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肚中一个崽[快穿](198)
“按照律法判处罪人,算什么报复?”
雍容尊贵的男人双腿交叠坐在距离书桌稍远一些的椅子上,语气平淡。
侍从们的头更低了,手心都是汗。
“……只要你想,你可以保下任何人。”
“我为什么要保下贝伦?”
“……他是我的叔叔。”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还带坏陛下您染上了一些恶习。如果不是那些兽人一直不敢站出来指认他,早在三年前,他就该死了。”
“……所有我喜欢的人,你不是把他们赶走,就是把他们杀了,舅舅,你到底想做什么?”少年的嗓音变得尖利起来,“你想把我孤立起来吗?把我变成你的傀儡,什么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什么都得听你的,用我的笔写下你的政令?你别忘了,母后临走前只是让你暂时照顾我,不是把皇位都给你了!”
侍从们头皮一紧,捡起东西转身就退出门外,将门关上。
坐在椅子上的英俊男人挑起唇,笑了声。
“你喜欢的人,是指那些除了教会你玩虐兽人,挥霍享乐,就再也没有任何用处的人?”
胥宁一僵。
对于这件显然没什么讨论意义的事,男人似乎并没有兴致再聊下去,他的下一句话已经切换了话题。
“我给过你机会。”
“然而你就连杀我的方式都如此不高明。”
胥宁愣住,回过神后,骤然变色。
什、什么?
什么意思?!
他的心跳打鼓般节奏紧促起来,一层汗登时从背上冒出来。
这、这家伙……
……难道,船上的那一次袭击,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心知肚明?
胥宁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当他注意到男人深灰色眼底的那一片平静,他恐惧地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这个男人,那天甚至是等着他去杀他。
那场刺杀,根本是这个男人默许下的一场测试。
……
胥宁早就想除掉这个让他痛恨已久的存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厌恶起自己这位舅舅的。
尽管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对他亲昵,也很少对他摆出亲切的笑脸,但好像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触及边界的事,只是按照母后的意思,平平淡淡地当着他的老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在他认识越来越多的朋友之后。
他的世界变大了,眼界变得辽阔了,他突然发现他习以为常的一切,在旁人眼里看来,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那些朋友提醒他一定要警惕这种不声不响的侵蚀,危南楼看似守着界限,实则一直将他围困在一个小小的由笔画作的圆圈里。
总有一天,这位不露声色却野心勃勃的公爵会在这个圆圈上投下一把火,让这把火将他炙烤至死。
听了那些话后,胥宁的心中自然生出了一份怀疑。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做出尝试,想要试着自己做一些事,很快便察觉——危南楼果然会压制他。
这份压制不显山露水,要是过去,胥宁绝对察觉不到,然而彼时,他却已经不再是那个傻子。
心中的抵触便就此开始累积。
……
那天在船上,他本想让心腹侍卫直接使用火枪,然而火枪声音太响亮,他害怕当下会引起船上所有人的注意,一旦计划出现意外,他无法解释这场袭击。
胥宁总想做一些事,但又总是害怕自己解决不了后续的麻烦。
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这样的性子导致的最惨痛的后果,就是那天的那场袭击——最终,他没有杀死这个男人。
男人的鲜血漂浮在船下的那层海面上,一眼望去望不到他的身影。
胥宁以为这个男人已经沉入海底,假模假样让人去搜查,最后却见到了归来的完好无损的他。
关于这件事,他们舅甥之间始终没有讨论过什么。
他的这位舅舅早就已经习惯刺杀,他自己则也假装此事与他无关。
没想到……这个男人根本什么都知道!
……
此时此刻,胥宁所有的愤怒都在刹那间被扑面而来的这盆冷水浇得干干净净。
他呆愣、惊愕、难以置信、羞耻不堪。
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危南楼站起身。
这个男人意兴阑珊,从这幅面孔里,胥宁品出了一丝过去他探寻许久,却从未找到,因此而变得更为多疑的意味——
他的舅舅压根懒得管他们皇家的这堆烂摊子。
危南楼打开门,走出了这个房间。
他对外面的侍从说:“守住这里,不准让他出来。”
侍从们低头应是。
直到那扇门重重关上,胥宁也没想明白。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软禁他?
第95章 岸上的人鱼17
贝伦伯爵行刑那天,不少人都去看了,陆酒是和阿月一起过去的。
刑场周围有高台。
陆酒和阿月抵达时,在这里见到了不少熟人,大部分都是在那天晚宴中出现过的那些兽人。
贝伦伯爵是罪恶晚宴的源头,这些兽人都恨他,因而到了这一天,他们也势必要亲眼看着这人的头颅从脖子上掉下来。
冉叶也在其中。
陆酒和他眼神交汇了一瞬间,后者便挪开了眼,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
令人意外的是,胥音也在这里。
少年身旁只跟了一名侍卫,与其余那些兽人相隔不少距离,显得格外冷清。
陆酒走过去,直接叫了少年的名字。
“胥音。”
少年转过头来,眼睛一亮:“舅母!”
这格外响亮的一声顿时吸引来了其余那些正在交谈的兽人的注意力,也让陆酒的嘴角狠狠一抽。
……这小子!
他走过去,用力按住胥音的脑袋,粗鲁又颇显亲近的动作令胥音身旁的侍卫愣了一愣。
陆酒一边揉一边恶狠狠地说:“你舅舅真就没跟你说过别叫我舅母?喊我哥哥!”
胥音的脑袋被摁下去,又自己弹回来,好好一头黑色秀发已经乱成鸡窝。
他仰起头,双眼熠熠闪光地望了陆酒一会儿,唇角凹陷下去,露出两个酒窝:“好,那我喊你哥哥!”
两人仿佛不是第一次交谈那般,熟稔地聊起天来。
“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无聊就来看看。哥哥,舅舅没陪你一起来?”
“他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不会,但他今天没去皇宫,应该在府里吧,他就这样让你一个人出来?”
“我离了他是不会独立行走了么?他不去皇宫也有别的事要做,今天不在府里。”
不远处那些兽人有些怔住。
鉴于胥音的特殊身份,也鉴于冉叶服侍的那位……他们一直都和胥音保持距离,不敢和他搭话。
久而久之,好像就习惯性地把这个少年皇子当做了空气。
他们面面相觑。
有人从他们中间走了出去,喊道:“陆、陆酒!”
角落里,冉叶的眸色立刻暗下来。
陆酒听到这小心翼翼的一声呼唤,抬起眸。
是那天他赠了那颗红宝石的那位兽人。
对方的伤势好像已经好全了,一张脸蛋恢复了白皙光嫩,气色似乎也不错,与那天相比,就像是一朵蔫到快要枯萎的花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陆酒送他的那颗红宝石,变成了一串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
陆酒用欣赏的眼神打量一番,打起招呼:“你也来了?”
“对,我、我想或许可以见到你,就来了!那天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阿槐……”阿槐走过去,兴奋地与陆酒交谈起来。
顿时,其余那些兽人变得有些眼巴巴的。
那天晚宴结束之后,陆酒这个名字就刻在了他们的心底。
他们也想和他说话,想和他做朋友,只是都不敢去公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