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暗杀王的失控教育(117)
这也导致杜布瓦上校对权力的欲望并不强烈,在总参谋部的军事会议上,他往往不参与进任何一方派系的争权里,始终保持中立。
虽然纪德想要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长官身上,但他其实也清楚,杜布瓦上校大约是没能力将他们带回到法国的。
毕竟,那可是总部下达的命令。
难道会有人愿意站出来自打脸,承认当时的进攻命令是他做出的,并自愿接受近乎必死的审判吗?
因此,这件事的后果只能由他们这些下级士兵来承担,也必须让他们来承担。
纪德无声苦笑,甚至不愿去设想一个更加令人感到绝望的猜测——这道命令并非总部有人判断失误才发出,而是特意下达给他的。
“……纪德长官,”
有人在身后哑着声音喊他,“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哪里……是啊,真是个好问题。
纪德怔怔望着面前这拂过焦土、卷起枯叶的肃肃凉风半晌,才勉强调整完心情,转过身,用平静而坚定的神情面对自己的部下。
“我们先想办法突破西面的追捕网……”
他的话忽然收了回去。
部下看见自己的指挥官只说了半截话就停住,产生一些不明所以的骚动——但很快,他们终于察觉到纪德是在看他们身后的方向。
一双接一双满是疲惫与伤痛的眼睛跟随纪德的目光而转动,都朝同一个方向望去。
此刻的他们早已在战场上滚过不知道多少的泥血与尘土,却在得到休整前又被迫流亡,身上军服早已变得残破与肮脏,伤口也得不到药物医治,开始出现感染症状。
但那一支穿着法国军装的同胞小队,身上衣物却十分整洁,在不远处站得笔直。
这么一比较,他们之间的差距简直太大。
更远处还停着几辆军用皮卡——大概是担心他们察觉才特意停在远处,自己则下车徒步赶来。
可就是这么一支本该要围剿他们的小队,却在纪德小队的成员纷纷下意识抬枪摆出射击姿势时,没有进行反击,而是朝他们恭敬行了一个军礼。
“安德烈·纪德中尉,我奉巴尔扎克上将的指示,前来迎接你们回到法国巴黎。”
话音落下,这支小队里的所有人都同时朝他们敬礼。
他们都没有随身携带能够反击的远程武器,似乎毫不在意指向他们的数十个洞黑枪口。
场面一时寂静务必,纪德小队的众人都惊愕得呆站在原地,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纪德无声张了下口,又张了下口,竟然要酝酿好半晌,才发出了极为颤抖的声音。
“是国家为我们平反了冤屈吗?”
“是阿蒂尔·兰波少校的功劳,”对方笑了笑,“他抓出了军队总部里的敌国内奸,才没让你们这些战争英雄被无辜放逐出境,成为罪犯与叛徒。”
“快点回去吧,兰波少校说还需要收集你们的证词呢。”
“还有杜布瓦上校,是他在国防委员会议上的据理力争,才让这件事有了转机。”
听完这些话,纪德与他的部下都颤抖着,扔下了手里的枪。
又过了片刻,他们的脸上蓦然滑落热泪,近乎泣不成声。
…………
巴黎东部第20区,努阿基要塞。
在DGSS总部的审讯室,关押着一位特殊的嫌疑犯人。
正在茶水间摸鱼的左拉见自家长官只是带着魏尔伦出去一趟,就把堂堂法国总参谋长满头是血的被押回来,震惊到嘴里的饼干都险些掉在地上。
什么……什么情况,这是犯什么大事了??
“左拉,去把波德莱尔先生请过来。”
魏尔伦押着反抗不得的贝特朗继续前往审讯室,兰波则落后一步,淡淡吩咐左拉道。
“接下来,我需要他协助审讯一位犯下叛国罪的……嗯,奸细。”
“该死的,谁是奸细!”
贝特朗使劲挣扎,气得大嚷大叫,还要扭头怒骂兰波,“你根本什么也审不出来,我可是总参谋长,是国家五星上将!你最好给我识相点……”
砰!
魏尔伦面无表情,单手扣着这个聒噪家伙的后脑勺,轻描淡写间就让对方的脑袋狠狠撞向左侧墙壁,发出响亮而沉闷的剧烈一声。
贝特朗哼都没哼出来就直接昏迷过去,身体软绵绵倒下去,又被魏尔伦单手稳稳拎起上半身。
旁观这粗暴一幕的左拉张大嘴巴:“…………”
他的五官都快拧巴成一团,难以想象这位尊贵的五星上将得遭受多大的重创——那可是拥有重力异能的魏尔伦!
毫不夸张的说,魏尔伦能用[把火柴一头插入沙地]那种轻松的姿势,随手就把一辆轿车硬生生嵌进混凝土墙里。
但轿车是轿车,五星上将是五星上将……
而此刻,魏尔伦就像在拖一头猪那般,让这位身材微胖的贝特朗上将的两条腿耷拉在地面,自己则一路强行拖着他前进。
就算这样,他的神态也是风轻云淡的,根本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行为。
“…………”
以往都被那张漂亮脸蛋蒙蔽了双眼、头一次真正见识到魏尔伦武力值的左拉沉默了。
回头就和他的好同事们强调一下,有事没事都千万别得罪魏尔伦……还有对方超级在意的兰波……
毕竟,他是挺喜欢吃土豆的,但还不想被种成土豆。
“左拉。”
脑海里刚浮现这个念头,左拉就听见兰波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还站在这里不动,是有什么疑问吗?”
恰好这时,魏尔伦也侧身朝这边望过来一眼——似乎是在奇怪兰波怎么还没有跟上来。
但在左拉的眼里,魏尔伦眼底的隐含意味就变成了[再不听兰波的话,你也想在墙上磕一下头吗]的强烈威胁信号。
“我现在就去!”
左拉瞬间就跳起来溜远了,速度比中午去餐厅抢千层派还要快。
兰波微微抬了抬眉梢,倒也没说什么,而是继续同魏尔伦去审讯室,看着他像甩一袋垃圾进垃圾桶那般,将贝特朗随意摔在拘束椅上,用铁链栓紧。
也不知这位可怜的贝特朗上将,此刻身上到底断了几根骨头。
趁犯人还昏迷的功夫,兰波打电话向高先生询问更详细的情况——有相关纸质资料更好。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捏了个罪名把人抓回去了?”
高先生笑呵呵的,听上去心情非常好。
“你没看见总统先生的表情,他当时也惊呆了,还以为又抓到一条像前任国防部长那样的大鱼呢。”
“我在会议室里已经听见了大致状况。”
兰波平淡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并没有抓错。”
内政部长那句话说的很对——民众的耳目都是可以被改变的,只需要一点包装再加宣传,人们就会轻易相信他们得到的“真相”。
那么,反过来自然也可以。
只要他给出一份报告,证明【总参谋长贝特朗是奸细】这件事是“真相”,闻风而动的媒体就会为了这个大新闻而迫不及待撰稿,将这个真相替他宣传出去。
“你说的没错。”高先生笑道,“另外,安德烈·纪德是在之前战争中宣扬过的战争英雄,获得许多民众拥戴的知名人物。”
“比起战争英雄在最后成为国家叛徒的这个悲剧性故事,还是让它的结尾变成战争英雄被潜伏在国家内部的坏人污蔑成叛徒,却在即将成功的关键时刻被人识破,功亏一篑,没有让英雄含冤而死——更好些吧?”
“自然。”兰波颔首应道。
何况,这样做对高先生也有很大的好处。
他当上国防部长的根基不稳,自身又是遭到排挤与歧视的异能者,让底下很多人起了小心思,想要抱团架空他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