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暗杀王的失控教育(39)
尤其是库什图语——魏尔伦还惦记着兰波刻在狗牌上的那两行字,希望可以早日译读出来。
在吃饭这点上,魏尔伦倒没有觉得非常不便。
兰波会做些方便他用勺子舀着吃的蔬菜杂烩、酸奶油汤和牛肉炖土豆泥之类的菜,或者先帮忙将牛排或鳕鱼切成小块,再让他用叉子慢慢吃。
换衣服也是,他可以改成穿系扣子的衬衫,这样就不用让左肩大幅度活动了。
但唯有一点,魏尔伦总是难以适应。
——洗澡。
“我自己可以。”
魏尔伦再次强调了遍,但依旧被兰波冷漠拒绝。
“伤口不能碰水。而且,你还需要洗头发。”
“…………”
但是,在兰波面前脱光衣服……一瞬间展开的画面联想太具有冲击力,令他几乎难以抑制胸膛中的剧烈心跳声,耳朵同样开始发烫,一路蔓延至面颊。
好奇怪的反应。
被这股灼烫的热度烧得头脑昏沉,魏尔伦恍惚间想道。
明明以前在【牧神】的实验室里时,他都无所谓自己是穿着还是光着,手臂上扎进粗长的采血针或是别的东西……
是他的思想愈来愈接近人类了吗?
是兰波教给他的这些知识,让他产生了人类才会拥有的羞耻心吗?
但在那个医生面前脱衣服时,他并没有任何心理波动……
魏尔伦站在浴室里胡思乱想,但兰波直接按住他右肩,就要将人往塑料小凳子上压着坐好——压了一下,没压动。
兰波:“………不准用你的重力异能。”
魏尔伦哽了下,默默收回那份无意识抵抗了兰波力道的异能;接着,又顺着肩膀施加的力道,温驯的在小腿高的凳子上坐好。
当衣服被兰波一件一件脱去时,他心底那股想要逃离这里的反应就愈发强烈,是一种与锻炼时截然不同的躁动情绪。
兰波也会在训练过程中检查他的肌肉酸痛情况,用指尖一寸一寸地捏过去,认真听取他对于每一处肌肉被按压时的反馈,并调整接下来的训练计划。
那时的兰波每个动作皆专注、细致、一丝不苟,使他也将这件事看做某种惯例且严肃的流程,不会对它产生任何格外的看法。
但此时此刻,那双手仅仅是解完扣子、脱去衣物,将所有原本被遮挡的肌肤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时,魏尔伦就已经开始感到难言的局促。
“兰波……”
最后,他只是低低喊出声,视线却始终往下低着,偏去一旁,将角落里的瓷砖挨个数过去,完全不敢抬眼看人。
那块铜制的铭牌在胸口摇来荡去,又被魏尔伦探出右手捉在掌心,像是这样做就能让那过快的心跳平复下来似的。
“闭上眼睛。”
但头顶只传来这么一句,声音很轻,带着点细微的笑意。
魏尔伦僵硬了片刻,还是服从这条指令,缓慢闭上了那双鸢眸。
柔软而温暖的指尖,抚上了他的发顶。
“你做得很好,”魏尔伦听见兰波这么说道。
“这是答应给你的奖励。”
在中东执行任务时,他答应过的,会用摸脑袋作为这次任务完成的奖励。
魏尔伦:“………”
兰波确实还记得这件事,甚至,也履行了他的承诺。
但是……
再度滚烫起来的面颊比方才的热度还要厉害,足以令魏尔伦的右手松开那块狗牌,转而捂住了整张脸——眼睛紧闭着,不敢睁开。
但是,怎么偏偏挑在这种时候…!?
第27章
由于被兰波看光还要帮忙洗头洗澡的这段时间过于羞耻, 躺在床上的魏尔伦总是很难回忆起他在浴室里经历的一切,感觉所有东西都是朦胧而摇曳的,浅而温和的笑意自头顶向他笼罩而来, 连带对方在俯身时拂在肌肤上的轻柔气流。
但另一方面,他又对那每分每秒都记得清楚——包括对方指尖偶尔加重的力道,热水滚落在肌肤的触感,蒸汽将所有颜色都熏染得模糊——最终在脑海里搅乱成一片升腾的雾气,托起那颗轻盈而悸动的心。
这样的情绪太过陌生且强烈,带着刀锋似的甜蜜,令魏尔伦一边为此惊慌失措, 一边又感到难以言说的微妙快意。
如此矛盾,却又莫名和谐的共存于此,且在一次接一次的“例行公事”中逐渐加深, 以至于后期在听见兰波的“洗澡”指令时,他的脚步尚未抬起,自耳尖蔓延的热度先扩散至整片面颊。
随着伤势的逐渐愈合, 每次换药时的疼痛也在减轻,魏尔伦慢慢可以驱动左肩做一些大幅度的动作, 但还不能剧烈运动,防止伤口再度崩开。
实际上,会受伤也算是他当时粗心大意,忽视了自己在普通状态下所操纵的重力异能只对“能接触到的、有实体质量的物体”起效, 而非在任何意义上都能达到的绝对防御。
倘若不是敌人的瞄准偏了一些,他当时可能真的会死。
原本,魏尔伦为这次后果严重的失误等待了许久,以为兰波会像上次任务那样,一进门就先对他的错误进行复盘, 再施与相应的惩罚措施。
但过去两周,兰波也没有提起那些。
如果非要说眼下的兰波在什么方面会拥有类似训练时的严格,大概就是对他养伤的排程——吃饭洗澡之类自不必提,每天被准时盯着上床闭眼睡觉的体验也是头一次。
要说之前被命令“闭眼”,还是【牧神】对他做的实验……魏尔伦抿了下唇,将那些许久未想起的记忆重新压回深渊。
他不讨厌如今的新生,便更不愿再想起曾经被粗暴操控的经历。
例如,眼下的他正穿着新买的纯白衬衫与长裤,坐在有阳光的窗边藤椅上慢慢喝咖啡。
——和兰波一起。
他还是第一次喝这种黑漆漆又热腾腾的液体,端起瓷杯前还能闻见一种特殊的馥郁香气——具体的形容不上来,但莫名感觉甜甜的,很吸引人。
于是,魏尔伦格外放心地喝了一口。
此刻,兰波同样端着属于他的那杯咖啡,正递到唇边,维持着“喝”的姿势,眼睛却一眨不眨注视着坐他对面的魏尔伦。
“咳咳咳咳……”
那股强烈的、木头与酸果交织的醇厚苦味瞬间挤满口腔,冲上大脑,熏得每一个味蕾细胞都开始紧急报警,驱使这具身体尽快吐出有毒物——结果就是与他咽下去的肌肉动作产生冲突,最终呛进气管里,咳了半晌才缓过来。
“……好苦。”
鸢眸瞪得又大又圆,魏尔伦紧盯手中这杯咖啡,如临大敌,难以想象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味道这么恐怖的东西。
他真的还能喝下第二口吗?
可这又是兰波特意给他做的……
“这是最经典的浓缩咖啡。”
看见魏尔伦的表情出现天人交战般的剧烈动摇,兰波藏在咖啡杯后的唇角微弯,为对方的反应而露出一点点恶劣的笑意。
在那双鸢眸控诉似的望过来前,兰波已经收起笑意,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瓷杯。
“看来你还喝不惯这个,”
他起身道,“我去给你加一些热牛奶和砂糖。”
魏尔伦明显松了口气,看着那杯苦苦的东西被兰波端走——再回来时,那杯让人发憷的深黑色液体已经变淡了太多。
顺带放在他面前的,还有一盘造型各异的饼干,每个大约只有拇指的指节那么大,是一些字母或小动物。
这次的魏尔伦学到教训,先是认真端详许久,才伸手捻起一块饼干,小心翼翼咬一小口。
甜的,是浓郁的焦糖味,和他之前吃的布丁味道很像。
魏尔伦眼睛一亮,随即又发现它被捏在指间时,尚且带着点余温,像是做好又放凉到现在……
包括咖啡也是,这次再喝时,就变成了充斥着浓郁奶香的甜,非常符合他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