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捡到了当朝太上皇(84)
江枕玉下意识地弓腰,脑袋往应青炀胸口处又靠了靠,他诚恳道:“从来没有。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和任何人有过肌肤之亲。更没有什么意中人。”
不仅仅是没有肌肤之亲,江枕玉从前甚至很讨厌有人距离他太近,他总是习惯一个人待着。
而现在不太一样,他习惯和应青炀贴在一起。
应青炀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他早就知道两人都没有真正坦诚,所以始终没能相互交付真心。
毕竟除了琼山之后的种种,除非应青炀真是个傻的,否则不可能没有一丝怀疑。
盲目信任也是要有限度的。
应青炀要求很低,他道:“只要不是这方面的事,什么我都能接受……”
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的遍地都是,想从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中调出一个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实在很不容易。
可应青炀有些情感洁癖,他接受不了爱人和他拥抱时,脑海里还会想着另一个人。
江枕玉的说法又有些奇怪,这人都快到而立之年,居然能清心寡欲这么久?
应青炀于是好奇地问:“真的从来没有?”
“没有。”江枕玉回答得斩钉截铁,看不出半分勉强,他忽然笑意盈盈道:“可能……我早早就注定了,要为你守身如玉的。”
他冷硬干枯的心脏,是在遇到应青炀之后才重新有了活力。
应青炀脸上一臊,虎着脸凶巴巴地说:“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抬手,十分不客气的捏住江枕玉的脸颊,听着男人喉间滚落模糊的笑音。
不知怎的,应青炀心里也跟着升起几分暗自欢喜。
“那你说吧。我准备好了。”应青炀抬了抬下巴,示意江枕玉开口。
没事,什么大场面他没见过?现在无论是什么情况他都能接受。
鬼门关都闯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还能怕这个?
江枕玉斟酌片刻才想好从哪里开口,他道:“年末你外出采办时,姜太傅便来找过我。”
应青炀:“?”啊?谁?
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应青炀满脸迷茫,就听江枕玉继续说道:“幼时在旧都,我曾与姜太傅有过一面之缘,我记性向来不错,虽只是听到声音,但也有了几分猜测。”
“后来病愈,双眼能够视物,再见到太傅的长相我才确认,他就是当年名满大应的姜允之。”
“而太傅他,大概也认出我了。”
应青炀听得有些眼晕,听着也觉得合理,毕竟江枕玉这般出众的容色,若是曾经见过,估计很难忘记。
那也就是说自家太傅早就知道了江兄的身份,所以当时才没有深究便让江枕玉留下,甚至允许江枕玉陪同他一起下江南。
应青炀早便觉得这当中的逻辑有些古怪,可出于对自家太傅的信任,他从未深究这些细节。
欺人太甚!太傅居然不告诉他!!
所以他江兄的身份到底是……?
应青炀狐疑的视线落到江枕玉身上。
江枕玉长睫微微颤动,他解释道:“我随母亲姓江,名枕玉。我母亲是前朝末年一个微不足道的官妓,我与裴期……大应末年的裴相,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裴期是裴家血脉,当时的裴老太爷不忍他流落在外,才将他接回裴家。他在裴家境遇不好,险些死在那高门宅邸里。”
“直到裴期连中三元进士及第之后,才有能力把母亲从官窑里救出来,但母亲当时已经因生下我,气血两亏,没撑上多久便撒手人寰。”
“长兄如父,他许是看我可怜,才留我一条命在。”
应青炀瞪圆了眼睛,大脑艰难运转。
算算这个辈分,大梁太上皇裴晏是裴相之子,江枕玉是裴相的亲弟弟。
也就是说,眼前这男人真就是皇亲国戚?
应青炀声音艰涩地开口:“怪不得谢大哥会来北境寻你,所以他是什么身份?”
江枕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隐瞒,“他叫……谢蕴。”
哦。谢蕴。大梁的开国大将军。
应青炀神情有些麻木,他觉得江枕玉这人真的很不对劲,他在心里掰扯不明白,干脆开口控诉道:“你在荒村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太傅也认出了你是裴相的弟弟,他看出你并无恶意,又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所以他相信若是让你陪我去江南,你会护我周全?”
江枕玉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应青炀磨了磨牙,“你要不先放开我,我感觉我的腿要不受控制了。”
江枕玉没放,甚至又整个人往上方挪了挪,更贴近了些。
他把一截苍白的脖颈袒露在应青炀面前。
“我不该隐瞒,随你处置。”
应青炀毫不客气地“嗷呜”一口咬了上去,撕咬了两下,又觉得不舍得,轻轻舔了舔被咬过的地方。
他含糊着问:“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没说?老实交代还能宽大处理。”
“有。”江枕玉下巴压在应青炀肩膀上,“还不能说。到了江南,我再告诉你。”
应青炀愤愤地撕咬得用力了些,想不明白还有什么是此刻不能说的。
这男人心里到底憋着什么坏呢?
应青炀也不想逼迫他,江枕玉或许有苦衷,但应青炀心里的烦躁也没法纾解。
“好啊。那我现在可要攀附权贵一下了。”
他说着便真的攀了上去,像个八爪鱼似的把江枕玉紧紧抱住,带着这人忽地在床榻上翻滚了两圈。
江枕玉顾忌他的腿上,完全没有反抗。
应青炀以胜利者的姿态跨坐在江枕玉的腰间,他气喘吁吁地诘问:“你和裴相……一点都不相像。”
裴相的名声并不算好。
当年的姜太傅对他有知遇之恩,对方却踩着姜太傅上位不说,当年多个世家都被裴期斗倒了,他是大应末年的唯一权臣。
不管在姜太傅口中,还是在世人眼中,裴期此人都算不得君子。
可江枕玉不一样,他像是江南世家才会养出来的如玉君子,在某种事情上甚至循规蹈矩地守旧,即便落魄时,脊背也始终挺拔如青松,那是一种被刻在骨子里的风度。
他的确不像裴期能养出来的孩子。
江枕玉分明在裴期的照拂下长大,身上却没有多少属于裴期的影子,这是个让人难以理解的悖论。
“他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对血亲,对同僚,对百姓,都非常冷漠。”
“我与他之间,其实甚少见面,书信往来的时候更多,即便相见,也没有几句交谈。”
“他太忙了,汲汲营营,费尽心血也要往上爬,直到死的那天。”
因为裴期这个人终其一生在做的,便是为一人,负天下。
江枕玉的前半生,都在试图证明裴期是错的。
他曾认为,不管为臣为君,都应该旨在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而裴期所行的不义之举,生命中途众叛亲离前功尽弃,都毫无意义。