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他是九千岁(135)
聂文只是冷冷看了眼季悯,拱手道:“不劳季大人挂心。”
周大人出声叫住聂文,原本绝望的聂文眼底有了几分转机,疾步往周大人那儿去了,一通交流,季悯远远看着,心想:以周大人孤臣性子,圣上还未露意思时,也不会插手此事,而且工部和地方盐政差太远管不到。
叫聂文过去,周大人只是安慰几句。
果不其然,聂文眼底的希望没一会变落空,有些麻木,拱了拱手与周大人寒暄几句便走了。
季悯心里堵的厉害,左右衡量,实在是下不定主意。
宣政殿偏殿。
宁武帝退朝后,卸了朝服换了常服,小内侍上前奉茶,宁武帝手执奏折,就是聂文送上来的那本,过了许久,才将奏折放在桌上,端着茶饮。
茶凉了,冬日喝冷茶伤身。
赵二喜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圣上已经将凉茶饮了个干净。
“许大人出宫了?”
赵二喜先回话:“回圣上还未,许大人辰时初醒的,醒来后同小殿下用了早膳,说今日不出宫办差,如今正和小殿下在演武场玩跳绳。”
宁武帝一听,刚晦暗的神色略略化开一些,说:“昨日许多福回来说的那个跳大绳?”
“是,奴才听王圆圆说殿下跳的极好。”赵二喜见圣上高兴忙捧了几句,自然忽略过小殿下的姓氏。
宁武帝爱重九千岁,小殿下私下里姓许,姓仲,那不是都随圣上高兴吗。
宁武帝丢了奏折在小案桌上,说:“许多福放个屁王圆圆都要夸好。”
这话可太糙了,不像是出自宁武帝之口,倒像是九千岁惯常会说的词。
宁武帝却说痛快了,朝上那些满口漂亮话的世家官员把他当傻子糊弄,看来真是好日子过久了,不见血记不住痛。
“圣上可要过去?”赵二喜问。
宁武帝摆摆手,“叫周如伟进来。”
“喏。”赵二喜退下差人传圣上口谕,同时责罚奉茶太监,“圣上饮茶,你在旁边伺候,能硬生生等茶凉也不换新茶?”
小内侍还是懂规矩,跪地不敢求饶,认罚。
刚才殿内氛围森森,圣上动怒,他不敢近身伺候。
赵二喜没骂小太监,而是去找了奉茶太监管事,将这个胆子小的先调到后头,别在殿前伺候了。管事太监一连的应是,说:“我也是瞧着他稳重,对茶事也有几分天赋,没成想胆子那般小。”
“胆子太小了,你给他机会,他抓不住用,送到御前也没用,到这儿了……”
“您说的是,到底不如赵大公公眼神亮,挑人看人准,我这是看走眼了。”
赵二喜觉得这老东西明着夸他,暗地里讽他呢,毕竟他那徒弟小路子胆子倒是不小,就是有时候太活泛太大了。
小路子在圣上这儿出不了头,想往小殿下那儿钻营。
不过也不要紧,东宫有王圆圆坐镇,王圆圆以前看着傻愣,实则许小满身边出来的,能真傻?
宣政殿圣上传朝臣,面见谁,这些消息好打探些,早朝聂文才上了折子,一些人坐不住,花了银子多方打听,圣上先是传了周如伟,又宣了冯大人……
一连宣了好几位,问的都是各自衙门政事。
搞得众人糊涂了。
“想来圣上也不想动江南道东氏?”、“还不确定再看看,要是能保全了最好,若不是……”、“自然。”
“还有柯安,不能让人活着回来,回盛都的几条道堵着。”
“至于聂文——”
“现在先别动,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那也得敲打敲打,什么该动什么不该的,真将他监察院当一回事了?”
因为有其他人面圣,出来对了口风,圣上询问各衙门政事,自然也有人问到周大人那儿,周如伟三言两语说了,事关水利开渠的事。
朝堂又刮了一阵风,至于这风是旋风要人命的还是微微一吹就不得而知了。倒是原本有人想参太子玩乐心太重,因为此事也略了过去。
许多福昨日和全班同学玩了一天,晚上睡得好,还夸了顺德厉害,竟然模仿的活灵活现,顺德还有一个‘技能’,能看懂唇形。
因此昨日大殿吵杂,顺德也能读个七七八八将事发几人原话都复述了一遍。顺德是王伴伴从内务所捡回来的小太监。
可能他昨日夸了顺德,还给顺德赏了钱。
今日顺才伺候他就特别的讨好——能明显感觉出来。许多福为了宽顺才心,吃早饭的时候特意夸了夸顺才。
顺才是东厂出身,为人机灵,王伴伴前段时间忙,不见人影就是顺才陪着他上学的,顺才也有特长:心思灵敏、记性也好、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只是年纪还小,他夸顺德,顺才就有点‘上火’。
等许多福和阿爹用了早饭去演武场玩,一看顺才眼巴巴的想近身伺候,许多福想了下,既没叫顺德也没叫顺才陪。
许小满看了一早上,揉崽脑袋,“哪个都不要了?”
“他俩都好,各有各的好,不过我也不想被架着,都夸了顺才了,顺才还可怜巴巴的,叫他跟上,顺德不争不抢的,诶呀我说不来,干脆都不带着。”许多福说着说着语气急眼了。
只是放许小满耳朵里那就是小孩撒娇。
他家多多还是心肠柔和,不管是同学还是伺候的内侍,想大家都好好地相处,即便是脾性不合玩不到一起,也断不会纵人欺负人。
“你回去了,他俩就好了,有王圆圆教着呢。”许小满说。
确实如九千岁所说,紫宸宫侧宫室,王大总管就在敲打顺才顺德,意思殿下是太子,现在才哪到哪,等搬到东宫,内侍宫婢众多伺候的,即便是他,也不可能说将太子殿下所有上上下下的活全包揽身上,你们各司其职,做好分内的就行,别窝里斗,让他发现用些什么手段——
俩小太监已经跪地保证了绝不敢。
许多福和阿爹在演武场玩了一会,跳绳跳的暖洋洋的,回去洗了个澡,阿爹他怕出汗吹风发热,果然等他回去时,顺才和顺德又和好了,顺德安静木讷,顺才机灵,两人之间没别苗头,甚至有些交好氛围。
这就好。许多福也松了口气。
他泡澡时就想,昨日听完大殿冲突,发现李泽是绿茶味汤圆,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快的,但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大事情,他当许多福没做太子时,最初李昂也因为父亲升职的事处处捧着他。
他现在是太子,全班其实都看他脸色行事,他就算和李泽当不了真情实感的好朋友,也不能给李泽甩脸子冷着李泽,上行下效,别到时候成了冷暴力孤立李泽了。
就当同学相处得了。
日久见人心,以后或许会好,或许还是君子之交,谁知道呢。
许多福在浴桶里感悟完,不由赞叹自己就是比这些小学生头要成熟稳重,不愧是心智十八的准男大!
很厉害。
然后厉害的殿下顶着小学生头的身材,泡的浑身上下白里透红,脸蛋红扑扑的出来擦干净烘干,穿戴好,和阿爹去宣政殿找皇帝爹吃饭。
父子俩一进去,许多福高高兴兴的如常,没察觉到什么,许小满坐下喝茶,看了眼奉茶太监,脸有些生,像是新来的,因他多看了几眼。
仲珵说:“怎么了?”
“你这儿换人了?”许小满说完看仲珵,“心情不好喝了冷茶?”
仲珵才恍然,想来是赵二喜把人调出去了,他都记不得身边伺候的太监长什么样子,小满却一清二楚,不由心情大好,去握小满的手,诉忠心说:“朕眼里只有你。”
土味情话把旁边许多福听得差点一口茶呛出来。
耸着肩憋笑的许多福把脸埋得低低的不敢抬头。
宁武帝目光如炬盯着太子殿下头顶,威胁:“许多福你敢笑出一声,看朕怎么罚你。”
许多福:……
不关我的事啊!是皇帝爹的情话太土了,而且我阿爹说鸡你答鸭,都老夫老夫了,阿爹才不会拈酸吃醋这个,阿爹是担心你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