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暗杀王的失控教育(64)
毕竟魏尔伦的身体年龄都已经快到18岁,且他的学习与认知能力也并非仅有几岁的孩童。
这不算是拒绝,也称不上接受,兰波只是希望魏尔伦能在真正确定自己的情感、知晓建立亲密关系究竟意味着什么之后,再向他提出这类请求。
不过,那天与雨果的谈话,又再次提醒了兰波。
只要魏尔伦是人工异能生命体的本质没有改变,哪怕他们像手札里记载的那样成为亲友,等到那日来临,对方或许依然会选择背叛他。
——不是说要完全掌控他、成为他精神的锚点吗?
在那持续的淋浴水声里,有内心的另一道呓语在对着兰波窃窃发笑。
——不如就答应吧,然后在那方面也逐步控制他,打碎他,重组他,让他彻底变成属于你的东西,不再具备任何自我意识。
水珠在脚边不断溅出细密的涟漪,明亮的灯光下,连他的倒影也变得零落四散。
——你能做到的,因为你学过那些,比克莱芙学得还要更好。
又长了些的黑发自肩头滑落,将那双浅金的虹膜遮得幽暗而深邃,面无表情如高高在上的冷漠贵族。
但在最后,兰波只是沉默的拧紧水龙头,拿起毛巾擦干身体,再换上布料偏厚的长款睡衣,回到卧室。
就像雨果能提出那个一劳永逸的计划般,兰波同样能想到类似的方法——只要不将魏尔伦的个人意志考虑在内。
比亲友的关系更近一步,趁他尚未懵懂的时候彻底掌控身体与思想,让他永远沉溺在对“奖励”的渴望里。
这些都是身为特工的阿蒂尔·兰波能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
可他依然拒绝了,因为他尊重魏尔伦的人格,认可魏尔伦是拥有真正自我意识的人类。
比起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刻意引导,他更愿意等魏尔伦在了解一切后,自愿接受束缚——或有形的、或无形的。
如果到那最后时刻来临前,他仍然没有成功的话。
躺在床上的兰波闭眼,神情逐渐冷下去——
笃笃。
房门在魏尔伦轻轻敲了两次后,门把手被拧动,打开,露出他的身影,也打断了兰波的思绪。
他穿着自己的睡衣,短袖长裤,布料是透气的棉麻。
“我来和你睡觉。”
站在没有开灯的卧室门口,魏尔伦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对兰波说道。
“……嗯?”
兰波半撑起身,发出一声相当的困惑鼻音。
“你只是说暂时不能做更进一步的事情而已,”魏尔伦平静道,“一起睡觉是早就发生过很多次的事情了,不能算在【更进一步】里。”
无法反驳的兰波:“………”
到底是谁教的,竟然让他学会了钻他的语言漏洞…!
“再说,现在到秋天了,晚上气温又开始变低,你抱着我睡会比较暖和吧?”
魏尔伦朝房间内走了一步,也让兰波心底那层以理性包裹的外壳尚未彻底封死,就被此刻听见的意外发言打碎,轻轻戳中最柔软的地方。
那双浅金的眼眸也变得柔和,像阳光下融化的冰。
“——好吧,你说的没错。”
兰波叹息着妥协了,将自己的床让出一半给魏尔伦。
他穿着厚睡衣,在被窝里躺了这么久,却还没有站门口半晌的魏尔伦暖和,足以令那冰冷到泛白的指尖也惬意舒展开来。
“晚安。”
兰波闭上眼。
“………”
过了会,那双金眸又再度睁开。
“怎么还不睡?”
察觉到魏尔伦一直在盯着他的兰波微蹙起眉心,想要催促他快点休息。
但下一刻,伴随窸窸窣窣布料摩擦声响起的,是他那只右手被握住,抬起,轻轻贴在对方的脸颊上。
“虽然那天晚上我醉过头了,但既然已发生那么多次,应当也不能算在【更进一步】里。”
黑夜里,有属于魏尔伦的嗓音低低响起,如诵唱圣歌般丝滑地轻吟着——确实是相当有唱歌天赋的声音。
但那些话语的内容,却绝不是“圣子”会说出口的。
带着一点点得寸进尺的笑意,魏尔伦的声音更近了些,有轻且柔软的触感自兰波的右掌心传来——是对方主动蹭了蹭,透出十足的蛊惑意味。
“所以,再对我做一次吧,兰波。”
“我想清醒的感受它。”
第40章
无论多么辞藻优美的花言巧语, 都比不上捧出的一颗天然真心。
就像是宗教的圣子主动走向祭坛,将自己视作献给神的祭品,此刻的魏尔伦也主动贴近兰波, 温驯而彻底地展开自己。
他在释放出予取予求的信号,那双在黑暗里执着望向另一人的鸢眸也必定是明亮的,漂亮如阳光下的柔软茶珀。
浅浅的温热吐息拂在二人间,极近的距离令兰波几乎能听见对方在咬字发音时产生的轻微振动,带着一点点狡猾的笑意。
这才不是什么属于圣子的献祭,而是来自北欧神明的一场求丨欢。
直白的、炽热的。
亦如他此刻触碰到对方肌肤的指尖,也早已被那份热烈同化了般, 逐渐泛出一点悄然悸动的滚烫。
兰波几乎要为此发出叹息,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针是否出了些许问题。
让魏尔伦过度沉溺于这方面,无论怎么想都不是好事吧?
结果现在还被某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教坏了……
“兰波?”
见对方半晌没有动作, 魏尔伦又顺理成章般更靠近了些,以一种近乎亲密无间的姿态在轻声呼唤他的名字——这个经过交换的名字,为他们的关系添上独一无二的证明。
再没有其他人比他们二人更亲密了。
再没有其他人能触碰他们到如此程度了。
“你在想什么?”
魏尔伦在悄悄地问, 声音落在这片静谧的小小宇宙里,像一片轻盈的羽毛。
“……在想你到底被谁教坏的。”
兰波有点无奈, 但他的手仍贴在魏尔伦的面颊上,没有显出半分抗拒。
“我只听你的教导,”
魏尔伦配合的温驯回答道,“如果说你想找罪魁祸首, 那就只有你自己。”
这话听上去像是魏尔伦将责任都归咎在兰波身上,但他说这句话的口吻更像干完坏事后还要故作纯良的无辜,再带一点点理直气壮的狡猾。
还有几分甘愿引颈受戮的味道。
兰波压在魏尔伦面颊的指尖随之轻颤了下,好似被对方的话语烫到那般——而这细微的反应被魏尔伦敏锐捕捉到了,鸢眸深处的笑意也变得更加明晰。
他喜欢见到兰波露出真实情绪的细节反应, 尤其是因他而起的。
“——看来,真是我教坏你了。”
连窗帘都被彻底拉起的这片静谧黑暗里,终于有温和的声音响起,在低低叹息着,又杂夹独一份的妥协与纵容。
“好吧。”
这句话就像一个信号,令魏尔伦的心情瞬间变得格外愉快。
醉酒那晚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他一直忍耐到现在才再次提出请求,甚至并不确定兰波是否会答应。
毕竟严格来说,那次的他是消耗了兰波许诺的“一次任务奖励”才换来的。
而眼下,听到兰波同意的魏尔伦欣然转过身去,朝床头柜的方向伸出手,准备打开那盏照明范围极窄、但此刻已然够用的昏黄台灯。
——只是,那双伸出的手在途中便被另一只手覆盖、压住五指,温柔却不容置喙地制止了他的动作。
“……?”
在魏尔伦正要困惑回头表示疑问时,兰波在他耳畔微笑着轻声道。
“不是说想要‘清醒的感受它’吗?开灯的话,可不能算是‘足够清醒’了。”
兰波的语速不紧不慢,每一个音节皆咬得标准而清晰,却在单词衔接上带出了点促狭似的暧昧,瞬间使魏尔伦的耳廓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