叹道:“哎呀,咱们的老朋友来了,看来这回是杀不成了。”
人还没到,锐利的两道冰箭已经划破空气,把气流都带出了悍利的霜纹,朝着两个人直直的射了过来,没一道是客气的。
“裴青山,你在干什么!”
这大概是裴青山这么久——漫长的五个月以来,第一次听到闻烛这么毫不客气的冷呵。
毕竟这个心软的怪物嘴上喊打喊杀,实际不管裴青山这段时间做什么事、提出多无礼的要求,闻烛都会把自己的底线一拉再拉,捏着鼻子忍下来,
也许是觉得裴青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有不小的责任吧……
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裴青山不知道。
“看不出来吗?我在越狱啊。”裴青山错开视线,慢悠悠道。
修格斯深深的看了一眼闻烛,但他眼底似乎只能看见那道握着长刀的身影,修格斯啧了一声:“跟你的老情人告个别吧,咱们该走了。”
就连唐伞都没想到,他竟然有一天会看到这人跟一个纯种一起,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气流蒸腾出扭曲的空间,一道口子劈了开来,滚烫的裂缝开在了离安全院不远的外围,修格斯惊奇的“咦”了一声:“确实厉害了不少啊。”
一个莫名强大的磁场阻隔了塔口的延展,至少修格斯现在不能像几个月之前那样,在楼里来去自如的撕开一条裂缝。
“裴青山,别过去!”闻烛咬牙盯着他,指尖捏得发青。
“不过去留在这里被一日日的关禁闭吗?”裴青山语气轻飘飘的,没有实处,“在你还没来的时候,我有四分之一的日子都是在里面度过的,闻烛,你告诉我,凭什么?”
“那是因为你失控了!”有人反驳。
“是吗?”裴青山的视线落在了那个人身上,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刀子,“每一次吗?”
那人突然不语。
权骑在任的时候,多得是被北斗局风吹草动就吓得六神无主的,
轮番盘问、监禁、隔离……数不清的手段用在这位实在是过于高位的长官身上,谁都没办法辩解一句。
裴青山嗤了一声:“不过无所谓了,我之前愿意替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人守在前线上,不过只是因为我们是同族而已,需要承担这样一份社会化的责任。”
他话锋骤然幽幽一转:“但问题是,我们真的是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姗姗来迟的霍桑德刚赶过来就听到这么一段对话,脸色马上就黑了,“你给我清醒一点,裴青山!”
修格斯十分体贴道:“他的意思是,他说不定跟我才是同类哦。”
“放你娘的狗屁,这怎么可能!”霍桑德怒喝,“你少在这给我胡编乱造!”
“原来‘诸神’真的是被你拿走的。”沉默不语的唐伞突然出声,目光炯炯的盯着修格斯。
“你什么意思?”听到这话,霍桑德就知道不妙,他看向唐伞,“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他妈的什么哑谜?”
“塔尔赫人是人类和诡物基因的胚胎融合体。”闻烛的视线终于落到了修格斯那张既视感很强的脸上,又辣眼睛般的迅速挪开,“裴青山才是最后一个塔尔赫人,是吧?”
“是的话你会更爱我一点吗?”裴青山幽幽出声,漫不经心道。
日头坠到了山的那一边,今夜没有月亮。
话音刚落,周围骤然闪现出了数不清的眼睛,迅速的从四周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没有脸的怪物们打乱了原本凝滞的氛围。
凌乱的枪声在夜晚接连响起。
混乱之中,两道身影已经站到了裂缝边缘。
“真不巧,改日再聚吧。”修格斯转过头来,远远朝着闻烛摆了摆手,“别送了。”
“没人能从我眼皮子地下带走他。”闻烛一箭射穿面前挡路的诡物,即使这群小怪物们还没开太多神智,也本能的离那把弓远了不少,以至于闻烛突破得十分迅速,他朝着裂缝大步走来,“你也一样。”
枪声还在继续。
但是闻烛骤然停了下来,
因为一把悍利的长刀,竖在了他面前。
第78章
“你是不是疯了?”修格斯表情夸张的在旁边煽风点火, “竟然敢拿着刀指着自己的旧情人?”
裴青山漫不经心的朝着那张美人脸挑了挑刀锋:“你都说是旧情人了。”
他的语气混蛋得十分坦然。
下一秒,瞳孔却微不可见的猛烈收缩一瞬。
从闻烛的壳子里出来的怪物仿佛变成了无法解释的生物,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却布满了诡化的特征, 但当刀尖划破肌肤的时候,依然涌出了丝丝血迹。
鲜红而刺眼。
闻烛抓着刀身, 他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被这把刀伤到,这感觉很奇妙, 掌心的血被锋利的刀片源源不断的吸吮着, 仿佛里面住了一只极度干渴的野兽,被咬住就死死不松口。
裴青山沉下脸:“松、手。”
闻烛的痛觉很迟钝,直到他越攥越紧, 伤口都见了森森白骨, 才骤然感觉到刺痛,扯唇讥道:“你就这点本事?”
“怎么,我们高高在上的闻教授现在是在挽留我吗?”裴青山反而冷嗤一声, 索性松开手里的刀,“真难得啊。”
刀身掉落在地上, 发出清脆声响。
“我已经不太用到它了。”裴青山在修格斯怪异的目光中坦然的耸了耸肩,退后几步, 眯着眼睛朝着闻烛勾出一抹笑,“亲爱的,不过毕竟我们也是有过曾经的, 就算送你留个念想吧。”
修格斯拍了拍裴青山的肩膀,幽幽到:“怎么说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人。闻烛,到这个份儿上了,你总不能真的以为他还对你有旧情可言吧?”
“是吧?裴长官。”
裴青山皮笑肉不笑:“当然。”
两道身影你来我往的像是双簧一样, 闻烛一句话也没说,那双眼睛只是执拗又冷淡的盯着他,
裴青山缓缓错开视线,嗓子有些干哑,压着眉毛不耐烦道:“修格斯,你还没玩够吗?该走了吧。”
“如你所愿。”修格斯扬了扬眉毛,一挥手,身后沸腾汹涌的岩浆遮天蔽日的落了下来。
唐伞眼看不妙,扯着闻烛疾速后退。
岩浆拉出了一个安全距离,闻烛最后只能看到那个撑着裂缝边缘一跃而下的身影。
看上去那么决绝,又那么从容不迫。
好。
好得很。
闻烛握着那把刀,刀柄从裴青山的掌心脱落之后,这把利刃就像是被重新蒙了上了旧尘。
掌心的口子没有再感受到那股致命的吸力,和它的主人一样消逝的毫不留情,闻烛垂下手,血液顺着雪亮的刀身渗入了地面。
“那个,你知道的,他脑子……”霍桑德指了指太阳穴。
“他早就醒了。”闻烛第二天一早看到指根的戒指的时候就知道,“我不瞎。”
或者至少是一直都存在清醒的部分。
霍桑德干咳一声,他丧妻多年,已经太久没有解决过这种两口子闹矛盾闹成这样的事情,嘴巴蠕动了半天吐不出一句好话来,有苦难言,只好干巴巴道:“他一时鬼迷心窍而已,会好的会好的,别气坏了自己。”
“我没生气。”闻烛把刀收进鞘里,这几天疏于修理的发丝稍稍盖过眼皮,遮下半片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当务之急,是先把人带回来。”
“对对对,对对对。”霍桑德连连点头。
这小怪物,裴青山不在的时候还怪好说话的嘛!
闻烛的背上蜿蜒着嶙峋的骨头,似乎是蛇给自己长出来的外脊椎一样的东西,不知道这身骨头是不是实在太沉重了,远远看去,竟然微微有些泄力的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