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他是九千岁(44)
“对了,我说了些巫州的事,没说旁的,就是天气、百姓吃喝——”
“难怪多多想起吃羊来。”
王圆圆看了眼天,“差不多该好了,我去后头厨房问问。”
“那就直接架到院子摆着吃。”许小满想起来,“你跑一趟,问问圣上要不要来吃羊。”
别说,许久没吃羊,现在闻到了也蛮香。
许多福在书房放下笔,一刻钟前吧,空气里就弥漫着一股烤羊的味道,是孜然和辣椒的混合香气,这个世界的香料好丰富,他真的有口福了。
“爹!”
许小满进来,一看书桌上摆了好多纸,上面写了好多,可见多多今日上课很不错,他拿了一张看了下,旁边还画了一只羊。
“嘿,我写到后面馋的肚子咕咕叫,阿爹好香的烤羊。”
许小满摸崽脑袋夸道:“画的好。”这羊画的怪可爱的,头上顶着一坨卷。又说:“烤羊马上好了,再等等,看圣上来不来。”
“那我也不是很饿。”许多福拉着阿爹坐,“阿爹你的家乡在哪里啊?”
许小满说:“阿爹家人去别的地方了,不在原先的村子过。”又低头看纸上条条记录,“巫州好。”
许多福感觉爹不想提原本家乡,便不说了。
“阿爹,王伴伴今日说巫州每年都要下很大的雪。”
“对,冬日近两个月了,雪季就一个月,冷的时候瓦片都能冻裂开。”许小满说到这儿,“吃羊好。”
许多福咽了口水。
许小满便笑的高兴。
“阿爹哼哼。”
“不是笑你,诶呀圣上怎么还不来,我们都饿了。”
“我们出去等阿叔吧?”许多福实在是馋了,他为了等晚上这顿大餐,放学后没有吃加餐点心,现在确实口水直下三千尺了。
父子俩拉着手往外走,东厂门前挂了灯,等了没半柱香功夫,宁武帝到了,没带轿撵仪仗,只是四个护卫还有两个太监跟随,很是轻便。
门口见礼。许小满还没张口,仲珵先一步说:“爱卿免礼,进去吧。”
许多福在旁边就装智障,俩爹在他跟前演的越来越敷衍了。
芜湖~吃烤羊了。
院子点了灯,烤全羊已经移出来了,底下是炭火保持着羊肉的温度,桌子布置好,还配有一些小菜,吃羊肉容易上火,便配着一些凉拌萝卜丝等小菜。
东厂厨子做饭没御厨那么精细,但做民间家常菜很有滋味。
“今日怎么想起吃羊。”仲珵接过巾帕擦手问。
许小满说:“多多的功课,严太傅让说家乡……”他说了一通。
仲珵听闻看了眼小满,而后点点头说:“说巫州好。”
俩爹一个话。许多福本来要思考,但是羊肉烤的滋滋冒油,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一张口就要流口水。王圆圆在旁看的都替小多福急,弓着身上前说:“圣上、大人,羊烤好了。”
“吃吧。”仲珵已经看到没出息的小愣子咽了口水。
真像小满。小满第一次吃烤全羊,也是这样,眼睛直勾勾的冒光,咽着口水,手指冻得疮还未好——
仲珵目光落在了小满的手上。
借着月色掩护,宁武帝在桌下拉过了九千岁的手,温柔的细细的摩挲着九千岁的手指。许小满心里一紧,先看崽,幸好幸好,崽啃羊排啃得高兴。
许小满本想让仲珵撒手,但一扭头看到仲珵望着他的目光很是爱慕,那种特别特别爱——又怎么了,吃个烤全羊怎么就把媳妇儿迷得迷迷叨叨离不开他了?
九千岁许公公很是迷惑且得意。
“羊排吃不吃?啃带骨头的香。”许小满声音都软了哄着问。
仲珵平日里不吃带骨头的食物,嫌不雅,但也有例外。
“嗯,劳烦九千岁伺候了。”
“不劳烦不劳烦。”九千岁脸都要笑烂了。
捧着骨头啃啃啃的许多福:继续装智障.jpg
晚饭很是尽兴,吃到后来,俩大人喝了些酒,宁武帝看待孩子目光也柔和几分,说巫州地势、见闻,许多福吃饱后脑子反应慢,想象不来,呆了呆。
宁武帝:……忘了是个小愣子了。
“笔墨来。”
许多福忙去拿纸,宁武帝看到这乱糟糟,角落还画了一只羊的纸,怔了下而后笑出了声。许小满在旁夸:“多多画的,是不是很可爱?”
仲珵一看,小满脸上是由衷的赞美——‘多多画画肯定是随了仲珵,画的真好’。
他再看看那只羊,可入眼了,点评:“不错。”
许多福望着纸上的懒羊羊,他画的真这么好吗?
不愧是我!
作者有话说:
皇帝爹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笑了下,被误会了。
第24章
许多福吃的迷迷瞪瞪先去睡了。
许小满一见,看了眼王圆圆,王圆圆一脸‘我懂您尽管开心去相会’的表情。许小满:……行。
他也蛮开心的。
同仲珵去紫宸宫路上,许小满说:“严太傅真是很好,才半天的课,多多今天真的很快乐。”
仲珵没说话,只是握着小满的手。
“以前在巫州吃羊吃的犯恶心,但今天一吃又想到以前了。”许小满刚喝了点酒,话很多,眼睛亮晶晶的,凑过去轻轻撞仲珵胳膊。
也是仲珵习武不然以九千岁‘轻轻’力道,寻常人得趔趄。
“小羊羔小小的很可爱,那会我馋,也不想宰一只吃,我就跟你说,再等等,等羊儿养大了,可以吃好多,先不开这个戒,一旦开了戒那就太招人了……”许小满说的颠七倒八的。
但仲珵都能明白。
那会真的穷,但再穷巫州王一只羊羔钱还是能掏得起的。只是他作为巫州王,管辖以后第一件政令,给巫州不好种粮的村落发羊崽下去,百姓养殖,来年秋以羊代粮税,多收二成——羊崽的钱。
剩下的,包括羊儿有崽,百姓可自留。
大批羊崽子不好得,费了些力气买了许多。那些小羊崽咩咩叫,小满抱着小羊羔用冻得红肿的手指头,轻轻地温柔的抚摸小羊羔脑袋。
一说话有些含糊,那是馋的口水。
小满馋羊,狠狠咽了一大口口水,突然抬头看他,很认真说:咱先不吃再忍忍,等它们好好长大长得多多的,百姓们都能冬日吃得起羊肉了,一年两年,羊跑的漫山遍野哪哪都是……
十六七的小满,因为割的早,样貌处于男女莫辨的清秀,落在仲珵眼里是一股生机勃勃,像是一团火,借着小满的话,似乎看到了未来的巫州。
还有他。
那一团生机怎么也烧不灭。
才十三岁的仲珵看的移不开眼。他不想擅作主张把羊杀了给小满吃肉,他知道小满很馋,也知道小满说的那些话不是‘欲拒还迎’、不是‘口是心非’,这一刻他觉得忍着也很好,以后和小满吃不完的羊肉。
那便忍着……他很会忍耐。
只是以前忍耐与他而言是不断折磨自己,感受着疼痛,提醒自己时刻清醒,而现在忍着变成了期待还有雀跃。
他说:好,那我们一起忍着。
有点享受这个过程。
后来巫州羊很多,尤其是产粮不好的地区,羊是最出名的,羊肉半点不膻,肥瘦正好得宜,羊皮也很多,后来很便宜,冬日就是羊皮袄子取暖。
“小满,我们现在有很多羊了。”仲珵望着小满喝醉几分莹润的目光说道。此处的羊,自然不是单指羊。
许小满一个机灵,“就今天吃一吃还好,我也没想天天吃,你可别乱来。”
“……知道了。”宁武帝心里感慨,跟这个大愣子谈不了一点往昔花前月下。
好在,他也不喜欢花前月下。
“其实偶尔吃吃还行,别天天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