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主文的NPC消极怠工了[快穿](152)
萧绍意味不明的重复:“他想说戚琛是冤枉的?”
“是了,可巡颜御史那案子早就盖棺定论,他爹足足贪了三百万两,太子殿下协同刑部东厂一起审的,证据确凿,这书信怎么又可能递的上去?”
萧绍:“也是。”
他微微抬眉,忽然想到了个折磨戚晏的极好方法。
“他那封书信在哪里?呈上来给我看看。”
很快,便有人将一封书信递了上来。
萧绍接过,抖了抖铺开,这玩意不是正儿八经的奏折文书,以戚晏如今的身份,也写不了奏折文书,这信是用劣等墨在草纸上写就的,足足有上千字。
萧绍:“字不错。”
戚晏的字一直很漂亮,否则也做不了他皇兄的秉笔,在奏折上批字。这信上的字筋骨仍在,却渴笔枯墨,字字泣血,可见书写者的悲愤。
他将书信从头到位阅读一遍,而后忽然道:“戚晏,看我。”
等戚晏抬起头来,他双手握住书信两边,一点一点的,将它撕裂了。
撕了一遍犹不过瘾,萧绍将纸张重叠,又撕了一遍,如此反复数次,便将信撕烂了,变成无法复原的碎片,而后他一扬手,纸片便随风散去。
萧绍笑道:“简直一派胡言,这种有辱圣听的东西,还是早日撕了的好,是也不是?”
那上头写不少贪污案的推测和证据,该是戚晏的心血,他就这么撕了,戚晏定然会很难过。
于是,萧绍好整以暇,他抱着手臂,静待戚晏的反应。
戚晏没有反应。
他生着病,动作有些迟缓,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看过来,落在一地碎片上,而后又安静地移开了,像个没有情绪的死人。
戚晏垂首笑了笑:“您教训的是,这种有辱陛下清听的东西,还是撕干净了的好,免的再牵连旁人。”
“……”
萧绍眯起眸子,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上的不爽感,而这时,站在一旁的掌事终于能插上话,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绕过萧绍,掀开戚晏的被子去拽他的头发:“你这罪奴怎么如此不知礼数,四殿下站在这里,不知道行礼吗?”
萧绍抱臂看着他们动作,莫名其妙的更加不爽了,却没想明白这不爽的来源,于是没说话,任由掌事将戚晏压在地上,按着他的脑袋磕了下去。
掌事陪笑道:“殿下,这奴才没教好,没个规矩的,您还是先回去,换个合心意的吧。”
萧绍却道:“不用,我看他不错,就他了。”
上辈子已经问鼎天下了,萧绍没什么遗憾,只有面前这个他还没折腾够,如今重活一世,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能让人选走了。
说着,萧绍抽出腰上马鞭,点了点戚晏的膝盖:“站起来,和我走。”
戚晏在他拿出马鞭时呼吸一窒,身体本能紧绷,又很快无所谓似的放松下来,合眼任由萧绍动作,等那马鞭不轻不重碰了碰膝盖,才重新睁开眼。
萧绍已经跨过门槛,向外头走去。
戚晏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他重伤未愈,还发着烧,两股颤颤,几乎没法迈步,速度比蜗牛也快不了多少,可萧绍吩咐他“走”,也没有其他人敢去扶他。
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滚落下来,每一步都迈的困难,等挪到了门槛处,戚晏拭了拭额头,露出一丝苦笑。
早春寒凉,三月里朔风一吹,比刀子也轻不了多少,他拖着这副残躯,别说走到皇子府,就算走出司礼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提着一口气,正要强行跨过去,十步开外的萧绍忽然停下脚步,啧了一声。
萧绍道:“你着病秧子似的身体,怕是走不回去就要死了,我可还没玩够,不许你这样轻易死。”
戚晏动作一顿。
他挨了罚,正是疼的时候,脸色白的像鬼,连站立都十分困难,可对着萧绍,他依然露出了标准端正的笑容,像是训练过千百次:“那殿下想要我如何?”
萧绍却不看他,只用马鞭点了点侍奉的主事:“去,给他寻个轿子,抬回我府上去。”
第93章 近侍
萧绍将人抬回府,安置在偏院,自个去了书房。
他屏退下人,铺开宣纸,而后悬起腕子,将那封被撕碎的书信一字一字地写了下来。
永泰三十六年,绛州刺史上书,称河东巡盐御史戚琛与河东各郡豪强结党营私,私吞银库银两百万。
此书一出,朝野震荡,户部连夜清查账册,开河东郡银库清点,却见堆积如山的白银不翼而飞,银库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而这银库是盐铁专用,戚琛作为巡盐御史,两日前,他刚刚以清点账册为由,要走了库房的钥匙。
旋即,东厂立刻查抄御史府邸,将戚琛压入刑狱,可诸般手段用尽,戚琛咬死了他只在刺史陪同下去看过一眼,后来就不曾打开库房,他的下属也为他作证。可库房只有一道门,要在短短两天内搬走所有银钱,除了走正门,还有什么法子?
东厂细细审了三天,审到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肉,戚琛依然不肯吐露银钱去向,而后在牢中畏罪自杀,死无对证。
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夷戚琛三族,曝尸荒野,被太子皇后劝阻,这才留下妻女幼童一条性命。
可戚琛死便死了,那三百万两白银也一同消失,了无踪迹。
这么大一笔数量的白银足以填满几个粮仓库房,戚琛生前两袖清风,家中仅有一处房产,东厂找遍绛州全府,掘地三尺,也没找到白银的去处。
这案子便搁置下来,成了一桩悬案。
这件事情萧绍前世听说过,可那时他只是个闲散皇子,不理朝政,每日和元裕谢广鸿跑马斗蛐蛐,没怎么留意,现在看见这信,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将书信随手压在香炉底下,便见福德海绕进来,躬身行礼,犹豫着开口:“殿下,您带回来那位病了,病的有些厉害,要不要请个医生瞧瞧?”
按理说这种小事不该打扰萧绍,可殿下忽然骑马去司礼监,吩咐将人抬回来,福德海拿不准主意。
萧绍道:“病成什么样子?”
“身上伤口有些发炎,刚刚又发起热来。”
萧绍正想说话,又有侍女匆匆进来,福身道:“殿下,元裕相公递了句话,说约您晚上去湘云馆听琵琶。”
这话一出,福德海当即拿出大氅,要给萧绍披上。
戚晏刚获罪那几年,也正是萧绍最纨绔的几年,他日日去红楼楚馆听曲,将整个京城的好琵琶听了一遍,元裕来邀请他,他都是会赴约的。
但是萧绍推开福德海,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皇帝都当过了,京城歌女的琵琶再好,也听厌了,这个时候,他倒觉得去看戚晏受苦有意思。
当年高高在上的权宦,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宦官,脖颈线条偏偏绷得和松鹤似的。那时萧绍回京,戚晏在九重殿上宣旨,俯视群臣,他分明说了那么多荒唐无稽的话语,偏偏垂着双似喜非喜的眸子,眼里是装模做样的悲切,而那枚泪痣挂在眼角,欲坠不坠的,让人想剜出来。
萧绍最讨厌有人俯视他。
他倒想看看,这样一个人,病中是什么样子的。
也会烧的神志不清,满眼含泪,求主人施舍,给他找个大夫吗?
萧绍忽然来了兴趣,于是道:“让元裕等等,琵琶也没有那么早开场的,走,我们往偏殿瞧一眼。”
偏殿在府邸最角落,府中年年拨款修缮,虽然偏僻,但不算荒凉。
戚晏是萧绍点名带进来的,福德海不敢太为难,殿中陈设一应俱全,还烧了个炉子,比司礼监好上不少,萧绍抬腿迈进来,戚晏正蜷在床上,身上压了两床厚被子,他陷在中间,被裹了个严实,双目紧闭,像在沉眠。
确实不太清醒。
福德海想把他架起来行礼,萧绍抬手阻止了,问:“架起来人也是昏的,我没兴趣看昏迷的人行礼,他这样多久了?”
福德海:“从轿子上抬下来,就一直是这样,烧的昏昏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