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暗杀王的失控教育(14)
原来如此,他心想。
难怪情报部的同伴总觉得有几处线索对不上,这样就说得通了。
当然,表面上的兰波仍旧按照流程,在口号中欠身欢迎这帮大人物的到来。
而在这之后,他脱离大部队,独自去了一处地方。
魏尔伦没能跟兰波一同待在欢迎队伍里,他被迫换了身制式统一的唱诗服,正在横厅等待上场。
半个月过去,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唱歌好听了多少,但维希斯·普林一直夸他进步飞快。
可与兰波的三言两语就牵动他心神不同,维希斯·普林的赞扬没有让魏尔伦感到丝毫开心,反而连神经都在叫嚣着厌恶与排斥。
包括让他独自站在这里,也会感到难以抑制的烦闷与焦躁。
人群里的魏尔伦神色冰冷,一眼就瞥见之前被他揍进医院的那个大块头——正在布置桌椅的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他看了过来,吓得条件反射一抖,赶紧缩起脑袋走远了。
之后的流程十分顺利,这些人先参加完圣典仪式的一系列流程,又被接引着来到位置上坐好,欣赏唱诗班的演唱。
在所有带着灿烂笑脸的唱诗班成员里,魏尔伦的冷漠堪称格格不入;但他的容貌同样是最出色的,没人能将目光从他身上离开。
期间,那位沃斯克公爵明显听、或者说看得十分投入,还侧头去与蓬特诺夫人笑着说了几句话。
于是,当仪式最后的流程结束,魏尔伦正在侧厅跟着其余成员一同将唱诗服脱下时,再次听见了令人不愉快的声音。
“缪萨,我的孩子,”
许久不见的贝桑·托比拉用那种甜腻腻的微笑喊他的名字,“请跟我过来一下,夫人有事找你呢。”
“………”
魏尔伦强忍着那股涌上心头的反胃感,跟在她身后走过长廊,来到一间空教室内,却没见到蓬特诺夫人的身影。
见走进房间里的缪萨转头看了一圈,又重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似在无言询问时,贝桑·托比拉得意笑了笑。
“原本上次就要好好教导你的,结果被失火事故打断了。然后呢,最近我又比较忙,”
她叹息着,将那扇教室门反锁,确保这个漂亮的金发男孩逃不出去。
“结果就是夫人交代我的事情,直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完成。”
“……什么意思?”
缪萨扫了眼上锁的门,又重新看向她——这种毫无察觉的迟钝,让贝桑·托比拉感到由衷的愉快。
“意思就是,你需要在今晚变得乖乖的才行,听我们的命令。”
她从衬裙前襟的衣袋里拿出那个能让人言听计从的【计时器】,口中仍在说着,“先来试试吧,我可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贝桑·托比拉没能完成她的图谋。
——后半截的话,被惨叫尽数堵了回去。
“你…你……”
她捂着传来剧痛的手臂,声音颤抖,难以置信看着【计时器】掉落在地,又被金发少年俯身拾起。
那双冰冷的眼眸盯紧她,就像狮子在看一只将死的猎物。
“想命令我,”
在重力加持下,仅用一枚纽扣就轻松打断她手臂的魏尔伦,开口的声音同样冷到极点。
“你还不够格。”
第10章
在过往使用【计时器】的数次经验中,贝桑·托比拉从未遇到过如今日这般的意外。
她每次都会抹除相关人员的记忆,让他们在一无所知下完成自己的命令,还误认为是“自我意识”。
但这份无往而不利的强大权力,此刻却握在了金发少年手中。
对方甚至在【计时器】被拿出来的瞬间,没有丝毫犹豫就打断了她的手!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通常意义上的暴徒或恶棍,也不会一言不发就猛然发难……莫非他知道这东西的使用效果,所以提前先发制人吗?!
贝桑·托比拉目露惊恐,剧痛将她的思绪搅得混沌一片,却又是迫使她必须保持清醒的警报。
“你…你是……”
她想出声试探,却见缪萨·库什内尔那往日总是冷漠的漂亮面容上,竟然露出了一点轻蔑的浅淡笑意。
“是这样用的吗?”
对方用一种相当慢条斯理的语速开口,并以需要借光把玩般的姿态举高掌中那样东西,转动五指,直至让它的正面对准贝桑·托比拉那双骤然睁大的双眼。
他果然知道启动的方式…!
贝桑·托比拉强忍着断臂传来的痛苦,踉跄着冲上前一步,想要用另一只手去将【计时器】抢回来——
就在这时,她窥见了一双宛若神明居高临下的、无悲无喜的眼眸,自浅金色的发丝间冷漠微抬,投来令她如坠冰窟般的审判。
“啊!!”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嚎,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时,神经已再次被巨大而尖锐的痛苦淹没,再也无法继续忍耐。
而同样骨折的那条断腿,已经再清楚不过的提醒着贝桑·托比拉——眼前这个少年拥有远超普通人的恐怖能力,就像一个,
“怪、怪物,”
她用颤抖着、伴随着眼泪的声音说道,“你就是恶魔……”
“吵死了。”
收回手的魏尔伦只用了一个单词,就成功让贝桑·托比拉惊恐噤声,也不敢再妄图将【计时器】抢回来。
她眼睁睁看着魏尔伦用另一只手去拧它的发条,按下开关。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知道启动它的步骤,贝桑·托比拉已经再没有余力去思考了。
“贝桑·托比拉,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
魏尔伦的语速不紧不慢,神情像极了平时兰波对他下达训练指令的模样。
但贝桑·托比拉只感到被恐惧一步一步蚕食心头,似毒蛇沿着喉咙缓慢攀爬而上,直至紧紧扼住每一分徒劳挣扎的呼吸。
“——然后,从楼顶跳下去。”
…………
演出再一次圆满完成,维希斯·普林脱掉那件领口有点勒脖子的外袍,长舒了口气。
他其实不太想在这种紧要关头冒风险,可惜选择权早就不在自己手里。
殿内的晚宴或许还要一会儿才能散场,但维希斯·普林自认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乐师,没必要在那里一直待着,反而容易惹人瞩目。
不过嘛,蓬特诺夫人的经验比他丰富多了,既然她觉得没什么问题,那么维希斯·普林自然也不会提出反对。
之前可是连政府都派人来仔细查过的,据说后面还派了间谍潜伏起来吧,被蓬特诺夫人及时发现后驱逐出去了……哼,明着让他们查都没发现问题,暗地里来就管用吗?
维希斯·普林松了松肩膀的筋骨,边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又轻车熟路地顺势按下电灯开关。
啪。
这片空间内的黑暗被彻底驱散,露出的却并非令人心安的温馨卧房,而是正从窗外风景收回目光、转而淡淡望向他的黑发少年。
维希斯·普林记得,对方是唱歌非常好听——甚至可能是整个学院最好听的那位,缪萨的哥哥……摩兰来着。
“摩兰对吧?这种时候,你不在中殿帮忙,来我房间做什么?”
左右只是个16岁的少年,哪怕维希斯·普林的心头浮现出不妙的预感,也在努力说服自己保持冷静。
他甚至还试着开了个放松气氛的小玩笑。
“唱诗班的名额已经满了,就算私底下找我也没办法破例哦。”
相比那个脾气差到出名的弟弟,维希斯·普林记得哥哥的性格要温和许多,甚至在女生间非常受欢迎,拥有很高的人气……
他有时也能在庭院或走廊上见到这位摩兰·库什内尔,基本上都与他的弟弟待在一起,脸上的微笑也总是柔和的,在对后者温声细语地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