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真好(50)
……幼稚。
明明不是正经的撒娇,音色都捏得怪腔怪调,路屿舟却有一瞬间心脏停拍。
热水开久了,浴室很闷,他转头打开了排气扇,然后掩饰性地掐了一下耳根,把那点怪异的酥麻感掐掉。
“没事我挂了。”路屿舟盯着地砖缝,很轻地嗤笑一声,说:“你报复的手法,还真窝囊。”
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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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评价,盛遇单方面跟路屿舟冷战了半天。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太阳已经进了云层,没有上午那么晒,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男生们立马攒了两支队伍打球。
盛遇深谙劳逸结合的道理,又摸到主席台背面看网课,准备把视频看完再去玩。
视频看到一半,夏扬摸了过来。
主席台两侧是延绵向上的石阶,夏扬中场休息,瘫在石阶上当死尸,盛遇藏在主席台后面,两人就两三步远,刚好是个能聊天的距离。
“别学了,兄弟,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夏扬半死不活地望着天空,“我要是有你这刻苦劲儿,我妈做梦都能笑醒。”
盛遇戴着耳机,没怎么听清他的抱怨,胡乱附和:“哦,是吗,那太糟糕了。”
“……”
见盛遇无心闲聊,夏扬慢慢安静下来。
等盛遇从复杂的知识点中抽神出来,旁边又多了一道声音,在跟夏扬交谈,声音很低,慢条斯理的。
“……坦白从宽,昨晚到底干嘛去了……”
“你烦不烦……”
“哥们,不是我管的宽,你最近是不是早恋了……”
“……跟谁?亲爱的套题吗。”
盛遇余光一瞥,瞥到一个剪影,正好视频看到了尾声,他抬手摘了耳机,转头看去,果然是路屿舟。
这两人也不嫌台阶晒,一坐一躺,聊得兴起。
盛遇切换到备忘录,在上面记下几个容易丢分的点,顺口加入聊天:“什么套题?哪一科的,新作业吗?”
“……”夏扬仰躺着,翻了个白眼,“你俩在一起吧,锁死,不要祸害我们没被知识污染的纯洁心灵。”
盛遇不接这口锅:“我对当第一没兴趣,但不能吊车尾,这是我的铮铮傲骨。”
夏扬一骨碌坐起来,说:“行,傲骨,你来评评理,现在期末的关键时期,你会闲着没事,半夜两点跑出去散步吗?”
盛遇一时没过脑子:“我有病啊。”
夏扬:“你看!”
气氛一时静默。
安静了一个世纪吧。
盛遇后知后觉抬头,对上了路屿舟一言难尽的目光。
“……说了,学累了散心。”路屿舟收回视线,手掌撑着台阶,散漫地伸出两条腿,像是被两位二货朋友折磨得心累,“又不是没跟你说,大惊小怪干嘛。”
夏扬捂了一下胸口,痛心疾首:“哥这是怕你被人拐了啊!你那个朋友八成图谋不轨,要么馋你身子,要么馋你脑子里的知识——”
图谋不轨的盛遇:“……”
“过了啊。”路屿舟神色淡下来。
“哎呀,开玩笑的。”夏扬驾轻就熟地撤回那句越线的话,笑嘻嘻打听:“要不然你说说,你那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盛遇垂眼盯着手机屏幕,看似专注,其实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路屿舟:“娇气。”
盛遇:“……”
哇。
还没忘呢。
盛遇气极反笑,打开备忘录页面,不爽地敲下了一行标题:路屿舟是个怎样的人?
1.小肚鸡肠。
路屿舟:“幼稚。”
盛遇噼里啪啦地敲字,心说真是快哉快哉。
2.刻薄。
路屿舟:“毛病很多,但不记仇……而且特别好哄。”
这人的嘴就应该上交给国家,当鹤顶红的原料……嗯?
盛遇正在疯狂蛐蛐路屿舟,忽听到这句,整个人都卡了壳。
夏扬没劲地咦了一声。
“这么笼统……你消遣洒家吧。”
他也没当真,拍拍裤子站起来,说:“老子打球去了,今天一起回家不?”
路屿舟眸光移到主席台后面,“看情况吧。”
作者有话说:
夏扬每天:他干甚去了?!他又干甚去了!
第34章 热闹
等夏扬走了,盛遇从主席台后面走出来。
他这人一向大度,路屿舟虽然蛐蛐了他几句,但后面也没忘替他挽回形象,还特意说了他不记仇,再斤斤计较,就显得他很小心眼。
简直是捧杀,偏偏盛遇还吃这一套。
“买点喝的去?”他走了几步,顺手捡了一个不知道谁掉落的易拉罐,扔到垃圾桶里。
路屿舟还坐在刚刚的位置,左侧有颗刚移栽不久的小树苗,挡了一些日光,但尚不能成荫,傍晚霞色错落地穿林钻叶,刺得男生微微眯起了眼。
“喝什么?”
“不知道,反正下课还有那么久,去看一眼呗。”
路屿舟就点了头,说:“拉我一把。”
盛遇从垃圾桶边溜达回来,不客气地嘲笑:“这都站不起来?你好垃圾啊。”
路屿舟两手后撑,长腿无所适从地伸出去,这个姿势使他看起来没有平时板正,肩胛骨松弛地向内扣,“坐久了,脚麻。”
盛遇便走过去,一边朝他伸手,一边把手机往裤兜放。
也就一瞬间的功夫,盛遇觉得眼前一花,伸出的手没人握,反倒是放在口袋里的那只遭了袭击——
路屿舟这王八犊子看起来正正经经,干起坏事一件比一件熟练。
“你刚刚在主席台后面噼里啪啦地告状,我都看到了。”就这么一晃神,路屿舟抢走了他的手机。
这人丝毫看不出腿麻的迹象,单手一撑就站了起来,灵敏地躲开他抢夺的攻势,微挑了眉,逗猫儿似的慢慢后退,“作案工具,没收。”
屏幕还没熄,备忘录就这么明晃晃地露在视野里,盛遇瞥了一眼,眼睛顿时圆了,“诶别碰,我笔记在上面——”
路屿舟条件反射地侧目一看,正好跟水灵灵一大页控诉对上了目光。
他沉默了。
“我以为你……嗤。”路屿舟把屏幕移到面前,面部肌肉很古怪地抽动一下,像是忍俊不禁,“合着你敲半天,就敲在备忘录上啊?”
他还以为盛遇找谁告状去了,还寻思那人是谁,毕竟两人的情况,知情者不多。
“知足吧,世上像我这种以德报怨慈悲为怀的大善人不多了。”盛遇站在两三步开外,忽然一个健步冲上去,几个厮杀扭打就把路屿舟摁住了,不知道谁先摔了个屁股蹲,两人一下从站着变成了坐着。
盛遇把手机抢了回来,先检查了下自己珍贵的随堂笔记,确认无伤,赶快关了机塞进口袋,跟路屿舟算账:“咋,就兴你蛐蛐我,不兴我记个小仇啊?”
“可以,可以。”路屿舟把头偏开了,脖颈线条不断收紧,还是没压住几声笑,“没有任何人受伤的记仇方式诞生了。”
这货变着法说他窝囊。
盛遇不爽极了,一把抓住路屿舟的手腕,两人莫名其妙地开启了一场推搡角力。
等回过神,盛遇发现自己两只手腕都被攥住了,路屿舟无奈的嗓音近在耳畔,“我认输,别打了小少爷。”
他一抬眼,差点撞上路屿舟的鼻尖。
两人齐齐一愣。
这姿势很怪异,刚刚抢手机没站稳,路屿舟坐回了台阶,盛遇跨在他膝盖的位置,没有触碰,还算正常。
忽然间打闹一番,为了压制对方,盛遇把重心伏低了,迫使路屿舟往后躺倒,自己则像只八爪鱼贴了上去。
导致现在他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路屿舟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