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大师兄(13)
“你在担心我?”慕深眯起眼睛,笑了笑,“稀奇。林楚生,你不担心自己仙根浅薄却记挂起我了。”
林楚生说:“你是我——”
慕深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十分淩厉:“兄友弟恭不是我的愿望……是你的。你明明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林楚生不说话了。
“多看多听……你想要我学什么?”慕深继续说:“学你对谁都亲热,对谁都没有真心?”林楚生幽幽叹了一口气。
慕深说:“我不喜欢这样。”
“不是要你学我,是想让你懂些人情手段。”林楚生说,“袁渊说有位客人和我们留在吟风阁的日期撞上了,这人不好对付。还有就是——”
林楚生迷茫地眨了眨眼:“你怨我,我该做什么让你消气?”
慕深没有说话。他看见林楚生惶惑的表情,又觉得是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些年大师兄对他全心全意,他也当了这么多年懂事的师弟。他应该知足的。
林楚生薄情,他自己一手带大的慕深就是他最喜爱的——尽管他的爱不是慕深希望的那一种。
第25章
来到吟风阁的客人是一位公主,她来的那天林楚生才知道什么叫大排场。袁渊之前迎接无极宗的列队在这位的面前都不值一提。单单是为公主引路的马车就金碧辉煌……后面的队列更是有丝锦作帘、焚檀取暖之态。
林楚生往那队人马扫一眼,立刻闻到了扑面而来的属于金钱的芬芳——那一刻,大师兄理解了袁阁主为什么一直没有拒绝这门定亲。
如果可以,此刻林楚生恨不得把萧无心也捯饬一番,然后让便宜宗主去和袁阁主雄竞一下。
傻白甜师尊在外貌上还是有几分迷惑性的,大师兄不禁想入非非,万一公主就决定与无极宗结秦晋之好呢?从此他就能免了年底对着宗门账目打算盘的苦难,背靠师娘的殷实家底提前一百年实现宗门财务自由……
这时,从马车的帷幕里伸出一只素白的手,由袁阁主牵了出来。林楚生终于见到了这位公主。
她的面纱上有浅色的织金波纹,乌发云髻上簪着华美的宝石红饰品。蒙面纱的公主垂着眼睛,被袁阁主扶下马车————毫无疑问她是美的,但更像一个美丽的符号。
林楚生按世俗界的礼节向她问候,公主的眼睛弯了弯,她旁边一个使节便笑着说:“林公子愿行此礼,乃是我楚国的荣幸。”
袁渊说:“公主舟车劳顿,先在准备的客房里休息吧。”
公主由其他人引领着往寝殿去了。林楚生站在袁渊身边啧啧称奇,酸得快冒泡了:“多好的美人啊,就是眼神不太好使。”
袁渊暼了林楚生一眼:“我和她是家里人指腹为婚。”
林楚生长吁短叹:“你家里人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我摊上个不靠谱的长辈,就没这样的福气了。”
袁渊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福气?”
林楚生又开始酸不溜秋:“温香软玉在怀,坐拥金山银山——你说什么样的福气?”
“金山银山是真的,但她可不是什么温香软玉。”袁渊说,“林楚生,别去招惹她。”
“你放心,在我为数不多的原则里面,有一条是——”林楚生惋惜地说:“朋友妻不可欺。”
袁渊闻言笑了起来,他看了林楚生一眼,慢慢地说:“朋友……妻?”
林楚生摊开手,真诚地说:“我坦白说吧,袁阁主:从任何立场考虑,我们都不应该交恶。或许之前我们有些不愉快的琐事……但我衷心希望我们都不计前嫌,成为朋友。”
“不愉快的琐事。”袁渊说:“是什么意思?”
林楚生皱眉,他自觉说得很清楚……在群英楼里他被下了药,因此对袁渊颇有冒犯,但是袁渊也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了。他们现在可以说两清了——林楚生首先给了袁渊一个台阶下,老奸巨猾如袁渊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林楚生皱眉思索——袁渊装傻,就是仍然不满他的处理方式。真是好一个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伪君子。
林楚生一边腹诽,一边换上了亲切的表情对袁渊放送彩虹屁:“袁阁主气宇轩昂芝兰玉树一表人才,我一想到之前行为不端竟然冒犯过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物就坐立不安愧疚非常。”
林楚生一口气说了这个长句后停顿了一下。袁渊在林楚生换气的时候,简单点评道:“四字词,还说得挺麻溜。”
“为了弥补,下次你需要无极宗时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无极宗会为你提供一次帮助。”林楚生终于说出重点,许下了承诺:“但只有一次,也算是对之前剑阵一事的补偿……希望阁主对这样——”
袁阁主打断了他,说:“我很满意。”
袁渊似乎失去了耐心:“很好的处理方式,林师侄。前提是你能说到做到。”
第26章
吟风阁位于山谷中又傍着河流,湿气很重。到了开春乍暖还寒的时节,外来者很容易染风寒……公主身体不适,数日都在客房中闭门不出。
袁渊对她不闻不问。林楚生有些看不下去了——公主不远千里从楚国来看望自己的便宜未婚夫,结果都卧病在床了袁渊还无动于衷。林楚生说:“袁阁主,那好歹是你老婆呢……虽然没过门。但就算是做个样子你也该去看看别人吧?”
袁渊敷衍说:“忙。”
林楚生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忙什么?”
此时,坐在袁渊对面的慕深默默把手中物什往桌上一丢……袁阁主见状拧起了眉毛,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一眼年轻人。
“我知道了。”袁渊说:“可真有意思。”
“你不打算去,”林楚生说:“那我去找公主了……我去撬你墙角。”大师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后站起身,就要脚底抹油开溜。慕深眼睛还盯着桌子,手已经自发地伸出来扯住林楚生的衣角。
“师兄,你再等等。”慕深说,“我就要赢了。”桌上的叶子牌层层叠叠,林楚生撑着下巴看两人对战。
林楚生笑一声:“平日还看不惯我去群英楼呢……那么想赢,我看你比我赌性大。”
他们三个人在打牌。林楚生很早就输光底牌下了桌,一直在看另外两个鏖战。另外两个人眼睛盯着牌桌,都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只有林楚生闲得发慌——而且感到丢面子。明明这两个人打牌都是他教的,现在他却光速输牌下桌。
“和你们打牌很无聊,”林楚生诚恳地说,“下一次我绝不叫你们来了。”
这句话让慕深从激烈的牌局中抬起头,抽空回了林楚生一句:“师兄,下次我帮着你赢。”
此时袁渊丢出一张牌,他微笑着对慕深说:“你师兄没耐性,每次都是自己玩够了就急着走……好几次都跟我这样。”慕深出牌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他手中的牌“唰”一下飞上桌擦出划痕——跟放暗器似的。
林楚生皱眉,转头看向师弟。慕深抬起眼皮看向袁渊,眼睛像在放冷箭:“我、知、道……轮不到你告诉我。”
袁渊讶异地问:“你知道?”袁阁主把最后留手的牌摊开在桌上,宣告了己方的胜利。袁渊笃定地说:“你只是他师弟……你不知道的。”
林楚生觉得,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袁渊已经被自家小师弟处以极刑。
“小师侄,”袁渊还在笑眯眯地添一把火,“你很有天赋,但差点火候。”
林楚生看慕深面色沉了下去,明显气得不轻,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林楚生下意识就护着师弟,对袁渊说:“这局你赢只是凑巧,刚刚的牌局我也看了。他赢面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