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胶片(23)
“她真傻,如果真的断了联系,如果对方真的不知情,肖家的竞争对手又是怎么知道的?”
于顾抬手,按在了肖淳肩膀上。
肖淳闭上眼,睫毛颤抖,语气却很平静:“我当时……直接挂了电话。”
*
肖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难得没做恶梦。明明对面就是两具相拥又相杀的尸体。
临清醒前,他才做了场短暂的梦,梦里是妈妈还年轻时的样子:温柔娴静,雍容大方,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她美丽又知性,爸爸很爱她,她的孩子们也很爱她,她好像永远都会是对的,不会犯错,也不会让人舍得对她生气。
她教会了自己许多,做人的道理,待人接物的方式。只要她有空,一定会陪着自己,那时候她肚子里有了小弟,却还是会陪着自己去上课外班。
她像一朵烂漫的芍药,坐在不远处,耐心又平和地守着自己。
肖淳那时候期待过小弟,却也嫉妒小弟,小弟出生后父母更没有多的精力在意自己了,他抱怨过,失落过,可他心里也很清楚,妈妈是爱自己的。
那通电话,或许会成为压垮妈妈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也许是做错了一些事,但从未对不起自己。她对每一个孩子的爱都是发自真心的。
身为妈妈的孩子,他必须要那样对她吗?
梦里,女人一头乌黑长发已掺杂了白丝,她背对自己,站在高楼上,毫无留恋头也不回地坠落,她的身躯轻盈如折翅的蝴蝶,在没碰到地面前就被风刮得四分五裂。
“妈——!”肖淳猛地睁眼,抬手抓住了旁边人的衣襟,视线缓慢聚焦,对上了于顾担忧的眼神。
“肖淳?我在。”于顾握住了他的手。
肖淳回过神,平复了一下呼吸,眼角隐隐有湿痕,却也不知到底为谁而流——原来世间大多事无法如账本有进有出,收支平衡,算个清清楚楚。
于顾观察他的神色,温声问他:“还好吗?”
肖淳点头,坐起身来,眨眼间就收敛了所有情绪,平静地道:“你猜,今天那些执法者会不会来?”
第16章 饥饿站台15.
【还剩 78 天】
执法者没来,食物平台如期而至,可上头的食物非常混乱。显而易见的,因为执法者的失踪以及临时执法者没能尽责,监狱里的秩序已经快维持不住了。
大半食物被糟蹋,玻璃碎片砸得满平台都是——或许是有人争抢打架所致。
这时候再要坚持只吃自己的那份,显然是太过天真。在这座特殊监狱里,一旦解开束缚,人就只会为本能作战,不可能去迎合所谓“规则”,除非“规则”于大部分人有利。
规则适用于大部分人的利益,大部分人里选出代表,代表成为特权,权利制定规则,规则分出阶层,阶层剥削他人。
肖淳喝着葡萄酒,吃着压扁的炸鸡、不知被谁剩下的小半块羊排、两片踩碎的饼干,吃出了一顿丰盛下午茶的错觉。
他捡出一只没碎的餐盘,将这些东西堆在一起,单手拎着酒瓶,就这样慢条斯理地吃着。
于顾在他旁边,有什么吃什么,不太在意。等肖淳啃完最后一点羊肉,平台刚好开始下行,他将酒瓶放回去,起身去洗手台收拾自己。
拿玻璃碎片勉强收拾一下略长的发尾和刘海,刮了胡子,漱口洗脸。
上好的葡萄酒香沾染在身上,掩盖了血腥气,他好笑道:“这破地方,酒的品质还挺好。”
“食品品质也不差。”于顾嚼碎了两只蜗牛壳,这玩意太小,塞牙缝都不够,在外头属于米其林级别,在这里却没人乐意吃,“龙虾鲍鱼鹅肝鱼子酱,应有尽有,只是那些都是最先被选走的,底下人吃不到。”
肖淳无声笑了下,给自己草草理完发,又转头看于顾满头的布条:“干脆我帮你把头发剃光吧?”
于顾挑眉看他。
“每次都黏在一起,对伤口恢复不利。”
“药都没有,恢复不恢复的,也就那样了。”
“来吧来吧。”肖淳却是起了兴致,招手道,“过来。别怕。不会剃掉你脑袋的。”
于顾无所谓,肖淳想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他半蹲在洗手台前,微微往下俯身,肖淳的腰腹刚好贴在他的后腰处,形成一个暧昧亲昵的姿势。
他耳根泛红,视线落在肖淳赤裸的脚背上。肖淳的脚很好看,脚背有点肉,指甲圆润泛着粉,青筋在薄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脚踝细瘦,一手抓握刚好。
肖淳也不知有意无意,没有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他就这么贴着于顾的后腰,视线往下瞄——那睡衣衣摆下露出一截紧窄腰身,苍白的肌肤有些干燥,腰侧皮肤紧绷,没有一丝赘肉,裤腰微微往下滑了点,隐约露出一点沟。这腰看着很好掐的样子。
他手心泛起痒意,很想掐一把,又克制住了。
“我想了一下,35层那个女人,不太对。”他没话找话地道,“她没有血,所以不是npc,如果她是原电影里的角色,按照你之前的说法,她就该是npc。”
于顾低着脑袋,嗯了声。
“这一点我觉得说不通。她应该跟我们是一样的人,死了之后成了和我那前狱友一样的东西,那她所谓的自己要求来的,这就很奇怪了。”肖淳推测道,“会不会她知道要怎么进来这里?”
可哪里会有人主动找死呢?就算真要找死,现实世界里有无数种办法,何必折磨自己?
肖淳想不明白。
于顾也道:“你说得有理。这确实很奇怪。”
后脑勺的头发剃了一半时,肖淳下意识看了眼上方镜子,悚然一顿。
惨白的白炽灯下,镜子里映出了两张毫无生气的脸,这两张脸肖淳并不陌生,正是对面床铺里那两具尸体。
他们在镜子里也相连在一起——两个脑袋顶在一个肩膀上。同样的死气沉沉,诡异阴森,同样的皮包骨头,憔悴沧桑。
肖淳最近因为恶梦加上各种事件基本快对这些突然出现的鬼魂免疫了,但想是这么想,毫无准备乍一眼看见,还是禁不住心脏砰砰跳,头发汗毛悄悄一根根起立。
“于……”肖淳刚要提醒于顾,突然就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他明明张着嘴,却像是被无形的手给紧紧捂住了,呼吸不畅,身体也不由自己控制。
肖淳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所谓的“鬼上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没拿玻璃碎片的手往下滑去,滑过那紧窄的腰,扯下了于顾的裤子。
于顾一顿,手撑着洗手台想要转过身来,肖淳拿着玻璃碎片的手直直抵在了于顾的颈侧。
冰凉的玻璃贴在大动脉处,于顾谨慎地不动了。肖淳则在于顾紧实的两团肉上揉了两把,动作粗鄙,然后扯下了自己的裤头。此时肖淳心里是绝望的,他脸色青白一片,竭力想控制身体,却只是让身体微微颤抖,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他眼看着自己抵上于顾,胡乱蹭了两下,他忍得额角青筋暴起,脸色几近狰狞,可身体的感觉由不得他说了算,只得闭起眼不看。
胡乱拽动摩擦,肖淳吃痛皱眉,他微微躬身,几乎全身重量压在于顾背上,呼吸间急促湿热,无声喘息。
四下安静极了,只听得暧昧声响涌动。
混乱中薄唇擦过了于顾后颈,唇舌尝到了点咸湿汗味,他感觉到于顾绷紧了身体。
肖淳二十八年的教养几近覆灭,他想骂人,汹涌的体感却如被强行打了一针肾上腺素,令人头皮发麻,神经亢奋,无法自控。
十几天的压抑、紧张、焦虑在这一瞬被抛之脑后,身体亟需释放,所有的细胞都在起舞,肖淳知道这些念头并不属于自己——起码不是全部。
他似感应到了那二人死前的感受:疯狂的、亢奋的、绝望的、不顾一切的。
不够,不够,不够。
怎样都不够。
然后失去理智地、疯狂地掐住彼此,想要对方死,又在濒临窒息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