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真好(106)
现在他把这些都撇开了,将盛遇列进了年度濒危物种的名单里。
姨妈对此有话要说:
“差不多得了。小遇一年到头都在国外,本来就嘴馋,难得过年,你总不能让他瘪着肚子过吧。”
盛遇扯着个破锣嗓子:“就是就是。”
夏扬也附和:“吃根雪糕咋了,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还能被雪糕冻死不成,就该让病毒知道,谁才是身体的主人。”
盛遇嘶哑地赞同:“没错没错。”
路屿舟没拗过他们,暂时放过了盛遇。当天盛遇啃了半碗羊排,第二天起床,直接变哑炮了。
他来棋牌馆吃饭,冲姨妈发出一些气声:“嗨……”
姨妈:“……”
夏扬:“……”
自那往后,姨妈和夏扬再也没为他说过话。
盛遇就这么好好坏坏地病了一周多。
很快到了小年。小年那天,盛开济亲自来了一趟棋牌馆。
之前盛遇说希望和路屿舟一起过年,两家换着呆,他支持这个想法。今年是第一年,在他心里有些特殊,他希望争取今年在盛家过。但文秀女士也想争这个第一年,两方争执不下,最终双方协定,以一个偏商务的奥数比赛来裁决输赢。
——搓麻将。
这个竞技方式是文秀女士提议的。文秀女士会的不多,搓麻将算绝技之一。
盛董事长不善此道,但还是提前半月培训了一下,小年当天准时应战,还带了一个据说很擅长牌类游戏的助手,盛嘉泽。
棋牌馆这边出战的自然是文秀女士和夏扬。规则简单,从下午两点打到六点,哪边赢得多,哪边就拿到了话语权。
四人占据了棋牌馆最大的一个包厢,各自正襟危坐,气氛里有暗流涌动,硝烟四起。
站在门口的盛遇:“……”
他的确抉择不了今年先去哪边,所以一直住在喜鹊巷,等着长辈们商量出个结果,肯定比他考虑得更全面。
……结果长辈们搁这儿搓麻将。
早知道这么草率,不如他直接点兵点将,点到谁是谁,还省了一下午功夫。
他看了一会儿,看不懂,直接上楼找路屿舟。
路屿舟在二楼给他下面条。
盛遇还在忌口中,吃得太清淡了,经常没胃口,但这个年纪的男生容易饿,他经常过几个小时就要喊路屿舟开小灶。
这几日气温骤降,路屿舟总算换下了他万年不变的T恤,穿上了薄毛衣,做家务时会把袖子挽两挽,身形修长地站在满是雾气的灶台前。
盛遇靠在门口,忽然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好久以前,他们还没那么熟的时候,路屿舟也曾这样给他下面条。那时候他觉得,这人还怪好的,也没表面上那么难相处。
“他们开始了?”路屿舟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总能第一时间头也不回地知道盛遇的存在。
“嗯……”
盛遇应了一声,溜达过去看自己的面条,看到锅里清汤寡水地浮着几根青菜,顿时丧了。
他嗓子还哑着,像个破了的气球:
“肉……”
路屿舟雾气里的眉眼似乎笑了一下,说:“你去看看冰箱,有没有什么能加的。”
盛遇赶紧去扒拉冰箱,片刻后端着一个罐罐献宝似的捧过来。
路屿舟扫一眼,辣炒扇贝。
“不行。”
盛遇垮了脸,又去扒拉,过了会儿又回来。
青椒鸡蛋。
路屿舟:“不行。”
盛遇两眼一闭,把美味的扇贝和鸡蛋塞回冰箱,挑挑拣拣,拣了个不那么过分的干煸肉丝。
路屿舟眉尾一挑,想拒绝,但看他满眼期待,又有点不忍心,把罐子接了过来,说:“就放一勺……”
有一就能有二,盛遇深知顺杆爬的道理,立马凑上去,把脸怼在路屿舟面前。
路屿舟眸光敛了一下,在他脸上停留,就没按捺住笑意,压着唇角撇脸道:“哎,别闹,下面有人呢。”
盛遇思索两秒,悟了。
他转身把厨房门关了。
路屿舟没懂这是干嘛,侧着身正要疑问,盛遇已经靠近了,冲着他下巴就亲了一口。
“……”
路屿舟退了两步,向后撑着台面,冷静自持:“这样也不……”
盛遇又亲了他侧脸一口。
路屿舟慢慢地深吸气:“别……”
盛遇这回亲在他鼻尖。
最后,盛遇得到了一碗挑了辣椒、但盖满了肉丝的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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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硝烟四起的麻将局还是以盛开济的失败告终。盛董事长人生难得一次一败涂地,输给了国粹。
盛遇一直呆到六点,等他们打完,送盛开济离开。
打了一下午,盛董事长外套脱了,袖口也解开了,整个人看上去很倦怠,但依旧维持着风度,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恼意,只是上车前叹着气跟盛遇说:“你病了那么久,之后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没有佣人,要自己记住喝药的时间……”
正在此时,路屿舟端着一杯止咳冲剂掀帘走出来,往盛遇面前一送,“到点,喝药。”
盛遇应了一声,端起来就灌,也没试一下烫不烫。
喝完药,他把杯子往身后一递,路屿舟接过空杯,又掀帘进去了。
“您说什么?”盛遇疑惑地问。
盛开济:“……没事。”
瞎操心了。
第71章 后知后觉
去了一趟医院,又有路屿舟在一旁管控,盛遇明显见好,过了小年就痊愈了七七八八。
但路屿舟第一次当监护人,有点反应过度,看医嘱里说,病后还得调养一段时间,非压着他清淡饮食。
一直到除夕夜当天,盛遇吃的还是清汤寡水。
他捧着姨妈特制的病号餐,看着饭桌上鲜香麻辣的大鱼大肉,怨气冲天。
姨妈觑他一眼,不说话。夏扬也觑他,幸灾乐祸。
……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不过了不过了!这日子不过了!
盛遇草草扒两口饭,放了筷子,回喜鹊巷时还耷拉着脸,远远把路屿舟甩在后面,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不高兴。
这几年春节没以前热闹,守岁的传统也没落了,除夕当晚没什么活动,姨妈嘱咐他们早点睡觉,第二天要去寺庙烧香。
虽然在嘴巴遭了苛待,但盛遇还是挺期待这种充满烟火气的过年模式。据说姨妈会带着他们从喜鹊巷巷口出发,一直溜达到巷子尾。一圈溜达下来,夏扬口袋里就装满了零食,就连路屿舟也会在混乱间被塞上几把糖果。
路家这些年没几个亲戚走动,姨妈也懒得到处问候,每年春节就是带着两个孩子去烧香,回来找街坊邻里走动。
今年,姨妈带的孩子里,多了一个啥都好奇的盛遇。
盛家的叔伯们喜欢塞钱,盛遇还没被塞过糖果,担心口袋装不下,提前几天逛街买了一个很大的提包。
他兴高采烈地给姨妈展示:“到时候有人塞糖我就……哎,拉开……”
姨妈磕着瓜子,不懂他在兴奋什么,没好气道:“你上门进货啊?”
夏扬也一脸稀奇,“没听说你喜欢吃糖啊,要喜欢咱自己买呗,这又不值几个钱。”
唯独路屿舟,倚着墙,在满屋的吵闹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微扬的眉梢压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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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记着明天要早起,盛遇早早爬进被窝。
腰上很快搭了一只手,路屿舟掀开被角挤进来,从后面揽住他,慢慢往他身上靠,直到两具躯体间最后一缕空气被挤压出去,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盛遇蛄蛹两下,在路屿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惬意地眯起眼睛。
路屿舟很爱从后面抱住他,这种睡姿有很强的依赖性和占有欲,他有时能察觉到一些。这与路屿舟平日冷冷淡淡的性格有些割裂,所以他拿不准这是男朋友的另一面,还是他过度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